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丝丝缕缕越窗袭来，银烛照碧窗，柔柔光辉映着艳丽的容颜，淡雅的香气隐着丝丝挑逗，忆起两人新婚之夜，郭芙坐在镜前低头含羞，杨过挨她坐下，揽其腰，“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怪我失了对家庭的责任。”

　　“杨大哥别说见外的话，我知道你没收到信，若是知道实情怎会不回家看我。”她靠向他肩头，轻轻叹道：“原想这次去找你时告知宝宝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几次都没说出口。”

　　“这辈子欠你太多了。”他把头埋进丰泽的秀发中，“两个宝宝的生辰是什么时候的。”

　　她自首饰盒中取出两个孩子的名帖递给他看，女孩杨玥莲，玥乃凤凰所衔神珠，吉祥之兆，莲者怜也，即爱之意，并蒂而生娟秀水灵；男孩杨凤起，凤凰之翔，至德也，贤德之人兴起。生辰五月初六酉时。

　　“还好没生在五月初五，当时担心了好久。”她调皮的笑着，回忆当初得知是双生胎的兴奋，害怕初五生娃娃的忐忑心情，“过两日就是宝宝生日了，三岁啦。”

　　“我给你们娘仨好好庆生，用余生弥补你们。”杨过手指微微颤抖，捧着宝宝出生时的名帖，像捧着一件绝世珍宝，难以想像芙儿当时吃了多少苦，头胎双生要遭多大罪啊，“娃娃们喜欢什么？芙儿快给我讲讲孩子们的成长趣事。”

　　“急什么，你这爹爹慢慢跟宝宝们磨合吧，小心他们会把你气疯。”指尖轻轻点着他的鼻尖，戏谑地警告，“玩了一晚上你觉得两个娃娃有什么喜好？”

　　“一个淘气点，一个乖巧点；一个爱吃香甜，一个喜欢酸甜；一个有胆有识，一个灵慧细腻；一双宝贝凑成一个‘好’字。”

　　郭芙开心地笑起来，双臂缠在他颈间，温润的眼睛顾盼生辉，“亲爹爹就是用心呐，一晚上读懂了儿女的性情。只是这一双活宝凑成的是‘好淘气’，瞧着吧有你疯的时候。”

　　“快给我讲讲他们的日常生活。”一脸期盼望着她，搂着她腰的手臂慢慢收紧，郭芙在他怀中感受着那急切的心情涌动出一团团热气。

　　金灿灿的阳光跟在胖胖的两个小人儿身后溜进了卧室，两张胖乎乎的小脸钻入帷幔，纱幔外四条短短的小胖腿扑腾着向床上爬着。

　　杨过早已醒来，静静地躺在床上眯着双眼假寐，听到声响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两个淘气包扑棱着短短的四肢，挣扎着爬上床来。

　　“爹爹怎么睡在妈妈床上？”女孩吃惊地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新来的爹爹，用胖胖的小手指捅着杨过的双颊，“喂，你快起来！这是我妈妈的床，谁让你在这睡的。”

　　“羞羞脸，不害臊。”男孩的小手指肚划着肉嘟嘟的粉腮羞杨过，“爹爹那么大了还要妈妈搂，好羞羞。”

