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清场

　　按照莫辞的习惯，《光源》是不准备开机仪式的，拿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我宁愿相信这世间有恶鬼也不相信有神明，有给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上香的时间追求所谓的仪式感还不如好好看看剧本别浪费胶片。”

　　至于曝光度？

　　呵，莫大导演就从来不缺这个东西。

　　工作人员好不容易赶走了围观莫辞受伤后第一次公开露面以及陆释之钟昇同屏出现的媒体们，里面的莫辞也开始了边等着陆释之和钟昇两个人换衣服上妆出来拍定妆照边吃着水果沙拉的悠闲生活，当然，如果忽视坐在旁边担任监工的某总裁会更加悠闲。

　　他现在是真的看不出属于病人的半分姿态，虽然皮肤还有隐约病态的白，但是和平时也相差甚微。他整个人弥漫着慵懒的气息，抬眸瞪了一眼身边西装革履的男人，“我要开始工作了，闲杂人等应该回避了吧。”

　　某位“闲杂人等”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问题，直到莫辞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齿才开口说了一句“注意形象。”

　　莫辞感觉自己的内心充满了骂人的欲望，可是在触及男人眼下的阴影后就选择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草草的拍摄了几张之前一直没拍的定妆照交给专业人士随便的P了几下，那几张照片就这样传上了《光源》的官微，成了清一色纯文字微博中的亮眼存在。自此，《光源》拍摄正式拉开帷幕。

　　涪江的拍摄时间有一个多月，进度倒是很快，当然，每天被莫辞冷嘲热讽的时间也不在少数，不过莫辞确实是磨砺人的，陆释之都能更觉到自己的提升，准确的来说，那是一种脱离了演戏的东西，如果那莫辞的话来讲，那就是“我的每一个角色都只属于一个人，除了我想要的那个人之外，别人谁演出来都是低劣的仿品，哪怕是精于演戏的影帝影后也不例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某不知名经纪人北先生戏称上别的导演的戏要疏通关系研读剧本拼演技拼实力，上莫辞的戏就简单的多，去寺庙上柱香或者找个摊子算算命就行。没别的，一切都得看命运和运气。

　　二月二十七号，《光源》剧组离开涪江，莫辞大手一挥给所有工作人员放了十天天的假期，让那些人连带着将春节也过了。十天之后，剧组转向一座南方沿海的影视基地拍摄接下来的戏份，既然是影视基地，那么拍摄的肯定不止《光源》一家，更别说这种地方每天还要接待无数的游客，虽说剧组租下的地方不许无关人员进入，但是偷拍和路透显然比之前在涪江多了起来。

　　“嗯。”莫辞看着布置好的场地，然后对着副导演道：“清场吧。”

　　副导演窦余是莫辞的御用班子之一，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将无关的工作人员都叫了出去。

　　“不是说不拍亲热的戏份吗？”钟昇拿着今天刚到的新剧本边看边问莫辞。毕竟华国对于这方面向来保守，如果这样拍了可能就无法在大陆播出。

　　“你还记得《不负》吗？”莫辞问。

　　钟昇当然记得，美籍华人导演凌宵先生拍摄的同性题材影片，帮助楼阙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一举获封影帝，从此成为无法超越的经典。“你是想……”

　　钟昇看向莫辞，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莫辞的一半面孔，但那份自傲的气质却看到清楚。莫辞的眼角向上挑起，嘴角勾起难以言喻的弧度。“凌宵老师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然后莫辞看见了上好妆出来的陆释之就率先迈开长腿，“走吧，我去给你们再讲一讲戏。”

　　钟昇背靠在墙上，一只手紧紧地搂着陆释之的腰将对方压在身上，另一只手压住对方的后脑吻住他的唇，温柔缠眷，细细描摹。

　　江南水乡，青砖黛瓦白墙的景观本就带着婉约的美感，有了陆释之和钟昇更是显现出美好的画面。

　　可是莫辞却喊了卡，“再来一次吧。”

　　两个人又重新来了一次，可是莫辞还是皱眉，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将拍摄的内容倒回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他指着陆释之道，“何羡，你刚才对顾亦歌的反应不对，你应该紧张担忧，你隐瞒了他一件最重要，超过顾亦歌原则范围的事情。你刚才太顺从太习惯，只要是个明眼人绝对能看出你们两个私下里早都已经亲了百八十回了。”他一开始工作就会拿角色来称呼人，这是许多导演的都有的毛病，但是在莫辞这里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问题是，何羡根本没觉得自己隐瞒了顾亦歌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设定好的东西会按他设定好的方向发展，在这里顾亦歌根本不可能知道，所以，他没有隐瞒对方任何事情。”

