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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司马榽将人唤回神来,慌忙追问:“姐姐怎么了,可是身子有恙?”
司马梓缓缓摇头,掩了神色,回眸问道:“后来呢,渝州情形如何,江湛究竟犯了什么大错?”
司马榽摇摇头,一条条罗列给她,“听萧姑娘说,江湛及手下官吏贪赃犯法、欺压百姓、颠倒黑白诬告良民、散布谣言制造混乱,还,把持乡试徇私枉法。”
司马梓越听越心惊,这一条条都是重罪,只是,尚未与朝中取得干系?莫不是提前为史家察觉了?她心中不安,细细忖度着,想起方才司马榽提过的“散布谣言”,心生疑窦,多问了句。
“那江老贼在渝州不顾百姓、作威作福,旧岁渝州爆发水患,官府不闻不问,还反倒诬陷自发救援的景大哥和众位兄弟是土匪贼寇!着实可恶!”司马榽气不过,恨道:“更有甚者,编造什么北境守军有逃兵南下,他假借朝廷之令征兵,最后将这些无辜百姓送去山寨,面上与山寨井水不犯河水,暗里捏造罪名扣给景大哥他们。”
司马榽的陈述多少带有偏颇之词,司马梓仔细听来,倒是听得一些蛛丝马迹,追问:“榽儿,你方才说起的‘景大哥与众兄弟’,便是京中传扬的祸乱渝州的山匪一行吗?”
司马榽点头,见司马梓面露愁容,紧跟补了句好话:“他们都是好人,景大哥乃是婉姐姐名义上的、大伯。”
“名义上的?”
“是。当年,婉姐姐与景大娘之子、她之心爱,尚未来得及完婚。”司马梓接下来的问题尚未道出已被解答:“徐大哥早年出征、再无音讯。”
“早年出征”一词敲落在心,司马梓颇生出感同身受的浓重惦念不舍,她默了片刻,化满腹眷恋为勇气,开口道:“伊墨随驾去了边关吗?”
司马榽连连摇头,“不曾的姐姐,墨姐姐与萧宫主等已然在回京途中。”
司马梓震惊难掩,“她为何、”此事干系军国大事,她慌忙住口,心中多一份思虑便多一份惶然,算日子,北境密报辗转御前,想来北境出事已然有段日子,北境不稳,统帅且在御前,皇帝不命伊墨回援,反倒是滞留渝州,亲赴潼关?
都道圣心难测。只是皇帝对伊墨忌惮之意昭然若揭。
眼下伊墨回京无异于鱼上砧板,司马梓待不住了,急问:“榽儿,伊墨等何时回京?”
“她、她们搭乘马车。”司马榽踟蹰再三,不忍将萧静依为救伊墨重伤一事说与姐姐惹她心乱。
只是,关心则乱,司马梓闻言急得捏紧表妹的手,慌忙追问,并着胡思乱想不断:“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是她。”瞒不住了,司马榽咬牙道出实情,“是那位萧主子,为江贼等重伤,墨姐姐与萧馆中人同行,护送她回京。而我与哥哥分道疾行,自然快了几日。”眼见着司马梓神情黯然、目光垂落,司马榽捧起她手宽慰道:“姐姐且安心,再有三五日,也该入京了。”
司马梓点头,将一腔凄苦压回心底。
司马榽不忍见她自苦,挑些新奇事与她说了。吃过午膳,司马榽仍旧缠着司马梓,邀她去自己小院。漫漫白日,姐妹二人长谈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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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已入夜,寻常马车穿街绕巷,兜兜转转停靠在一道不起眼的宅院后门。
守门小厮很有眼力见儿地凑过来,帮车夫牵马。赶车的单薄男子跳下车,压着嗓子向车里的人报一声“到了”,搬下车凳,高抬手臂扶主子下车。
下车是两位俊俏少年人,黄衫少年跳下马车,手持竹扇,风流洒脱的翩翩佳公子样,而之后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少年人,儒雅稳重,面如冠玉,下车拱手,遥遥一拜,解释道:“我兄弟二人乃应天宿阳人氏,家父与陈伯是故交,今次入京,行商之便,专程拜会。深夜叨扰,望请见谅。”
眼前这公子模样俊声色亮,小厮心生艳羡,瞧得直眼,无甚反应。
左右等不见回应,司马梓抬眸望一眼,细眉压下。
黄衫少年摇扇近前来,合扇敲一记在小厮头顶,神色不耐,“还不去禀报?”
