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上错花轿嫁对狼完整版+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跳梁小丑
杭士程来不及管什么阿茅,见史桩此状直接撩开下摆陪他跪在一处。
夜风拂起年少官员们身上的官袍, 腰间悬挂的玉佩在寂静的废墟中轻扣作响, 曲荃负手站在坊门下, 淡淡扫视着面前的景象, 蓦然觉得有些心累。从落入石宫, 再到震惊于真相的残酷,箭阵下死里逃生, 与阿茅周旋将凌家姐妹救出,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安上了铁轴的象牙千千, 从下朝后就没有停下过。原以为回了地面好歹能歇口气儿, 却又需面对这么些心思各异的人。
曲荃的心情极其糟糕,她觉得一定是自己今天出门前没翻黄历。
“将军, 曲尚书。”庞瑞见曲荃神色愀然,又仗着有自家危将军在场,便斗着胆子出列狐假虎威的指着阿茅说道:“依下官看, 这狂徒胆大包天,竟敢挟持将军夫人来要挟大人们, 即便有天大的冤屈也难辞其咎。”
“好好的人放什么狗屁!”史桩愤然抬头, 话似刀锋利,“若非有你这种大夏的蛀虫在, 巧言令色为虎作伥,视真相天理于不顾,为了头顶乌纱连为人最基础的道义都能踩在脚下,平民百姓想要诉冤又何须铤而走险!”
一旁的杭士程赶忙伸手拉拉史桩的官服袖子, 悄声提醒:“先别说了……”
话未说完便已点着了少年头顶那根炮仗引线,登时就炸了,“我原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也就看上去是个君子。在场官员虽多,身正者心如明镜,自然知道我今日骂的是谁!身斜影歪之徒,我史桩今日就是骂了!又能如何?!”
庞瑞闻言气的直抖,看了看危岳雁,旋即转过头来骂史桩,“放肆!办案重地,岂容你目无尊卑,大呼小叫!”
“闭嘴!”杭士程虽为跪姿气势不减,扭头断声喝道:“史司药说的难道有错?”
庞瑞见他方才还从旁“提点”史桩,这下就反过头来吼自己当场就愣了片刻,等再欲反击时,曲荃出声了。
“都别吵了。”她揉着太阳穴,不疾不徐的说:“事要一件一件处理,账、需得一笔一笔清算。”她特意在“账”字上落了重音,抬眼看向庞瑞,开门见山道:“本官问你,左街金吾卫武石勇谋害人命,可是由你指使?”
庞瑞滚圆的身子一抖,连忙吓跪在地矢口否认,“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被点名的金吾卫小武也一同跪下磕头,只是身为下属他不敢有任何自辩。庞瑞等不到曲荃的回应,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瞄,入眼便是曲荃不耐烦的脸,这是连样子都懒得做了!他咬牙哆嗦着再去看危岳雁,那张眉目端华的面容更是沉如寒铁,察觉到他恳求的目光,冷冷出声。
“曲大人此言何意?”
凌秋泛和凌雪霁两个人原本站在一边,凌雪霁一听到这话,立时就明白了曲荃的意思,上前一步指着庞瑞说道:“哦!我说我和曲大人好端端在枯井边上观察,怎么就被人推井里头去了,原来是你指使了小武!”
“没凭没据休要血口喷人!”庞瑞自是不怕凌雪霁的,区区一个平头小民根本不放在眼里。也正是因此,他原本就只打的是凌雪霁的主意,谁能知道曲荃也跟着她一起掉了下去。
“怎么就没凭没据了?”凌雪霁叉腰怒道:“当时只有我和曲大人在场,身边跟着的就只有你派的左街衙金吾卫!用心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小丫头,我左街衙的金吾卫在职多年忠心耿耿,曾为金陵城多少大案小案奔波操劳,有什么理由去坑害曲大人?何况,依你方才所言,待在曲大人身边的除了我左街衙的金吾卫,不是还有你么?”庞瑞向危岳雁膝行两步,“下官蒙此不白之冤,自知难辨,还望危将军,曲大人为下官做主哇。”
此言一出,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庞瑞是把脏水泼到凌雪霁的头上了。虽说凌雪霁是曲尚书带来的人,但是非亲非故用心不明,确实不如在职多年的左街衙金吾卫来的令人信服。就算是曲尚书能信她,也不能为她做什么辩护,这样一来即便之后凌雪霁能被无罪释放,也定要吃上些大大小小的苦头。
庞瑞抬眼看到凌雪霁和曲荃的脸同时一沉,心中正得意,却见危岳雁身边的那位夫人淡淡开口,语调虽平却似掺了大把大把的碎冰滓,莫名让人心里头发紧。
“将军,妾身素闻京中官员刚正不阿,公私分明不论亲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危岳雁只听了个开头就知凌秋泛的意思,见自己夫人转眼看过来,便点头示以应允。
庞瑞不知道这位将军夫人在打什么哑谜,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但还是毕恭毕敬俯首,“夫人谬赞,下官当不起哇。”
凌秋泛轻笑一声,发髻斜簪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遥颤,“庞大人何须自谦,在庞大人眼中,无亲无故的外人倒比夜夜同枕而眠的妻子更为可信,这不正是公私分明亲疏不论么?真叫妾身大开眼界。”
