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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婚事

肉肉喵 17882字 2023-03-20

  江一棠避开人,走了楼梯要回房间去,正到五楼楼口不远,便看见卢嬷嬷高高站在上面,向下俯视着她,江一棠顿了一顿,把手搭在一边的栏杆上,又慢慢向上走,恰在卢嬷嬷跟前的那一级台阶上停住,仰头问她:“妈妈在这儿,可是在等奴?”

  卢嬷嬷上上下下打量她,从脸上硬挤出来一个笑,把满脸的脂粉都抖落许多:“何止啊,妈妈呀,到这儿来等着你,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呢,你今后有了好日子,可万万不能忘了妈妈对你的好,妈妈日后还要你多加照拂呢。”

  江一棠低下头来,一只手把栏杆握紧了,伸出另一只手,仔仔细细看那指甲,一边问道:“奴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消息,让妈妈这样高兴呢?”

  卢嬷嬷瞧她低了头,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又上上下下打量江一棠,努力把那笑僵持住,道:“女儿可还知道新来的父母官秦存秦大人?”

  江一棠用力松开那只握着栏杆的手,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指缝,低声道:“奴自然知道。”

  卢嬷嬷笑道:“你瞧瞧,这可不就是好事了么?今天上午,秦大人遣他府上的小厮跟妈妈说亲,说是要赎了你的身子,再娶你过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有了好的归宿,妈妈便也安了心。今后可万万不能忘了妈妈,是不是?”

  江一棠的声音有些沉闷,低声道:“妈妈可是应了?”

  卢嬷嬷笑道:“自然应了,这样好的事情,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这是你的福气,棠儿,你可要惜福。”

  “……可我不愿!”江一棠顿了一下,忽地抬头,声音拔得很高,尖细得让人耳膜阵阵发痒,所幸除了卢嬷嬷,倒没人听到。

  卢嬷嬷脸上本就僵硬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慢慢皱在一块,然而下一刻,她又露出笑容来,这笑容真切许多。

  “你不愿?”她慢慢把头抬高,几乎拿下巴指着江一棠,眼睛慢慢斜过去,飘忽地睨着她,冷笑了一声,“江一棠,你可当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嗯?”

  江一棠没应话,卢嬷嬷也低头玩起自己的指甲:“你以为你玩的那一套,妈妈弄不明白么?告诉你,妈妈可明白得很,那都是当年我玩剩下的招数,什么玉洁冰清,出淤泥而不染,你以为这种词句真可以挂在一个□□身上?尤其是你这样的□□。”

  她伸手,捏着江一棠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人家高兴了,便捧着你,不高兴了,你便是脚下的泥。”她的脸逼近江一棠的脸,长而尖的指甲刮蹭着她的脸颊,气息一口口喷在江一棠的脸上:“我的女儿,我的棠儿,妈妈这便告诉你一个道理,□□就是□□,做了一日□□,你便永远是□□。别看你外头套了件光亮的衣裳,可你的里头,你这身子,永远是脏的,是烂的。”

  她把江一棠的脸扇去一边,拿出张手帕仔细擦自己的手:“有男人喜欢你,想娶你,那是你的荣幸,你可以高兴你这身子可以从泥潭里爬出去了,不过,只不过是身子而已。”

  她顺手把那块帕子扔掉,那帕子飘悠悠落在她脚边,她脸上带着笑,那笑却是恶意的:“妈妈知道你已经存够了赎身的钱两,不过,你可别想着这一茬,妈妈已经把你那卖身契交出去了,那秦大人,我这种小人物可惹不起,况且……”她笑笑,低头把江一棠上下打量一阵,说:“三万两银子,你还不起的。”

  江一棠怔住了。

  卢嬷嬷脸上挂着笑,上下两排牙齿磨得吱吱响,神情可算是狰狞:“江一棠,你说,若是秦大人知道他花三万两银子就买了你这个贱货,会不会干脆不要你,把你退回来呢?也算随了你的心愿了,是不是?”

  “明日大人会来瞧瞧你,好好梳洗打扮一下,候着吧,我会叫人看着你的。本月十五日是好日子,他便娶你过门,准备着,可别想着把事情弄砸了。”说罢,她侧开身子,在江一棠边上下了楼。

  江一棠站在楼梯口,顿了许久,她忽地露出一个笑来,低声说:“怎么会呢?”

