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的确是不对的，但是祝小楼并不想低头道歉。

　　一是吴立在，她不能像刚刚那样，挑衅一般地说出对不起，二是，贾文雯这个人不值得她的道歉。

　　尽管可能会让吴立在中间难看，祝小楼还是开口说到：“打人是我不对，但我不道歉。”

　　她的语气十分冷静，仿佛刚刚发怒打人的不是她一样。

　　贾文雯捂着脸的手已经放了下来，脸上一道很明显的巴掌印儿，让她显得楚楚可怜，就像是遭遇了世上最大的难看。

　　吴立的脸色也不好了，他皱着眉，本来不太明显的双眉此刻却像是要竖起来一样，“祝小楼，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学生，但是做错事之后，就要道歉。快，和这个同学道歉！”

　　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些，站在不远处的路纯安听到之后，咬的下唇都有些发白了。看着祝小楼挺拔的背影，她的心中止不住心疼。明明是一个活在阳光里的人，现在却因为她被人这么对待。

　　她的眼中漫上些水光，刚想抬脚往前走去，胳膊就被蔡明明拽住了。只见蔡明明压低声音说：“你过去吴立也会要求小楼道歉，而且那个女生可能又会扯上你，别去。”

　　她的声音含着不可拒绝的意思，路纯安本来就瘦弱，挣也挣不开，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吴立声音一出，周围的几个同学立刻就围了上去，其中包括南梦和白城。

　　作为班长，南梦率先站出来，开口到：“吴老师，这次真的不怪小楼，是这个人先来咱们一中挑事儿。”

　　“那她大人也是不对的！”吴立厉声说道，“有事情第一时间要来找老师，你们都是孩子，懂什么，还不是只会动手！？”

　　他这话把周围一圈的学生都得罪了，但是因为平时十分严厉，除了几个平时的刺儿头出声反对以外，其他人竟然一致的沉默了。

　　可是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祝小楼突然说：“您说我们不懂，对，老师们比我们懂的东西很多，所以三中的那个老师才会在明知道自己的学生被副校长的女儿欺负的情况下，不闻不问，甚至还倒打一耙。”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吴立，眼中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吴立被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三中的那个老师，之前在开全体教师会的时候，张校长就特意提到过，如今在自己学生的嘴里说出来，意思不言而喻。

　　他脸色有些发青，虽说心中诧异祝小楼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还是开口批评道：“祝小楼！怎么跟老师说话的？！这就是你对老师的态度吗？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别以为你们家认识张校长，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人在被激怒的时候，往往口不择言，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有的人看着祝小楼若有所思，大部分人却眼中含着不屑看向吴立。

　　话已出口，也再也收不回来，吴立开口说到：“明天叫你家长过来！”

　　听到这儿，一旁的贾文雯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激动起来，“对，你这样的学生，一定要叫家长来，让你爸妈好好管教你！”

　　“这人怎么还在这儿？”旁边不知道是哪个刺儿头男生开了口，“她也不嫌丢人吗，和她一起来的俩女的早就走了。”

　　这时贾文雯才发现，这一群白色校服中间，只有自己，像是在一群白鹭中间的乌鸦，在他们的脚下窜来窜去。

　　心中的羞耻再次放大，贾文雯一句话都没说，扭头挤出了人群。

　　闹事的人一走，吴立也呆不下去了，他交代了几句，匆匆地离开了。

　　祝小楼像往常一样，笑着和周围安慰自己的人说：“没事没事，不就是叫个家长嘛，我毕业之前也解锁个新成就！”

　　瞎侃了几句之后，周围的人也散了，祝小楼这才转过身走到了路纯安的身边，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冲着她笑了出来。

　　“怎么你总是像个小兔子一样啊？”她笑着说，语气中没有一点不快。

　　本来在一旁站着的蔡明明，早就被南梦扯走了。墙边站着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祝小楼伸出手，再一次牵住了路纯安，拉着她就往一边走，边走边说：“走，陪我去散散心。”

　　拉着她，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外面的喧嚣早就和她们没有关系，广播中播放着祝小楼的名字，她也没有再去管那些奖项。

　　她现在只想把路纯安抱在怀里。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路纯安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被祝小楼抱在怀里，头靠在她右边的肩膀上，才发出了一些细小的声音。

　　“好了，别哭啦，”祝小楼顺了顺她的背，开口哄着她，逗着她，“坏人已经被警察姐姐打跑啦。”

