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海莉面前的选择无非只有两种。一，继续维持现状，继续被这痛苦折磨，直到她见到伊戈的那一天。二，率先出击。去找X教授，然后将自己的记忆解放，但是那个时候会面对什么，就不是她能确定的了……

　　海莉站在阳台上，此时已是黑夜，窗外的景色灰蒙蒙的。他们的新基地建造的时间非常短，但拥有两个基地各自的特色，所以这间屋子，和她在正义联盟住着的没什么区别。

　　从口袋里摸了摸，海莉找到了一包烟。那是娜塔莎随手塞给她的，女士香烟，薄荷爆珠，非常凉爽的口感，让从来不喜欢烟草气息的海莉都对此有些迷恋。

　　叼了一支烟，海莉靠在阳台上，她捏破爆珠后，正准备点烟的时候，突然发现她身上没有火，叹了口气，海莉单手插兜，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刚好，一下子就撞上了托尼。

　　男人看着她手中的烟，挑眉道：“他竟然会让你碰这些东西？”

　　这句话倒是踩到了海莉的尾巴，“我想做什么事情，还需要他来准许吗？”

　　“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托尼耸耸肩，“但是一想到一丝不苟的斯特兰奇看到这种画面脸上露出的表情，我就觉得有趣。”

　　海莉也不跟托尼废话什么，“有火吗？”

　　“那就看你有没有烟了。”

　　于是，两人一起上了天台，找了个座位，一人一根香烟，坐在那里安静的吞吐烟雾。

　　“自从小辣椒管的严了之后，我连吃个芝士汉堡都要和她汇报一下。”托尼叹了口气，他抬头看向天空中星星。男人并不是迟钝之人，自然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海莉的想法，“对于刚开始的那件事情，我很抱歉。”

　　“恩？”海莉从烟雾中抬起头，她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像是闪着星光，平日里温柔的脸庞此刻挂上了冷酷的表情，竟然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如果一开始，我和班纳没有跟你说那件事就好了。”托尼笑了笑，“但是，现在你自己也觉得发生在你身上的变化了吧。”

　　海莉沉默地点了点头。

　　黑夜之下，除了风吹拂树时带起的萧瑟声，再无其它声响。

　　“我其实已经想好了。”海莉勾起唇角，嘴角的笑容让人看的不是那么真切，“明天，X教授会从西北回来，到时候我会去找他。”

　　“你这个决定未免做的也太快了一些，斯特兰奇完全不知道吧。”

　　“我做的决定，跟他有什么关系。”虽然海莉说着这样的话语，但是她的语气中的底气有些不足。

　　这些时日里，斯特兰奇的变化一切都写在海莉眼中。他们两个离复合也就差临门一脚了。但是对记忆的担忧，让海莉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而更关键的是，海莉也担心，她是否能够继续和斯特兰奇开始一段感情。

　　好在对方也没有催，两个人维持着一个平衡的状态。

　　香烟燃尽，最后只留下了一点点。

　　“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说？”托尼道。

　　“……”这完全是海莉刚刚在一瞬之间做的决定，她也不知道如何跟斯特兰奇解释。

　　“我曾经，总是将一切都瞒着波茨，我总觉得这样会对她好，毕竟如果让她知道我干了什么，恐怕她第一时间能够满脸惊悚的将我抓回去。”托尼只抽了一根烟，浅尝即止，然后就拿了一瓶天台露台上的摆放的矿泉水漱了漱口，清洗掉身上的味道。

　　“你在劝说我吗？”海莉道。

　　托尼瞥了一眼海莉，“随你怎么想吧。”

　　托尼自认自己不是那种抓着其他人探讨人生哲理的学者，他只是说了这么几句之后就点到为止，“好了，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

　　在离开之前，托尼道：“X教授明天晚上九点半回来，你最好，在此之前做好选择。”

　　海莉沉默。

　　第二日，斯特兰奇如往常一样在床上睁开眼睛，纵使他们的基地为他预留了房间，但是空间穿梭实在是太方便了，所以他基本上还是住在位于纽约的圣殿所。

　　早餐是普通的美式早餐，炒蛋香肠，没有任何新意。不过如果这样的菜肴放在海莉手中，对方能将这变成最好吃的一道餐食。

　　“还要去那里吗？”在斯特兰奇出门前，王问道。

　　“恩。”斯特兰奇正准备离开，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虽然对于他来说，成为至尊法师，很多时候代表着他已经远离了现代的一些先进设施，例如手机之类的，毕竟圣殿所之内的通讯完全不需要通过Skype之类的软件交流。不过因为海莉，他还是买了一个手机放在口袋里，等待着对方的电话。