  她慢慢踩上那最后一级台阶,她走到秋棠阁跟前,开了门,走进去,在桌子边坐下,顺手拉了拉窗户前头挂着的绳索,等了一会儿,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江一棠应了一声:“进来吧。”

  雀儿推门进来,低头怯怯的,不说话,我从她身后走进来,站在她旁边,江一棠道:“去打些水来,我要沐浴。”

  雀儿应了,我与她一同到楼下,叫人抬了大桶上去,放在屏风后面,又叫人把一桶一桶的水提进屋子,倒进屋里的大桶里。

  我和雀儿帮着她褪下厚重的衣衫,把珠花儿扎起的长发放下,她伸展着身体,头发柔柔地搭在胸口,黑与白有着极明显的反差,暗淡的光照下,却显得温顺平和,洗去了脸上的脂粉,她的脸便成了清秀的模样,她踏进水中,那水迅速在她身体表面裹了一层。

  雀儿点起一盏灯,火光把水面照出粼粼的波纹来。

  她不允人靠近,我和雀儿便站在一边,瞧着她用帕子仔细擦拭自己的脸颊,顺延下去摸到脖颈,帕子一路下滑,在肩膀后侧打了个转,那里有一枚红痣,钉在莹白的肌肤上,扎眼得很。

  雀儿为灯续油的时候,她恰好洗完,走出浴桶,用干燥洁净的布擦干身子,从肩膀擦到脚趾,又用另一块将长发擦得半干,不再滴水为止。

  她提前便叫我拿出一套衣服,那衣服存在衣柜里头,叠得整整齐齐,这时一抖开,便是一件蓝白色相间的襦裙,有一株兰草从裙摆开上腰间,随着裙子的晃动摇曳,江一棠穿上这条裙子,又从首饰盒子底下翻出一条浅绿色的坠子,那细绳从发底转绕到额头,让坠子挂在眉心。

  她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忽然转身向我们展开一个笑,说:“好看吗?”这笑深入眼底,隐隐含着些俏皮的意味,仿佛洗净她妆容的同时,还有什么东西暂且消失了。

  雀儿脸颊有些微红,她怔怔地回道:“好,好看。”

  江一棠眯起眼看着雀儿,又看看外头的天色,声音有些低哑:“雀儿,我需劳烦你一件事情,你若答应,事成之后,便与你些许银子,许你此身自由,可好?。”

  雀儿想了一下,重重地点头。

  之后,我同雀儿又叫人把屋里的水倒掉,又将浴桶带走,便回了四楼的屋子,雀儿重新铺了床,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许久才睡着,我站在窗前,从窗口向外望,可以看见渐圆的月亮,它的光一层层荡开,不遗余力地洒进屋里。

  红烟楼下,草叶窸窣,侠客手里拿着一枚玉佩,对着月光反复仔细地看,他踌躇了一会儿,才顺着窗台栏杆翻跳上了五楼,钻进江一棠屋里,我把窗户关上,在雀儿身边坐下,闭上眼睛。

  我知道在发生什么,而且永远知道。

  侠客一头扎进江一棠的屋子,便看见江一棠坐在床上,素着一张干净清秀的脸,穿着那身蓝白色的襦裙,赤着的一双脚在床边晃来荡去,侠客多看了那双脚一眼,把自己的目光扯开。

  江一棠瞧见他进屋,笑得把眼睛眯起来,说:“小哥哥,你好,请坐。”

  侠客在他面前的板凳上坐下,拘谨得又把那板凳向后挪了一挪,又挪了一挪,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递到江一棠跟前,沉声问她:“姑娘,这是何意?”

  江一棠盯着他的动作直笑,这时便探头去看,几缕湿哒哒的头发向前一晃,贴在她脸颊边上,她顺手把那缕头发挽回耳朵后面,才笑道:“小哥哥,你想要玉佩,我便给了你一枚,不是恰如了你的心意,哪有什么何意不何意?”

  侠客看着他手上的玉佩,把它翻过来,那上面雕着荷叶莲台,中央刻镂着个“棠”字。侠客把眉头皱了,说:“姑娘,在下丢失的那枚,是家母所留遗物,意义非凡,是万不可转他人之手的,若姑娘当真瞧见了,还请还给在下,若没有瞧见,也请给个明示,如何拿这玉佩来耍弄在下?”

