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小姐和笨蛋先生

　　灼热的呼吸扑在眼皮上, 许微微条件反射闭上了眼，但这样好像更糟糕了，不仅脑海里反反复复循环周言刚才的告白, 连唇上的触感都被无限放大。

　　神经丰富的部位被他若有似无地蹭着，许微微偏开了一点, 那个热热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耳后。

　　她颤了颤，牙齿不禁用力, 咬住的却是周言的拇指。

　　周言闷闷地喘一了声, “微微, 现在是外面，不可以。”

　　刚才那个声音是周言发出来的？

　　她狠狠愣住，睁开了眼，“周言……”

　　不行！不可以，他们不般配！

　　她如梦初醒，开始挣扎，“不要，我不要，我不喜欢你。”

　　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周言在一起！她怎么敢！

　　但周言牢牢夹着她的手臂, 她动弹不得，心里着急，近乎哀求地说：“周言，不行，真的不行……”

　　“为什么不行？”周言哑声笑, 她这幅模样真的很像受惊的小动物，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说不喜欢他, 他决不信, “微微很漂亮，而且心很小，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对不对？”

　　周言轻轻蹭她的额头，亲昵却又点到为止，“恰好，我也是。我从十八岁起，就决定要和你结婚，过一辈子。”

　　十八岁……

　　周言以前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许微微根本不知道他那么早就有了这种心思，她震惊地看着周言，“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不配的！你家世好，学习好，你完全可以找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可是我、我很笨……”

　　周言无奈一笑，“看上了，陷进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微微，如果不是郭亮刚才和你那么亲密，也许我永远都意识不到我对你的喜欢。”

　　他捉住许微微的小手，包在掌心里。

　　干燥温热的手心散发着平和的温度，周言一向如此，透彻真挚，无论是眼睛还是双手，他始终能把自己的心意好好地传达给许微微。

　　许微微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周言居然第二次说了喜欢她！

　　她和周言不般配，她不该为这些话感到高兴的，她要是懂得感恩，就应该马上拒绝。

　　可是，可是……

　　心尖的颤抖和震撼真实，眼神的闪躲不是因为想要逃开，而是在犹豫要不要接近。

　　周言就像一座温柔沉默的山，容纳着她的一切，因为他的鼓励，她完成了许多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学了西点，有了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手艺，她还来到了京城，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安静生活。

　　如果时间回到高三以前，有人对她说，许微微，你一个人能在京城过得很好，你信不信？

　　她一定会说不信。她蠢笨、弱小、胆怯，在学校和家庭的夹缝间苟延残喘，她不敢奢望未来，只等待母亲的支配。

　　是周言一直陪伴着她，告诉她，她可以，只需要慢慢来。

　　她记得开学第一天，周言回来的那一天，她刚被妈妈打过，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学，他坐在那里，干净温暖的样子和她格格不入，但他还是向她伸出了手，说：“还记得我吗？”

　　她也记得周言在她的书上写的话：「致我的小狗：这是很长很好的一生，我等着看你创造奇迹。」

　　周言的好，丝丝入扣，贯穿了她无人在意的前二十年。

　　她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喜欢周言吗？

　　许微微终究是渴望，也用额头轻轻碰了他一下，像雏鸟第一次碰触她的母亲。

　　“周言，我、我……”她哽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微微，我也不是十全十美，事实上，我的问题可能比你想象的更严重。”周言垂眸，把右耳侧给她看，“看到了吗？白色的。”

　　许微微呆呆看过去，周言粉色的耳蜗里藏着一点点白，“这是什么？”

　　“人工耳蜗。”

　　许微微怔了下，周言解释：“我的右耳丧失了一大半的听力，必须借助这个才能听到声音。”

　　人工的东西不具备智慧，什么声音都会被收集进来，噪音刺耳而尖锐，他从七岁以后，就生活在了无时不刻的吵闹中。

　　周言摸摸她的头，“不要担心，只是不能下水了。”

　　“会疼吗？”许微微用手去碰他的耳朵。

　　这里很敏感，周言抿唇脸红，微微摇头，“并不会，除非沾了脏水，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