　　那个平日里基本不会接到几个电话的手机突然响了。

　　斯特兰奇顿了一下，正当他以为这是骚扰电话的时候，上面‘海莉’的名字让他立马接起了手机。

　　无论心情是多么开心，但斯特兰奇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喂，这里是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我们应该聊一聊。”

　　难道，他们两个人要复合了？

　　斯特兰奇突然心情一惊，他克制住心中莫名的喜悦，然后默默地将询问海莉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对方将地点约在了基地附近镇子的咖啡馆，那里平时没有什么人，但是咖啡的味道却让基地中的人经常顺路去带上几杯回去。

　　“好的，我到时间过去。”斯特兰奇道。

　　海莉没有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看着天花板，女人长叹了一口气。

　　而电话另一边的斯特兰奇却以为是好事将近，特意再出门前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时间到了。

　　斯特兰奇早到了几分钟，而海莉已经坐在了那里。

　　“抱歉，我来迟了。”斯特兰奇道。

　　海莉笑了笑，今天的她看起来比平日状态要好上不上，打理的恰到好处的头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是她最喜欢的驼粉色裙子。这也是斯特兰奇平日里最常见到的海莉的样子。

　　“一杯美式，不加糖。”斯特兰奇冲过来的服务生道。

　　周边没有其他顾客，大多顾客只会在晚上过来喝几杯。

　　海莉用勺子搅拌着桌面前自己的拿铁，她不知道如何该和斯特兰奇开口。出于对男人的了解，海莉不会不知道斯特兰奇在进来前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恐怕对方，以为这是一次复合吧……

　　“史蒂芬。”

　　正题来了。

　　斯特兰奇坐直了身子，等待着海莉的下一句话语，他甚至连如何回答都想好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是由海莉开口先提出复合，但是无论是谁，只要能复合，就足以让他开心不已了。

　　“我也许会恢复记忆。”

　　“我愿意。”

　　两人异口同声。

　　海莉听到对方的话语，愣了愣，然后她笑出了声。

　　而斯特兰奇则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是止不住的尴尬。糟了，难道这场约会的目的不是为了复合吗？

　　但无论怎么说，两人都是多年的好友，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尴尬到彼此之间不能见面。海莉缕了缕耳边的头发，像是没有听到斯特兰奇那句回答一样，继续自己的问题。

　　“我想去找X教授恢复我的记忆。”女人轻声道，“而且，很有可能，我会变成另一个我。”

　　斯特兰奇端着杯子没有说话。

　　海莉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想法，自顾自地说了下去，“X教授曾经说过，我全部的记忆就像大海，而和你的那几年就像是大海里的几滴水。如果我恢复记忆，也许现在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会被成堆的记忆完全掩盖。”

　　男人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海莉不会随便就说出这句话的。

　　“但是，我觉得，这是必须要经历的事情。”海莉低垂下眼眯，“我被这些记忆，搞得十分糟糕，我甚至有时候无法分辨出我到底是在地球还是在太空之中。而且，我甚至感觉到，伊戈已经找到我了，而我们所做的这些，只是白用功。”

　　“我很抱歉。”斯特兰奇在海莉说完自己的经历之后，突然道。

　　海莉微微一怔，“恩？”

　　男人伸手，手指在海莉的脸颊上微微摩挲着。桌子的宽度一般，所以很轻易的，斯特兰奇就能触碰到海莉的脸颊。他看着女人眼下的青黑，纵使使用了遮瑕膏，但依旧无法遮挡住她的疲倦。

　　“我很抱歉，没有在你最难受的这段时间给你帮助。”斯特兰奇只是道。

　　“不，这是我的事情，这不关你任何事。”海莉轻声道。

　　但斯特兰奇却并不这么想，他问道：“如果你恢复记忆，也就是说，你会忘记我，对吗？”

　　“……我并不知道。”海莉垂下眼眸。

　　“但是，你还是将后果告诉我了。”斯特兰奇收回手，“你明明可以自己做完这些事情，然后让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来面对我，但是，你还是告诉了我后果。”