  江一棠笑了笑,拿出块玉佩在他眼前一晃,那玉佩是白玉做的,上面平平板板没有什么纹路字迹,只除了有一处边角浅浅划着云纹图案,更像是什么的半成品。侠客见了那玉,忙伸手去拿,又顾忌着僵住手,江一棠反手把玉扣住,攥在手心里,向前倾身贴近侠客的脸,抬头去看他的眼睛,眨眨眼,道:“好巧,这块也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她指指侠客手里那块玉。

  侠客看看自己手上的玉佩,怔了一怔,艰涩地挤出几个字:“姑娘……你……”

  江一棠冲他一笑,说:“扯平了,是不是?”

  侠客懵懂地看她,眼睛都不眨,脸色愈来愈红,愈发的红,最后把耳根子也红透了,那红还一路向脖子底下蔓延下去,江一棠因此笑出声,她轻轻凑上去,在他唇角吻了一记,末了,还伸出舌尖舔一下他的唇瓣,她呼吸微微,沐浴后残留的皂香飘进侠客鼻腔里,侠客猛的蹦起来,头也不回从窗边上蹿了下去,江一棠起身瞅了一眼,发现他倒是没忘了自己送的那块玉佩,也不知揣在哪里,一同带走了。

  江一棠禁不住笑起来,然后她急喘了一口气,止住笑,下床将油灯吹灭,屋子里立刻就暗了下来,过了许久,那月光才在人的视野里点亮,它从窗户外面照进来,在地板上照出一片斜斜的疏影,江一棠赤脚踩在那影子上,月光把她的脚照得越发莹白,像玉一样,有着幽幽的光辉,那双脚与黑漆漆的地板一衬,对比得十分扎眼。

  江一棠正对着月亮,把她的头发又擦拭了一遍,再用梳子把它一点点梳顺,然后取下额上的坠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首饰盒,把坠子和玉佩一同握在手心里,她把窗户好好关上,上床躺好,给自己盖好被子,把头发拨到一边去,蜷起身子,呼吸渐渐均匀,安静睡去了。

  次日清晨,江一棠换下那件襦裙,把它塞进衣柜深处,把额坠放进首饰盒,穿上一件深色的长裙,一枝桃花在她腰间缠过,枝头伸在胸襟边上,她拿起那件紫红色的纱衣罩在外面,堪遮住白皙□□的双臂。

  她走到窗边,拉了拉绳索。

  我同雀儿来到她的房间时,她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瞧见我们进来,她便把书合上,放到一边去,我看到封皮上的标题《异闻录》。

  这部书,我自然也是认识的,黄泉中的魂魄,分生魂与死魂两种,死魂是生灵生机断绝,而后魂魄归于黄泉,黄泉是它们的终点和归宿;而生魂则略微复杂一些,它们生机不曾断绝,却因许多原因和黄泉产生关联,其中,大多生魂是以梦为媒介进入黄泉的。只是这些生魂尚怀生气,黄泉却是死气氤氲之地,生气与死气相互抵触,因而生魂在黄泉的时光有限,不过片刻便会被抵回凡世去,由于魂魄受到冲击,那些黄泉的记忆便被染上雾霭,时常模糊,仅存的多少映像全靠造化,大多生魂只觉得无意间梦到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时常有些把这经历当做谈资讲了出去,其中自然杂七杂八混了些无中生有的玩意,有好事者把这些或真或假的传闻辑出来,这便是《异闻录》。

  生魂比之死魂并不难分辨,除了那一身藏不住的生气,便是它们的形态神色了,死魂到了黄泉,从来都知道自己该往哪去,这是世界的规则,生魂则不然,因而它们飘飘荡荡,不知东西,在黄泉路上徘徊,纵使到了黄泉路尽头,见着了忘川,也瞧不见奈何桥,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瞧不见,待生魂成了死魂,奈何桥自然在它们眼中浮现了。