　　杨过回家后的第一个清晨就被自己的两个娃娃逗乐了，他张开手臂一下把两个孩子搂进怀中，喜悦又幸福的感觉盈满全身。

　　突然被一只大手揽住，两个宝宝大声抗议，叽叽喳喳地表示着不满。

　　郭芙在爷仨的吵嚷声中悠悠转醒，嘤咛一声，缓缓舒展着四肢，“吵死人了，你们不乖乖睡觉怎么起这么早。”她睁开双眼就看到杨过咧着嘴大笑，怀中的两个孩子正嘟着小嘴抗议。

　　“妈妈，爹爹偷偷跑到你屋里睡觉被我们发现了。”男孩仰着头看着母亲，神勇的像捉住大盗的侠客一般，一脸骄傲地在自己妈妈跟前显摆。

　　“妈妈说过，偷偷赖在妈妈床上不乖乖回自己屋睡觉的孩子都是坏孩子，要打屁屁。”女孩满脸严肃，学着郭芙的样子教训杨过。

　　“好吧，你们两个小宝贝先出去，我要打这个坏孩子的屁屁。”郭芙忍着笑，假装严肃地看着杨过。

　　“妈妈亲亲抱抱。”两个娃娃清澈的大眼睛闪着胜利的光芒，傲气地瞥向杨过，接着张开胖胳膊搂住母亲的脖子，两张湿湿的小嘴向郭芙双颊亲去。

　　“哎呀，妈妈没穿衣服好羞羞，一定是洗完澡忘记啦。”女孩的胖手扶在母亲裸露的肩膀上，只穿着抹胸的郭芙下意识向锦被中缩了缩身子。

　　“你们两个小东西快出去，谁想吃油烹圆子乖乖出去等着。”郭芙在两个孩子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迅速把他们哄下床。清脆的童声渐渐远去，她才长长吁了口气。

　　一旁的杨过忍俊不禁的偷笑，他俯身过去拥住妻子，在她耳畔低语，“我也要亲亲抱抱。”

　　“别闹了，快起床。不然两娃娃一会儿又来闹。”一手推开他一手去寻找着不知昨夜丢到哪里的衣衫。

　　“芙儿，谢谢你。”

　　两个娃娃蹦蹦跳跳跑到餐桌前坐好，等着妈妈给他们分油烹圆子。郭芙看着两个孩子眼巴巴盯着自己手中的碟子，轻轻说道：“先把自己的鸡蛋和菜粥吃干净不许剩，谁吃完了我就先给谁圆子吃，还有不许把粥弄得到处都是。”

　　杨过摇头浅笑，心想芙儿对孩子太严厉了，小孩子顽皮点才可爱嘛，私下里一定跟她谈谈，这么点的娃娃哪就要那么多规矩束缚。他坐在那贪恋地看着孩子们吃饭，有香甜的圆子诱惑着，两个宝宝吃得认真又迅速，最后一口饭把小嘴塞得鼓鼓的，男孩使劲吞咽着，虽然说不出话来但他灵动的大眼兴奋地看着妈妈跟前的圆子，冲着妈妈指指自己的空碗。

　　“乖，慢点吃，这么急会噎着，圆子又飞不了。”郭芙摸摸宝宝的头给他碗中夹了三个圆子，剩下的分给女孩三个，最后四个给了杨过。

　　刚刚送到杨过跟前的圆子瞬间被两个娃娃抢光了，郭芙杏眼一瞪，沉声呵斥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好没规矩，怎么还去抢爹爹的。”

　　“妈妈是做给我和起儿的，爹爹要吃去找他妈妈要。”女孩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对啊，妈妈从没给别人做过好吃的，是爹爹跟我们抢才对。”男孩也理直气壮的回答妈妈的质问。

　　郭芙一时不知道如何纠正孩子们的观念，她站在那啼笑皆非看着爷仨。杨过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一面笑一面说，“爹爹不抢你们的，爹爹最爱吃粥和饼，不喜欢吃圆子。”

　　想着孩子们还未适应爹爹在家的日子，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自然会有种本能的排斥。她轻轻一笑不再教训娃娃，坐下喝着自己的粥，“快点吃，吃完我们去给外公外婆请安。”

　　早饭后郭芙给两个宝宝在手腕处系上五色缕，把他们吃得脏兮兮的小脸抹净换上新衣，高高兴兴去给外公外婆磕头。

　　因杨过刚回家，郭靖便让他在家多陪几天孩子，一家四口好好聚聚。

　　从郭府出来后，小莲儿摇着妈妈的手说道，“妈妈，舅舅说今天带我们去江边看龙船，可是这会儿舅舅没在家。”

　　“今天爹爹带你们去好么。”杨过把起儿举起来，让孩子跨坐在自己肩颈上，然后伸出左手捞起女儿抱在怀中，“我们这就去江边瞧龙舟去。”

　　“爹爹我想吃砂糖冰雪元子和金丝梅。”女孩把小嘴凑在杨过耳边细声细气说道，眼睛偷偷瞄向妈妈，生怕被妈妈听到她过分的要求。

　　“爹爹我要吃蜜糕和珑缠果子。”起儿扳着杨过的头也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着自己的愿望。

