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都等你电话等了快两天了。”

　　石土村的村长的头发都要急秃了。

　　“哦。”胡娇娇排队打电话也不容易的，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

　　村长的声音听着有点急，胡娇娇不紧不慢的说，

　　“我爸受伤的那条腿又摔骨折了，没有人照应着根本不行。”

　　“你妈呢？”

　　“那是后妈。”

　　“呃”

　　村长都有点不忍心了，但是现在不只是他儿子石头的病，还有书记闺女。

　　村长把语气放缓了些，

　　“要不你把那药方给我吧。”

　　“村长，你帮我想办法回城吧。”

　　“这事我说了不算呀。”

　　可胡娇娇知道村长能办到的，“村长，我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需要你给解决工作。”

　　“你还要干什么。”

　　村长地边气得把电话挂了，胡娇娇知道他还会找自个儿。

　　第二天一大早，胡娇娇刚抽完奖，就听到门外头廖奶奶在喊她了。

　　“娇娇呀，你的电报又来了。”

　　“好了，我给你想了个法子。”

　　村长死握着电话，恨不得把电话线那头的胡娇娇一口咬碎了。

　　“吴淑红违反纪律是不可能回城了，我跟上面打了申请，让你用了这个指标。”

　　胡娇娇听了后不由地有些吃惊。

　　“她家里的关系不是很硬的么，我用了她的指标，她回头找我麻烦怎么办？”

　　“又不关你的事。”

　　村长没好气地说。

　　“是她自己的问题，家里关系再硬，也不可能把一个杀人从犯给弄到没罪呀。她这辈子算是完了，等你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呢。”

　　吴淑红的命运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真的是谁沾许根生这种人谁倒霉。

　　上辈子吴淑红就是家里给帮着走关系，才让她回城的。

　　从而可以看得出，吴淑红家里的关系得有多硬呀。

　　可是现在呢，却成了杀人未遂的从犯。

　　从吴淑红出手帮许根生开始，就已经走上了掉入深渊的路了。

　　之所以村长说她一辈子完了，是因为这些东西都要记录到档案里的。另外呢，她肯定要被调到条件更差环境更恶劣的农场去劳动。

　　石土村虽然也是个穷村子，但是村长抓生产平时管得严格，日子也就这么捱过来了。

　　可换那些环境恶劣的，尤其是像她这种档案上出现这种事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

　　虽然吴淑红跟她不对付，可从没想过这个人会有这样的结局。

　　不过好在现在离全面知青返城，也没几年了，那个时候希望这个脑子不清楚的吴淑红能够想明白自己的处境。

　　胡娇娇还是高看吴淑红了，在石土村的知青点，都听说她要被调走时，大家都知道她是被许根生连累的。

　　可吴淑红却不这样认为。

　　“就是胡娇娇害我的。”

　　“你别总说人家娇娇怎么样，先想想你自己，是你非要跟许根生扯在一起。”

　　连二春现在负责盯着吴淑红，毕竟在一起五年多，她就想骂醒这个脑子不几米的。

　　“你说说你，都没跟人家搞对象，就睡在一块了。知道他对书记闺女有想法，还帮人家送糖。而且书记闺女现在就记得你给她送糖吃了，你不当典型谁当典型？”

　　“可她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河边呢？”吴淑红现在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把胡娇娇给拉下水了。

　　“她跟许根生不知道睡过多少回了。”

　　“哎，你可别胡说呀。”

　　连二春马上制止了她，“人家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又有个当兵的对象，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你别攀扯别人，就说你的事。”

　　连二春根本不提胡娇娇为什么出现在河边，而且当时村长那大嗓门，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他在喊落水的事了。

　　“过两天那边农场的人就来了，你走之前好好地想想吧，路都是用自己的双脚走出来的。”

　　“胡娇娇，我不会放过你的。”

