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他耳语般地低唤。

　　黑发男人脸上一瞬间浮现出了好笑一般的微妙神情。

　　“……难道你就只想说这个而已？”

　　——那双暗沉如夜的墨色眼眸仿佛在这样说道。

　　但是仅仅沉吟了一小会儿，已经完成了从闷骚阴沉老混蛋到不择手段攫取想要的一切的斯莱特林地窖蛇王这一巨大蜕变的男人便又换上了一脸似笑非笑的莫测表情，刻意喑哑着嗓音，用让怀中小巨怪完全无法抗拒的性感声音低声呢喃：“我想……我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洛。”

　　“西弗……勒斯？”这一次，哈利迅速做出了反应。伸手试探性地环上男人的颈项，他略带迟疑地轻唤了一声。

　　“……嗯。”虽然还有些别扭，往日里苍白一如肤色的耳根也微微有些发红，但是斯内普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就出声应和了怀中少年的呼唤。

　　“为什么……？”哈利咬了咬嘴唇，犹疑着小声问道。

　　斯内普忽然柔和下来的语调和暧昧起来的态度，不是不令他欣喜雀跃的——这毕竟，是他努力了许久，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但是当它们如此轻易地就来到眼前的时候，哈利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不确定了。

　　只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告白而已，怎么就会换来斯内普如此轻易的回应？那个别扭闷骚又不肯轻易交付信任和情感的男人，怎么可能被简简单单的一句“喜欢”就打动了一颗早已冰封千里的冷硬心脏？

　　哈利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斯内普是真的对自己的告白做出了回应。

　　所以……

　　哈利黯然地垂下眼帘片刻，再抬起时，翠色的眼眸之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理智决然。

　　抬手轻推那片他早已无比熟悉又莫名眷恋的胸膛，拉开自己和男人之间已经小得可以忽略的距离，绿眼睛的救世主语气平稳地又一次发问：“为什么？”

　　这下轮到斯内普无措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他对他说了喜欢，而他则回应给他一个只属于恋人之间的深吻。

　　这难道还不够？为什么哈利……会表现得如此平静，如此……满是戒备？

　　第一次在怀中小家伙脸上看到了类似防备和审慎的表情——当然，是针对自己的。斯内普不由感到一阵茫然。

　　而后，是说不出的失落和烦闷。

　　该死的！这只小巨怪又在闹什么别扭？！

　　刻意忽略了其实在两人的相处之中常常在闹别扭的人实际上是自己的这个事实，魔药教授沉默地注视着眼前一脸倔强的绿眼睛小巨怪，忽然很想深深叹息——难道，真的是他在做出回应之后立刻就改变态度起到反效果了？就像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里写的那样，对付小巨怪这样厚脸皮又死缠烂打类型的恋人，其实在关系确定的最初……不应该和颜悦色地对待对方？

　　——话说教授大人您都参考了些啥书啊喂＝＝

　　斯内普皱眉，伸手，不顾碧眼少年瞬间的僵硬和小小的挣扎，不由分说地将对方死死揽进了怀里——

　　“你在别扭什么？嗯？”

　　他以为他真的很温柔很有耐心么？居然敢这样来挑战他的权威？

　　事实证明，就算想开了，对过去放手了，不再自虐般地自我折磨了，斯内普也依然是那个阴沉冷漠的地窖蛇王。他愿意纵容哈利一时的任性耍赖，却不会放任他对做出回应后的自己不理不睬。

　　斯内普是条多疑狡猾又冷漠的阴险毒蛇，一旦选择露出獠牙，那么就不会放过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所以……指望他从壳里钻出来又退缩？别傻了！斯莱特林为自己的行为和决定负责！

　　他已经失去过太多次，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任何一样东西，从自己手中滑落了。

　　这一点，当他在人满为患的魁地奇赛场上，在奇异的剧烈违和感之下，环顾四方，却发现那只本应安静坐在银绿色的斯莱特林阵营之中观赏比赛的绿眼睛小巨怪事实上并没有出现在那里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彻底的证实。

　　斯内普第一次，不顾身边同僚们愕然的眼神，不顾自己转身离开的瞬间从邓布利多那只白胡子老蜜蜂的方向传来的意味深长的视线，匆匆离开了魁地奇赛场。

　　——他当然发现了，注意到哈利不在现场，似乎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这和开学当天小巨怪能避开斯莱特林所有小蛇的注意，偷偷跑到办公室寻找自己似乎是使用了同一种原理。