　　莫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说服我了，何羡。还有一场吻戏，拍完之后早上就收工，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下午的那场床戏，当然，”莫辞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你们要是练习一下我也可以接受，毕竟一切为了艺术。”

　　陆释之因为莫辞的话愣了一下，不过钟昇的目光却变得幽深和意味深长起来。

　　就在《光源》剧组还在进行清场拍摄的时候，一条微博被顶上热门并且迅速地以“光源清场”的名称在热搜上攀升。内容如下――

　　“今天去涪江影视城旅游，结果九点多就看到《光影》剧组的工作人员全都出来了，旁边的小贩说《光源》剧组清场了，现在只有莫辞和陆释之钟昇在里面。清场？莫妖孽，你告诉我拍什么样的戏只留阿释和钟神还清场？！”

　　配着的是一段视频，上面有一群人从里面出来，大多数的工作人员没人认识，但是领头的副导窦余因为经常跟在莫辞身边还是有很多人认识的。

　　“微微一笑表示我还很年轻什么都不懂。”

　　“啊啊啊，除了激烈的吻戏和床戏之外我不做其他任何思考。人生果然是活久见啊！我之前只能脑补钟神和阿释两个人的柔情蜜意，可现在莫妖孽竟然给了我一个机会，果然导演这个职业才是真正的大手啊！”

　　“有些需要酝酿情绪情绪爆发的戏份也会清场，不一定是床戏啦！而且按照上一步的走向来看，这一部肯定也是犯罪推理片，哪有那么多时间去铺设一条能快到同床的感情线啊？”

　　“我不管我不管，一定是床戏！我就只想看阿释和钟神一个人演床戏，别的都不稀罕！”

　　……

　　接下来的那场吻戏也是浅尝辄止，没有什么多余的暧昧姿态，连钟昇和陆释之本人都觉得实在没有清场的必要。

　　十点拍摄完毕，陆释之和钟昇躲开那些围在剧组外面以及酒店大门的记者回到房间，两人的房间是紧挨的，不过毕竟剧组人多所以两人也没有真的做什么过分亲密的事情，顶多是一起吃个饭外加上正儿八经地聊聊剧本。

　　他们叫了两份鲜虾馄炖，上面撒着些许紫菜和香菜，漂着香油。吃完之后李咏硕进来收拾了东西，陆释之便开始认真地看下午的剧本，今天下午的这一场是他最担心的，毕竟就算是再开明，在别人面前演床戏还是大大超过了他的接受程度。更何况何羡的大胆热烈对于他来说也有些难以驾驭。

　　钟昇看得出他的忧思，走过去俯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陆释之，“在担心下午的那场戏？”

　　“嗯。”陆释之抬头看着他，“确实很担心。”

　　然后，陆释之就看到钟昇无声的笑了起来，伸出手抚上他后脑柔软的发丝，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暧昧不清地说道，“当初你拿这些戏份引诱我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胆小，嗯？”

　　陆释之还没来得及回一句话就感觉到耳垂上湿润且炙热的触感，那是舌尖滑动带来的微妙感受，然后那唇便顺着他的侧脸来到了唇齿之间。紧接着，陆释之就听到钟昇贴着他的嘴唇，声音愈发低沉地道；“释之，莫辞说得对，我们该练习一下下午的那场戏了。”

　　提起戏陆释之仿佛才想起了此刻的处境，将钟昇从自己身上拉开一些道，“钟昇，你别打扰我了。”

　　钟昇也正了正神色，“下午的戏你肯定也希望能一次就过吧，不练习一下难度很大。而且莫辞肯定会用长镜头不愿意剪辑，一点出了差错都要从头再来。我虽然很乐意和你亲密接触，但是你肯定不愿意那样。”钟昇语气认真地说着，感觉自己把这辈子说过最长的话全都交给了陆释之。

　　陆释之沉默地盯着钟昇，让某一个居心不良的人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说说，可是他却忘记了一点，说多错多。

　　“”

　　着看向自己手中的剧本，然后起身走向了浴室。

　　“你要洗澡？”

　　陆释之回过头来，一边动作利落的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一边道，“不是你说的吗？练习。”

　　钟昇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然后跟着对方走进了洗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