“!”身份被暴露的凌雪霁下意识就转头去看曲荃。曲荃回了她一个“不是我说的不关我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你姐姐”的表情。
这回别说庞瑞了,在场除四个知情人以外的所有人具是震惊,朔石斛欲言又止,其余人里尤其以右街衙金吾卫头领张斐最为震惊。虽然现在他们右街衙的金吾卫都蛮佩服凌雪霁身手了得,相处的都很不错。但曾经被自己鄙视嫌弃过的女孩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刑部尚书夫人!这事换做几个月前就算是把他头拧下来他都不会信啊!张斐的心中淌下悔恨的泪水,苍天啊,求求您让尚书夫人失个忆吧,小的上有老下没小,还想多活几年啊……
不过张斐这个情况跟庞瑞比起来那还算好的,后者整个身体伏在地上抖如筛糠面上全是跟抹了泥似的土灰色,要是再加把力吐点白沫出来能直接成功确诊癫痫,可惜他现在卯足劲连嘴巴都张不开,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他同时得罪了曲尚书和尚书夫人甚至曾经命人把尚书夫人推到井里这个可怕的现实。
“尚……”庞瑞终于因为缺氧张开了嘴,明明已经吸进了气,发出的声音仍旧跟个要溺死了似的,“尚书夫人,求尚书夫人开恩呐,下官有眼无珠,罪该万死!”他本以为就是个普通女子,哪成想有这么个吓死人的身份,简直是失算失算。
自幼养在闺中的凌雪霁哪里见过别人向自己这般赔罪乞怜,虽然还是很气,但不免心中有些发软。曲荃冷眼看着庞瑞这副的做派,摇头说道:“即便是个平民百姓,也容不得你肆意戕害。”
这话及时止住了凌雪霁有些松动的心,这庞瑞也只不过是畏惧她的身份罢了,根本就不是真的懂得了人命的可贵。
庞瑞双掌着地,急忙爬到危岳雁跟前死死抱住危岳雁的脚踝,就像即将摔落悬崖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奋力仰起头,声音凄楚无比,“危将军,危将军救救我危将军!!看在小人对您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救救我啊危将军!!”
危岳雁一双长眉微微蹙起,连目光都懒得施舍,“意图谋害朝廷命官,伤人性命者,该当何罪!”
曲荃接的慢条斯理,“依律,当诛。”
“刷”的一声,危岳雁腰间寒芒一泄。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庞瑞吓得瘫倒在地,惊恐大叫。
“金吾卫左街使庞瑞,自今日起革去官职。”危岳雁顿了顿,收起长剑,对曲荃一拱手,“剩下的悉听曲大人发落。”
“什什么!!”庞瑞距离吓死边缘又进了一步。
“来人呐。”曲荃朗声命令:“将庞瑞押入夏台刑狱司。”
庞瑞终于如愿昏倒在地。
看着昔日作威作福的庞大人被金吾卫们抬死猪一样的抬走,众人都很厚道的在追踪的目光里加上了一分沉痛的缅怀,毕竟夏台刑狱司是个什么地方,大家心知肚明。这回就当是提前送行了。
解决完庞瑞这个碍事的存在,接下来就该算下一笔账了。
曲荃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转头对危岳雁扬起一个笑,这个笑容虽然很温柔,但是看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不怀好意,“危将军,不要以为临时送本官一个人情,本官就能对某些事情既往不咎了。”
她指的自然是霍渊,但碍于凌秋泛在场还是没有明说,也算是还危岳雁刚才将庞瑞交给她处理,这个硬送的人情。危岳雁知她意思,也不敢太戳破,只能将事情往别的方向说,“方才史司药所言,曲大人认为有几分可信?”
史桩一听就又要炸了,一旁杭士程眼疾手快的把人摁住。
曲荃若有似无的扬了下唇角,“自然是半信半疑。”
“曲大人……”史桩正和杭士程角力,听见这话登时有点受伤,曲大人对自己可是从无怀疑。
一旁看了半天戏的阿茅闻言更是冷笑出声。
曲荃若有所思的看了阿茅一眼,又笑了,“这件案子的主审官是本官,旁人不得臧否。”
危岳雁干净利落闭了嘴,她所在意的只有霍渊一人,案件真相如何与她没有干系。
曲荃对着在场所有领军卫,金吾卫抬手作揖,“今日辛苦诸位,右街衙的留下,其余就回去休息吧。”言落又对着朔石斛交代了几句,尚书府的车夫驭着马车行到跟前,曲荃做了个稍缓的手势,转头看了看正在和姐姐依依诉别的凌雪霁。
“雪霁。”
“曲荃……”凌雪霁拉着姐姐的手,两弯新月湿漉漉的,像只红眼睛的小兔子。
曲荃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想雪霁可以多和姐姐待一会,只是现下情势敏感,曲危两家交流频繁必惹非议,对本案或是对将来都没有好处。凌秋泛一眼便看出曲荃的尴尬,主动松开妹妹的手,拍拍妹妹的肩膀。
“雪霁莫要伤心,来日方长。”
曲荃闻言对凌秋泛点头致谢。
车夫见状这才出声询问,“大人,回刑狱司吗?”
这句话话音刚落,抬着阿茅的金吾卫正巧从旁经过,曲荃不经意一瞥,便对上阿茅嘲讽的眼神,不禁失笑。
“改道。”
接着,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少年不敢置信的表情,一字一顿道。
“驸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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