　　连二春本来是个爱说的，可看吴淑红这样，她是一句都不想同她说了。

　　但是不知道又是哪个嘴多的，说胡娇娇要回城的。

　　“真的？”连二春不信。

　　“那还能有假么，她可是救了书记闺女呢。”

　　知青点的钟青低声地说道，

　　“听说书记的傻闺女，因为这次落水受了刺激，病居然好多了。”

　　“乖乖，怎么好事都让他们这些人碰上了。”

　　“还有好事呢。”钟声的消息不少。

　　“村长家的傻儿子，天天喊妹妹，妹妹长妹妹短，村长可能要跟书记家结亲家了。”

　　“噢，我的妈呀。”连二春激动得差点把锅铲飞了出去。

　　“真的？”

　　钟声看了眼吴淑红被关的那屋，“是真的，要说许根生还真有点手段呢，我听说吴淑红家里头有当大官的。”

　　“那还用你说，像是谁不知道似的。”

　　连二春是又羡慕又眼红，还有点幸灾乐祸。谁让吴淑红家庭好，又用作，还不听人劝。

　　胡娇娇回来的时候，正与吴淑红碰上了。

　　那个农场的人来了，带着吴淑红到村口坐骡子车。

　　胡娇娇提着她的帆布包刚到村口，打老远就看到高高大大的骡子了。

　　只是没想到这头骡子是来接吴淑红的。

　　吴淑红眼睛发红脸色发苦，她盯着与她表情、脸色相反的胡娇娇。

　　“是你。”

　　“啊，是我。”胡娇娇只是顺嘴答了她一句。

　　“我刚回来呀，你怎么了？”

　　“胡娇娇，我不会放过你的。”吴淑红提着她的包上了大骡子车。

　　都这个时候，吴淑红还看不清楚情势，胡娇娇就问那个农场的人。

　　“两位叔叔，吴淑红跟我有点误会，我能跟她说几句话么？”

　　“可以。”

　　其实这个农场的人他们拿到吴淑红的档案时，也是为她感到可惜。这么好的家庭，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将来一定错不了。

　　可是却因为个男人，把自己一辈子给毁了。

　　“吴淑红，我不知道你跟许根生到了哪步了。”

　　胡娇娇放缓了声音说道，

　　“我跟他从来没有一点关系，我自己有对象，我爸爸老战友的孩子，我打小就跟他认识。”

　　胡娇娇这么一说，吴淑红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特别怪的表情。

　　“是许根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产生误会了。”

　　胡娇娇又继续说，

　　“其实我们都看得很清楚，包括知青点的其他人，连二春应该也劝过你吧，跟你说许根生有很多问题。”

　　胡娇娇专门把连二春扯出来，以这位嘴碎的毛病，一定是得巴得巴跟吴淑红说了很多话。

　　“可能很多你也不记得，我再帮她重复一遍。”

　　见吴淑红没反应，看样子跟她猜得没错，连二春说得不少。

　　“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许根生这人心狠手黑，现在你还对他有用，他能给你好脸子，说几句好听的话。等你被她利用完了，没什么用了，说不定你多说两句他能加身抽你几巴掌。”

　　“这么个坏种，我能看得上他么？”

　　胡娇娇冷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家是城里的条件也不错的。连二春不是也说过么，他家里是一大家子挤在了一个屋，住在大杂院里。在城里也是最穷那一拔，我也不眼瞎，有的好好的高高大大的兵哥哥，怎么会看得上他。”

　　“你？”吴淑红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胡娇娇提到对这样的人没用时，会挨打时，吴淑红的心里头微微地抽了下。

　　她那天也被一同带走的时候，许根生不仅用带毒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还很用力地推了她两下。

　　“走了，走了。”

　　吴淑红被带走了，胡娇娇觉得他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见了。

　　包括许根生。

　　但是，人和人之间的某些纠葛，是被一条条看不着的线牵着的。

　　“许根生现在是劳改犯了。”连二春从村口的大树后头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