  江一棠吩咐去打了水上来,她便按按太阳穴,就着那一小盆水洗干净脸,然后在镜前坐好,为自己涂上艳红的唇色,在眼角勾出梅红上挑的线条,为指甲涂上丹蔻,然后她对着镜子慢慢勾起笑,镜子里映出她模糊的面容,婉转轻绵的媚意便从眉眼间流泻出来。

  我同雀儿倒完水,听江一棠吩咐毕了,便下楼去,在楼梯边上正遇见秦存,爬上这楼,他年近四十的身子有些力不从心,此时他脸上带着些疲惫,他站在楼道上挂着的侍女前面,似在观画,实则喘息微微,尽力把气息喘匀。

  雀儿不认得他,只大略看见他模样,等他转过身瞧见她时,便只是点头行礼,说一声:“客人。”避过他的身子预备下楼。

  秦存喊住她,上下打量她一会儿,问:“一棠姑娘是在这里么?”

  雀儿这才仔细瞧他那张脸,忽地便把头低下,回答:“是的,大人,一棠姐姐住在秋棠阁。”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又说:“不过一棠姐姐今日心情欠佳,今日一早便出门散心去了,大人若要探望她,还请他日约好再来罢。”说完她不禁绷紧了身子,等秦存摆摆手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才匆匆下楼去了。

  我跟着雀儿下楼,在楼梯的拐角抬头去看,看见秦存慢慢走去那走廊深处了。我知道他要做什么的。

  他的脚步有些沉,一步步却稳稳的,一脚一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同雀儿轻巧的脚步完全不同的声音,他在秋棠阁前停住,抬手去开秋棠阁的门。

  开门那一刹那,江一棠从书本里抬起头,将书合上,封面向下扣到一边,起身坐到一边的圆桌边上,窗户在她背后,正开着,外面的光直照进来,刺了刺秦存的眼睛。

  她微抬着头,向秦存道:“大人,闯进女子闺房,不应先敲门么?”

  秦存的身子僵了僵,他把眼略睁了一睁,才低声道:“无心冒犯,还请见谅。”江一棠把头扭到一边去。

  秦存回身关上门,慢慢走到江一棠面前,正对着她的脸蹲下来,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将她鬓边的碎发捋顺,用食指勾起来挂到耳后,手便停在了她耳朵边上。

  江一棠偏头避过秦存的手,站了起来,侧过身去,秦存便也站起来,看看自己的手,又紧盯着江一棠,露出了一个笑,张口要说话,随即被江一棠打断:“大人,你可当真是要娶我?”

  秦存点点头,应了一声:“自然。”

  江一棠转过身来,瞧着秦存,脸上忽然扯出一个冷笑:“那么,大人可知,一棠是个心大的人,大人若当真要娶一棠,定要八抬大轿,用正妻之礼娶一棠过门,如何?”

  她顿了顿,又侧过脸去,把眼珠转在眼角,斜睨着秦存说:“一棠也心小,想要大人今后都不许娶妻纳妾,若不如此,一棠绝不嫁与大人,如此,大人可能答应?”

  秦存看着她,略略点着头:“好,我都答应。”

  江一棠倒让他一句话哽住了,她慌张地把头低下去,避开了秦存那双紧盯着她的眼睛,低低地问:“一棠不过一介妓子,大人又是何必?”

  秦存走到她跟前,将手覆上她一边脸颊,把她的脸抬起来,一双乌黑深沉的眼睛望进她的眼里,轻轻开口道:“我心悦你。”

  江一棠怔了一下,用力扯开他的手,坐回到板凳上,冷声道:“大人,我的爱,只在梦里。”

  秦存低头看她,轻轻地笑,他摇摇头,一只手搭上江一棠的肩膀,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嘴里的声音带着愉悦的上挑:“一棠,我明日便送嫁衣来,本月十五,我们完婚,好不好?”

  “可我不愿!”江一棠将他的手甩开,瞪大眼睛仰头看他,秦存笑着,他低头,用粗糙的手掌抚摸江一棠的脸颊,另一只手捏着江一棠衣服的边缘向下滑,漫不经心地把那一丝小小的褶皱抚平,说:“一棠,不要任性。”

  江一棠浑身一震,扭头看他,目光僵直,等秦存松开她,走到门边了,她才回过神来,看见秦存站在门外,回头看她,脸上带着笑,说:“一棠,好好准备。”

  他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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