面对时伦的怒火，时羡干脆视而不见，直接站起身准备走人：“我还有很多暑假作业没做，就先走了。”

　　“好。”老爷子现在心情极好，连忙让司机送他。

　　待时羡走后，时伦后知后觉：“不对啊，他初中都毕业了，哪还有什么暑假作业？这臭小子编个理由都这么敷衍？”

　　“他就是故意气你，你怎么才反应过来。”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他乐意编理由，你就偷着乐吧？等以后他彻底心灰意冷，你看他理不理你。”

　　“……”时伦语塞，但也没把老爷子这话放在心上。

　　*

　　一年后。

　　竞赛班的班主任在得知时羡退出后，当晚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少年的校服外套被他随意地挎在胳膊上，额头、小臂冒着细小的汗珠，额前的碎发微微浸湿，似是刚急急忙忙赶过来。

　　“上课期间，你人跑哪里去了？”班主任不悦地看着他。

　　时羡抹了一把汗，说：“上洗手间。”

　　“少来，监控里显示你上午九点就不见人影了，这都过去六个小时了，你上厕所要六个小时？”

　　时羡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嗯。”

　　“你？”班主任直接给气笑了，“这两个月来已经好几次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时羡笑了笑：“去医院看病。”

　　“医院证明呢？？”

　　“落洗手间了。”

　　班主任气得想给他一个大比兜，硬生生忍住了，努力心平气和地说：“本来你搞什么名堂我也不管，因为你成绩从没下滑。但是现在，你居然要退出竞赛班？你知道这是多少人想挤都挤不进来的吗？”

　　时羡拖腔带调地道：“我走了，不就能挤进来了吗？多好。”

　　“你还油嘴滑舌？”

　　时羡叹了口气，稍微正经了些：“老师，我是真的想退出。也是真的想转到普通班，希望您能同意。”Ｗwω.á⑥Ｋδω.Ｃóm

　　“为什么，我要理由，正当理由。”

　　时羡眼眸转了转，他不是不信任班主任，只是他已经习惯把秘密藏在心底，知道的人越少，风险才越小。

　　他最近忙的其实是创业的事，前期需要投入的时间很多，竞赛班管制严格，请假离校得走程序很麻烦，直接走人又会被拎到办公室问东问西。

　　那还不如干脆退出，转去普通班，老师管的就没那么严。

　　反正他高中内容早就自学完了，不靠竞赛也能走普通高考，那他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去创业。

　　“我想体验高考，没有高考的人生不完美。”时羡开始瞎说一通。

　　班主任：“通过直接被保送不香吗？再说，你被保送了也可以去体验高考啊。而且你竞赛保送失败再考虑转高考生也不迟啊。”

　　“不，老师你不懂。我想只要高考这一条路。就是考不好就没书读的那种破釜沉舟的感觉。”

　　“你去医院看的什么科？”班主任突然问。

　　时羡反应极快，立即弯唇一笑：“老师，我脑子没问题。”

　　“你要不现在挂个脑科吧。”

　　时羡但笑不语。

　　见他这么执着，竞赛班的班主任也很尊重他的医院，下周一就给他办理了转到普通班的手续。

　　在时羡拎着书包坐到普通班最后一排的小角落时，班里全部同学都向他投来注目礼，课间把他围成一团，像参观吉祥物似的。

　　连任课老师们都放下手头的工作，跑过来对他嘘寒问暖。

　　时羡先是谢谢老师们的关心，然后淡淡地说：“以后还请老师们，把我当空气。”

　　众位任课老师：“？？？”

　　教书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之后时羡也算是体谅老师，不用他们刻意把他当空气对待。

　　因为他直接“成了空气”——他一个月才来一两节课，座位长时间空荡荡的没有人。

　　起初，老师们还总是会打电话让他来上课，询问他怎么回事。

　　渐渐的，老师们也放弃了，但私下里还是会互相议论：

　　“时羡这孩子怎么又不来学校？”

　　“你应该说，时羡什么时候来过学校。”

　　“唉，他是不是在竞赛班经历了什么天大的挫折，才会这么自甘堕落？”

　　“没听竞赛班的人说起过。可能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这么说我觉得是，他家长从没有来过家长会。”

　　“我原本还挺开心他转来普通班，说不定能考个顶尖名校给我争光，现在怕是没指望了。”

　　“唉，可惜了，这么一个天才少年。”

　　*

　　齐城第一中学。

　　林迎灼收到学习委员发下来的上次全市物理竞赛模拟成绩单时，直接看向最后一栏。

　　全市排名：第一。

　　她蹙了蹙眉，从文件夹里翻出自己之前所有的成绩单，只见最后一栏写的都是——全市排名：第一（并列）。

　　是这次排名形式变了，还是她打败了长期以来跟她势均力敌的对手？

　　“大家都看到自己的成绩了吗？”班主任走了进来，“我们这次最高分、平均分、过线人数都超过了齐高，大家辛苦了，但也不要骄傲，继续努力。”

　　林迎灼跟着大家一起鼓掌，过了会儿她实在没忍住，举手提问：“老师，之前齐城高级中学那个总是和我并列第一的同学，这次多少分？”

　　对于一个从来都只站在第一位置的超级学霸来说，后面人的名字她是看都不需要看的，和她并排的人倒是能引起她的几分注意。

　　但注意也仅仅是放在分数上，考的人是谁，是男是女，当年十六岁的她一点都不关心。

　　虽然二十岁的她，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去问问班主任，齐高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他啊，齐高的竞赛班老师说，他转普通高考生了。以后没人是你对手了。”

　　“噢。”

　　林迎灼有点遗憾，还想着之后真真实实地把他甩到后面去，成为货真价实的唯一第一名，看来是没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