小厮俯身告罪,转身跑进门。
“这小厮好大的胆子。”黄衫少年把玩着折扇,向身边人低语道:“父亲要我恪守君臣之礼,姐姐反倒对个小厮毕恭毕敬的。”
这二位少年正是男装出门的司马姐妹无疑。司马梓闻言摇头,叹道:“所谓尊卑不过出身不同,昔年我与月岚等北上入京时见惯太多世情疾苦……若哪日不计出身众生平等,世间该享太平。”司马梓回眸,眼底淡淡漾出笑意,“再者,我不过借宿宫中之人,榽儿不必介怀父亲说的,仅你我时,不必多礼。”
司马榽闻言,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敬佩,沈念这位落魄小姐的遭遇她仅凭猜想,着实无法感同身受,能做的,只有心疼。司马榽握住身畔人的素手,慎之又重,意欲道出慰藉之语,眼前的门这时候蓦然敞开……
方才报信去的小厮恍了个神儿,移步门下,恭敬请人进门。
陈直为人刻板,朝中与司马萧算是难得有交情,不过仅限于君子之交,
当司马氏二姐妹踏入陈宅侧门的刹那,陈直与司马家的联系就此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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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路上司马榽向司马梓坦言伊砚重伤。步入陈府后院,心跳渐次沉重。
司马榽眼瞧着眼前人脚下匆匆,赶忙跟上。
陈直亲自在跨院门前候着,见二位来了,心道果然,俯身匆忙行个礼,领人入内。
陈直屏退下头人,待房门闭合,向司马梓跪地叩首,“臣下参见娘娘。”
“陈大人快请起。”司马梓将这位老大人扶起,“胞弟之事,承蒙老大人关照。”
心头划过异样,陈直性子直,索性将心里话道出:“司马家对这位新科榜眼,当真看中,司马大人称病,司马小姐亲下诏狱,连皇后娘娘也惊动了。”
司马梓知道他疑惑什么,顺应话音答了,“司马家看重他是为他才能,我看重他,单为他这人罢了。”
司马梓隐去上位者的自称,陈直垂首,不免猜度着皇后娘娘本尊与伊砚有何渊源……这时候又听眼前贵人道:“大人且去忙碌吧,我几人见一见他。”
“是。”陈直回了礼,压下思索,告退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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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梓带人绕过屏风入内,见到身着里衣勉强撑身而起的病弱男子,怔忪瞬间。
司马梓,或者该说是沈念,她亲眼见证伊砚从少年时步步走来,寒窗高中步入朝堂,她见到的这位心上人的幼弟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眼前人的憔悴当真从未见过。
不知几日后伊墨回京,见到她最爱的弟弟沦落至此,该当如何?
司马梓立在几步之外,凄然垂首。
伊砚本就醒着,方才外间的对话听得清楚。这时候果真见到来人,瞪圆双眼,强撑气力道:“不知皇后娘娘移驾来此,有何指教?”
司马榽愤然进一步,司马梓扯住她,无视伊砚无理之词,淡淡道:“从学士府为你带了药,你安心服用便是。”她吩咐落下,随行来的男子取下背负的包袱,放在案上快手摊开。
“不劳费心。”伊砚撤回眼,依旧执拗于撑身坐起。
司马梓蹙眉,“你姐姐几日后回京,你便要这般见她吗?”
伊砚倏然仰起头来,沉眸凝视居高临下的男装女儿,哼道:“皇后娘娘明察秋毫,不知我与她已非姐弟了吗?”
不止司马梓,闻者错愕,
乔装成车夫随行而来的月岚抛下案上的包袱,扑到床前,急问道:“你们怎么了?是在她出京之前吗?”
“岚姑娘?”认出月岚,伊砚转为惊喜色,转而低落,“之前的事,多有怠慢,望见谅。”
伊砚欲言又止的是此前月岚在他府上的事。
月岚早已忘了是哪桩哪件,去而复返将一包药粉带回,塞进他怀里,气道:“你有那个心思,不如好好养着!”
伊砚垂头不语,捏紧了药包。
他如此举动就算是默从了……司马梓松了气,知晓他排斥敌对之意,简短嘱咐他:“无需多想,好生养着”,带司马榽返回。
而月岚,自请留在陈府照顾伊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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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府前,司马梓等在后院与陈直道别,“陈大人留步,胞弟之事叨扰阖府,还请大人多费心。”
司马榽接过话,恭敬拜身行个礼:“叨扰您府上了。”
陈直拱手一拜,摇头道:“无碍的,老夫孤家寡人一个,多双筷子碍不着什么。”
司马榽留心他话,好奇多问了句:“陈大人家室现在何处?回老家了么?”
司马梓堵住她话,向陈直回了礼,“今日夜深,我二人便不叨扰了。大人请留步。”
陈直再拜,“恭送二位。”
……
由守门小厮代劳赶车回府,回程坐在马车中,司马榽仍沉浸好奇之中,缠着司马梓问她陈直的事。
司马梓握着她手,娓娓道来:“陈直苦读多年,弱冠之年高中入仕任闲散官,而立之年为先帝启用入职刑部,世人都道陈大人一心为公,因他为人刚正影响仕途耽误成家大事。”司马梓言于此,叹息过,道:“陈大人家中,二位高堂早年病逝,如今,只他一人了。”
司马榽垂眸缄默,心内涌现诸多感叹。
“陈大人今日肯帮忙宽待伊砚,实乃我等之幸。”
“嗯”,司马榽回想前事,奇道:“姐姐有所不知,陈老大人今儿白日见我取出那半块玉珏,二话不说就应了我。”司马榽点头感叹:“御赐之物竟有此妙用。”
“这事倒是奇。”司马梓闭目一瞬,眼前转过白日里她与舅父在府中等消息的时候,舅父静心读书自乐,加之后来,司马榽归来说起此行个中经过,司马萧从始至终泰然自若。
司马梓如今回忆,白日情形,舅父该是胸有成竹,只是,却不知,除了那先帝御赐玉珏,他还有何法宝,甘愿教刚直的尚书大人特例通融?
司马梓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 念姐姐心里是有伊墨的吧,爱屋及乌
存稿君祝各位小可爱五一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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