　　海莉突然愣住了。

　　“海莉，在你心中，也许我并不如我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所谓，对吗？”

　　女人没有回答。

　　咖啡厅里放着轻松欢快的音乐，但是在海莉和斯特兰奇这里的气氛却异常压抑。

　　过了许久，女人轻轻叹气，她抿了一口微苦的拿铁，然后嘴角的笑容带着些许苦涩，“我想要将你抛在脑后，但是我发现，我完全做不到。”

　　“这就够了。”斯特兰奇突然道。

　　海莉猛地一下抬起了头，只见男人一脸笑容，那是他几乎不曾露出过的笑容，“这就够了，海莉。”

　　“你的所有决定，我都支持，这是我们曾经讨论过的，不是吗？”

　　“我一直在你身边。”

　　那一瞬间，海莉的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

　　这也将她的过往记忆完全从深处拉了出来。

　　那个平日里冷着一张脸的医生在面对自己的怒火时，会将她一把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在她耳边道：“我一直在你身边，海莉。”

　　“我会忘记你。”海莉道。

　　“没事，我会重新追求你，我又不是没有做过，甚至现在我依旧在追求你。”

　　“如果我和伊戈是兄妹，那么我也是外星人，我也许会变得非常丑。”

　　“没关系，我会把你现在的长相深深记在心里。更何况一百年后，我们都是一堆白骨，不是吗？”

　　无论海莉怎么去说服斯特兰奇放弃，但对方完全不为所动，反而还见招拆招，让海莉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海莉叹了口气，但最后，她紧张的心情却反而放松下来，“我知道了，史蒂芬。”

　　“你什么时候去恢复记忆？”

　　“今天晚上X教授回来，我去找他。”

　　“我和你一起。”斯特兰奇看向海莉，“我说过的，海莉，我这一辈子，只有你。”

　　因为这句话，海莉突然笑出了声，“你变了，史蒂芬。要知道，以前的你，根本不会说出这些话语的。”

　　“因为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过去的自己的愚蠢。”在尊严和女朋友面前，斯特兰奇完全没有考虑，直接选择了女友。

　　下午茶结束之后，两人去吃了一顿晚餐。谁都没有再谈复合的事情，但斯特兰奇却觉得，他们离复合也就只差那么一步了。

　　“走吧，X教授在里面。”斯特兰奇站在门口道。

　　“你确定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海莉抬眸，“你知道的，我完全可以处理好这些。”

　　但斯特兰奇握着海莉的手，将手背拉起，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

　　如果是个情场浪子做这样的举动，恐怕只会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但在斯特兰奇这种几乎不玩什么浪漫的前外科医生这里，这足以让所有女性为此沉沦。

　　海莉勾起唇角，没有松开两人握着的手，然后和斯特兰奇并排走入房间里。而X教授在听到门口的声音，转过身看向两人，“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

　　恢复记忆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X教授让野兽准备了一个房间，而斯特兰奇那个时候不能陪海莉一起进去。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斯特兰奇看向海莉，“你还好吗？”

　　海莉笑了笑，“不用担心。”

　　虽然这里只坐着她和斯特兰奇，但门的外面，托尼等人早就等候在了那里。西北部的圆形方阵的搜查结果不是很理想，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任何线索。而是因为里面的一些发现太多了，但他们无法破解这些秘密。

　　克拉克那里也带来了一些新的信息，比如说，周边的星球上的一些住民，最近变得不太平起来了。

　　地球就像一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宝宝，面对这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现的危险，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他们需要海莉的记忆。如果海莉能看得懂那些线索，那么在迎击伊戈的时候，众人会很有把握。但他们也担心，海莉会因此……

　　“海莉，你准备好了吗？”X教授在门口问道。

　　海莉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正要离开，但斯特兰奇却抓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海莉轻声道。

　　可斯特兰奇心中却又升起了一些紧张，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有了。

　　“小心。”

　　两只手分开，斯特兰奇目送着海莉离开的背影。身为至尊法师，他能看到各种结局，但他从未看过海莉的结局。因为这样做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在作弊。但现在，在海莉进去之后，斯特兰奇打破了这个自己设下的规矩。

　　他去看了这件事的结局。

　　而结局无论怎么走，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