　　杨过开心的咧着嘴，点头答应娃娃们的要求。

　　“那我们快走吧，妈妈在家休息吧。”莲儿转头冲郭芙甜甜一笑，大眼睛闪着灵慧的光芒。

　　杨过微微一愣，小丫头这是转得什么心思啊，最爱腻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女儿，居然主动提议把妈妈独自留在家。

　　“对啊，妈妈在家好好休息。”起儿也大声附和，他冲妈妈咧咧嘴，认真的神色中隐着黠灵的笑意。

　　杨过顿时醒悟，原来两个娃娃想摆脱妈妈的束缚，放松的跟着自己出去撒欢，他好笑地看看郭芙，心中赞叹宝宝们聪慧。

　　“杨大哥自己带两个娃娃行吗？”郭芙猜到两个鬼精灵的心思，也不戳破他们，心想两个小坏蛋有你俩吃苦的时候，你们爹爹是新手，武功盖世聪明绝顶，只可惜这些优势带娃用不着。

　　“成，我自己行，放心吧。”自信地冲郭芙笑笑，心想就两个小娃娃什么难事，只要满足他们小小的愿望，开心就好。

　　“中午早点回来，起儿、莲儿要听爹爹的话，杨大哥不许由着他们胡闹。”目送爷仨走远郭芙转身回到家中，心中总有那么一丝丝不安，忍下追出去陪他们的冲动，第一次独自带娃娃出门不知道杨大哥能应付得了吗，她摇摇头甩掉所有的不放心，开始猜测可能最终吃亏的会是杨过。

　　杨过肩上驼着一个娃娃，怀里抱着一个娃娃，爷仨瞧着热闹地街市开心得不得了，起儿第一次骑在别人脖子上，坐得那么高街上每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兴奋地东瞅瞅西望望，不时扳着爹爹的头左转转右转转，像个将军指挥战车一般，往哪边走都是他说了算。半条街没逛完莲儿怀里已经塞满了各式糖果和小吃，小嘴似抹了蜜一般逗得爹爹不时开怀大笑。爷仨沿街市缓缓而行，一路行到汉江边，江边上早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沿岸的鞭炮声起鸣，杨过知道龙舟赛开始了，他拨开人潮带着两个孩子挤到岸边，闻得江中鼓声喧天，六艘龙舟似飞箭般腾水穿梭，两个娃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跟着激动的人群欢呼，四只小手兴奋地拍得啪啪作响。

　　岸上欢声雷动的喝彩，比赛渐渐进入高潮，前面龙舟抢水得标。杨过的发髻猛地被一只小手揪起来，他倒吸一口气忍着阵阵抽痛，接着头顶传来起儿急切地嚷嚷声，“爹爹快点，我要嘘嘘！快，快，快，我憋不住啦。”

　　杨过不及细问，掉头逆着人流往外挤，他小心地护着莲儿，又担心起儿自肩头摔下，一时手忙脚乱分不清方向。

　　“快点啊，爹爹我忍不住了。”话音刚落，紧揪着他头发的小手渐渐放松，杨过顿觉一股热流顺颈而下，怀里传出莲儿懊恼地大叫。

　　“起儿！你好烦哦，我的新衣服被你弄脏了，臭死了！臭死了！爹爹快打他屁屁。”

　　杨过站在那没敢乱动，等着儿子在自己脖颈处小解完，他才再次拨开人群挤了出去。

　　男孩双颊通红，虽然很是难为情却仍然不服气地瞪了女孩一眼，他嘟着嘴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说了我要嘘嘘，爹爹动作好慢，我……我憋不住了嘛，不能怪我。”说完小嘴一撇委屈地哭了起来。

　　莲儿见男孩不但不认错还委屈地大哭，伸着小手在起儿大腿上拧了一把也咧开嘴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杨过被两个孩子一闹头皮一阵发麻，他带着孩子来到一处僻静的街角，一一放下他们，安慰安慰这个，安抚安抚那个，越哄孩子哭声越大。