　　“我才是姐姐……”路纯安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软，却让人有着说不出的心疼。

　　祝小楼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抱着路纯安，感受着怀中的柔软，一瞬间，这片本来就很安静的地方，更是沉寂下来。

　　“你……叔叔阿姨明天要来吗？”似乎是斟酌了许久，路纯安才开口问到。

　　祝小楼点了点头，下巴又在路纯安的耳边蹭了蹭，才说：“对，刚老吴都说了，要叫家长嘛。”

　　感受到怀中的小人的心情，祝小楼又补充到：“你放心，没事的，顶多是写个检查。而且，我爸妈你还不知道吗？”

　　路纯安的耳边痒痒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但是她却不想躲开，任由祝小楼把自己抱在怀中，尽管她的手垂在两边。

　　抱是永远抱不够的，但是祝小楼瘪了瘪嘴还是松开了路纯安，她看着对方已经有些消了红的眼眶，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软软的真舒服。

　　一系列动作下来，路纯安早就有些羞赧，她别过脸不让祝小楼再捏她，谁知道祝小楼竟然不依，闹着要捏她的脸。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路纯安终于把刚刚的那些事情抛在了脑后。

　　祝小楼看着她已经恢复正常的情绪，也安下心来。有的事情，说是说不清楚的，想清楚也不一定可以做到。

　　就像是贾文雯那样的人一样，若真是和她计较，气死的只能是自己，因为比起不要脸来，似乎没人能比过她。像那样强迫一般让别人接受自己的道歉的人，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虚荣感，或者消除内心的愧疚感。

　　那样，永远都是自私的。

　　第二天，祝小楼没有骑车带着路纯安来学校，而是被她爸妈开车带过来的，顺便也捎上了路纯安。

　　在路纯安担忧的目光中，祝小楼跟着祝贺和李美丽一起去了办公室。她还扭过头来对着路纯安做了个鬼脸。

　　后来的的南梦正好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却是放下心来。

　　这家人一起进了办公室之后，吴立已经坐在工位上了。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旁边竟然还站着几个人。

　　祝小楼看到贾文雯之后，皱了皱眉，悄悄地对李美丽说：“这个就是昨天那个女生。”

　　了然的点了点头，李美丽看这个小姑娘长大倒是挺俊俏的，谁知道里面套着的竟然是这样的芯子。

　　贾文雯眼尖的看到了祝小楼，她扯了扯旁边穿看似的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的袖子，用眼神向她示意。

　　“这就是打我们家文雯的那个人吗？！”她的声音很尖，整个办公室都听到了，已经到了的老师都好奇地抬头看了过来。

　　祝小楼没有搭理她，倒是她妈剜了对方一眼。

　　祝贺走到吴立面前，笑呵呵地开口说：“昨天是我们家小楼不对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旁边的那个应该是贾文雯父亲的男人露出了不屑，不过他没想到祝贺又继续说：“不该和吴老师顶嘴。”

　　祝小楼没有忍住，嘴角弯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欠打。

　　一旁的男人刚想发作，就听到吴立开了口：“唉，我知道小楼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昨天要不是被惹着了，也不会动手。”

　　说完才想起来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贾文雯一家，他又介绍到：“这两位是贾同学的家长，这位是贾同学的班主任，赵老师。”

　　原来这个梳着油头，正儿八经地穿着一套西装的人就是路纯安的班主任。祝小楼听到这里之后，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的孩子昨天打了我们的宝贝闺女，”贾文雯的父亲终于找到机会插了句话，“我们也没多大的要求，就是想让她给我们文雯道个歉。”

　　他这女儿平时打不得骂不得的，如今被人甩了一个大嘴巴，当爹的脸上也过不去。

　　不过，他没想到对方的家长竟然这么不配合，李美丽的手搭在祝小楼的肩膀上，开口说到：“明明是你家闺女先惹事的，周围的人可全都看到了。我们小楼当时动手确实是考虑不周了，但是您要不问问你家闺女昨天干了啥？”

　　男人被噎了一下，他确实不知道贾文雯昨天做了什么，她一回家就捂着脸哭哭啼啼的，像是今天在学校受尽了委屈。

　　一问她她就哭，所以一直到现在，除了知道被打了一巴掌，别的事愣是都没有问出来。

　　一旁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看自己男人吃了瘪，气不打一处来，剜了他一眼之后，尖着声音阴阳怪气地说到：“难怪你家孩子这么没素质，原来是被家长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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