　　或者该说……是手段？

　　斯内普冷笑。

　　他不过问，不代表他不清楚。

　　他知道小巨怪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他之前不追究，是因为看出了小巨怪的为难。他现在选择追究，却是因为……

　　他已经做好了接纳小巨怪成为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准备。

　　所有他愿意去追问，愿意去与对方分享——无论这个秘密背后隐藏了多么复杂的利益链条，无论这个秘密被分享给自己后，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斯内普知道，从他决定离开赛场去寻找他的绿眼睛小巨怪的那一瞬间开始，其实他早已管不住自己的心跳。

　　之后的一系列试探和逃避，其实也只不过是他在接受事实之前的最后几次无法改变最终结果的挣扎而已。

　　他知道，他其实再也不能放开这双紧紧抱住对方的手了……

　　“洛。”黑发的魔药教授喃喃低唤着，俯身，埋首进怀中少年散发着清甜奶香味的柔嫩颈项，“你想反悔了么？”

　　“当然不！”在理智做出回应以前，哈利的本能早已让他做出了回应。

　　一瞬间之前的不安和怀疑几乎全部消散不见，救世主男孩儿慢慢笑弯了眼，伸出双手，用力环住了眼前男人宽厚坚实的臂膀——

　　“所以……您是我的了吗？教授？”

　　“别胡闹！”不轻不重地轻拍了一下怀中不安分的小家伙那手感相当上乘的圆翘小屁股，斯内普慢慢勾起唇角，声音忽然就柔和下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想，波特先生的理解能力似乎终于突破了巨怪和人类之间的界限……不，或许是巨怪和巨人之间的界限？”

　　“嘿！不许再侮辱我的智商！”恢复本性的绿眼睛男孩儿快活地低叫，“我已经是您的恋人了！教授！”

　　“所以？”魔药教授恶劣地挑眉，“所以我就必须要为了取悦我的小恋人而将事实彻底扭曲么？就像隆巴顿先生在熬制魔药时所作的那样？”

　　“别那么说纳威，他只是在爆破坩埚方面恰好拥有比较卓越的才能而已！”哈利几乎要被他家教授难得的幽默逗笑了，但是他又想了想自家很是天然的小胖墩友人，硬是将已经挂上嘴角的笑意憋了回去。不过嘛……必要的夸张还是不能吝啬的！

　　“教授，您这样可真好……”

　　满足地蹭了蹭身下温暖却不再僵硬的柔韧身躯，哈利小声说道。

　　斯内普闻言不由微微牵起了嘴角。

　　什么？你说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不，不，蛇王陛下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露出那么大的破绽来呢？虽然他此刻的表情的确柔和得足以让人沉迷不醒。

　　“教授，我在夸奖您呢。作为一名合格的绅士，是不应该对新上任的小恋人的夸奖无动于衷的哟？”哈利很不甘心地在恋人前面加上了那个“小”字——虽然，那的确是表面上的事实没错。

　　“那么，请问我应该做出如何的回应才能让尊敬的波特阁下满意呢？”黑发的魔药教授语气平淡地开口，仿佛刚刚被撒娇般地指责的人不是自己。

　　哈利撇嘴。

　　稍稍抬起头来，想要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回话，却在视线相接触的那一秒，彻底被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封锁住了话语出口的权利——

　　“一个吻，如何？”

　　未尽的话音消散在两人相接触的唇瓣之间，哈利忽然悲哀地发现，在斯内普的温柔面前，自己永远都是溃不成军的那个。

　　但是很快，他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思索这样深刻的问题了——翻搅而来的灼热唇舌，已经剥夺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

　　斯内普灵活的舌头毫不客气地侵入了少年稚嫩的口腔，游走在泛着香甜气息的唇齿之间。偶尔的粘膜接触，更是带出了一阵阵战栗的电击般的难言触感，令敏感的少年几乎是在瞬间就整个酥软在了魔药教授怀中。

　　“教……授……”

　　哈利艰难地开口。仅仅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单词，却让他四处躲闪的羞怯舌尖，连续三次碰到了男人追逐而来的蛇信。

　　“我说过，我不介意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终于慈悲地放过怀中已经被吻到几乎缺氧昏厥的碧眸少年，斯内普好心情地回应。

　　哈利欲哭无泪地扭头，忽然发现，自己之前似乎一直都将食肉动物当成是食草动物逗弄了……

　　蛇王陛下，打个商量，能不吃我咩？

　　绿眼睛蛇皮狮子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哀求。

　　被哀求的对象——肉食性蛇王的回应则是微微挑了下眉。

　　——你觉得，答案会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