　　他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才好，街对过的门开了，走出一位老婆婆。

　　“哎呀，这不是郭大侠家的小少爷和小小姐嘛。”老婆婆在家中听到孩子的哭声便出门瞧瞧是哪家孩子，没想到一出门便瞅见一个陌生男子强行搂着郭家的一对娃娃，娃娃们在那男子怀中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令人心疼。那婆婆思忖着，莫不是这陌生男子是拐骗孩子的？瞧着这对娃娃漂亮想拐走，或者想用娃娃要挟郭家。想到这老婆婆打了个寒颤，她上前一步紧紧扣住杨过手腕，严厉地呵斥蹲在那手忙脚乱的杨过，“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下竟敢拐骗孩子，幸亏被我碰上，不然你这挨千刀的土匪还不知道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杨过心头正乱，突然被人扣住手腕，他本能的手腕轻翻，那老婆婆被他一甩跌倒在地上，瞧见自己无意中伤到好心人，杨过懊恼地□□一声，快步走过去把老婆婆搀扶起来，一面躬着身子赔不是，一面紧盯着两个宝宝不敢疏忽。暗自在心中后怕，幸好只是轻甩没用内力，不然老人家哪经得住自己的力道。

　　小女孩扯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裤，烦燥地跺着脚，一边哭一边喊妈妈。男孩哭声嘶哑，又窘迫又委屈，轻轻向女孩抱怨，“是谁说不带妈妈的。呜……我要妈妈。”

　　老婆婆刚刚站稳便奔到两个孩子跟前，“好宝宝，婆婆知道你们妈妈，这就找人给你们家捎信，让妈妈来接你们。”老妇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要往家里领，转头又看了一眼杨过，“哼，你知道这是谁家孩子吗？是你自己去请罪还是等我去报官。”

　　一旁的杨过哭笑不得，他赶忙拦下老妇人，低声解释，“婆婆，我是他们爹爹，不是拐孩子的坏人。起儿，莲儿快跟婆婆说我是不是爹爹。”

　　两个孩子眼神含怨，嘟着嘴点头齐声说道，“我们不要爹爹，我们要妈妈，快把妈妈找来。”

　　“你哄小孩子行，我老婆子这么好骗呐，这两个娃娃的爹常年在外，你当我不知道吗？”老妇人一脸鄙夷，气鼓鼓瞪着杨过。

　　双方僵持不下，杨过有口难辩，又瞧孩子们穿着湿漉漉的衣裤站在树荫下，微风一吹孩子们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他心疼两个宝宝，着急回家给孩子们打理干净。他轻轻挥动右袖拂开老妇人，自她手中夺下宝宝们，伸臂卷起孩子们发足狂奔。身后响起老妇的急呼大喊，瞬间僻静的街角人群聚拢，大家纷纷喊着‘抓住偷孩子的贼，别让他跑了。’杨过暗自叫苦，第一天带娃出门便遇到麻烦缠身，若是芙儿知道他在襄阳城中心引起的骚乱不得笑话死自己，顾不上理会试图上前阻拦的人群，他轻轻跃上树枝，把两个娃娃紧紧搂在臂弯中，借树凌空而行，须臾已奔至家中。

　　“芙儿，快点帮忙。”杨过脚还未踏入家门就在外面喊着郭芙。

　　此时宝宝们已经止住哭声，泪痕未干的小脸上带着兴奋，第一次有人带着自己在树上飞来飞去，新奇的感受令两个娃娃破泣为笑，脚一落地便蹦跳着围着爹爹转圈，“爹爹会飞，好厉害。”

　　杨过看着两个宝宝对着自己满脸崇拜，拍着小手冲自己欢呼，好像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的孩子不是他们，他头晕目眩一阵恍惚，无助的抚着额角傻笑。

　　郭芙在屋中听到杨过焦急的声音，她赶忙奔出来，一颗心紧张地砰砰乱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这么急切的大呼，像是遇到麻烦一般。刚刚奔到门口便看到爷仨狼狈不堪的站在那，两个孩子好奇地围住爹爹认真察看自己爹爹的腿和手臂，杨过一脸尴尬又无耐的傻笑。脑后的头发、胸前的衣襟湿漉漉一大片，两个孩子的衣裤也湿得能拧出水来。

　　“你们掉河里啦？”她下意识的问道，转念再想他们也不像落水的样儿。仔细打量一番后郭芙心里有了数，一定是起儿尿急把尿撒在杨过脖儿梗里了。看着杨过无助的样子她大笑起来，揶揄道，“杨大侠带娃的功夫不咋的啊，空有一身本领使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