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我想明白了。”

　　“……什么？”

　　“秋儿，我喜欢你。”

　　「师父，这不一样，我的喜欢与您所说的不同。」

　　——又有那里不同呢，是一样的啊。

　　楚秋细水长流的陪伴与不自觉的依赖比一般的爱更让他觉得自然，没有师妹对他那种故作的娇羞，亦没有其他门下弟子对他的敬畏。她让他知晓了什么叫无法割舍，这种喜爱不同于其他情感，让他无法轻易放弃，却又不懂如何安放。

　　如果说这不是她所说的喜欢，那又能是什么呢。

　　许临舒想到了过去的回答，怕她误会一般再度确认道。

　　“是你对我的那种喜欢。”

　　惑世妖女（6）

　　“……明日，便可以如此。”

　　“此事对纯阳无害，只是楚秋丫头你……”李忘生看了眼两人不再避讳他，牵在一起的手，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无奈，“你的名声怕是不会好了。”

　　“无碍。”

　　现在只有楚秋、许临舒、李忘生三个人，他们正在商量的，就是明天对流言，以及论剑大会的应对方式。

　　当然在此之前，许临舒向李忘生坦白了自己对楚秋的喜欢，楚秋也附议。也是因为许的态度坚决，李忘生现在才能压下对这件事的震惊，首先以弟子的态度考虑问题。

　　“这样吧，”李忘生没有评价这两人的准情缘关系，也不知道楚秋怎么说服许的，竟然同意楚秋假死下山避风头。“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不必隐姓埋名。”

　　“那就多谢掌门了。”楚秋没有推辞。

　　“——掌门！”谁也没料到，洛风会突然闯进来。“师父的事情过后，又要让楚师侄背负这些吗！”

　　许临舒想说什么，但楚秋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洛风，此事……”看到洛风，李忘生不期然想到自己师哥，下意识想解释。

　　可楚秋觉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便率先站起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等等。”楚秋朝洛风走过去，洛风脸上还有些愤然，很明显是误会了李忘生要牺牲她保全纯阳，但实际上却是，这些对策九成是她的主意，“可以和我谈谈吗？”

　　“……好。”洛风神色复杂地看向楚秋。

　　李忘生和许临舒没有阻止，任由他们出去谈话，并继续讨论明天的细节。

　　“这主意是我出的。”楚秋一出门，没走多远便道，“维护纯阳……说实话只是顺便，你不需要为此担忧。”

　　“可是……你该知道其他人会怎么说你。”

　　“我不在乎。”楚秋明白他想的是什么，于是道，“我不是你的师父，我不在乎纯阳内我的名声，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我。”

　　“我本就想下山，这次事情正巧能达成我的意愿，所以我推波助澜。”

　　“师侄你……”

　　“一个流言罢了，没出几年谁都不会记得。不会记得灾星，也不会记得‘楚秋’。”楚秋掂起脚将手放在他的肩膀，“到时候，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

　　他不说话了，楚秋知道这是妥协。

　　一刻钟后，众人商量完毕，各自回了房间。

　　顺着广场向北偏东，是通往许临舒书房的路，路上有个穿着道服的少女。

　　灵虚门下的小师妹端着一瓶瓶丹药，托盘的边上还放着一杯热茶。盖子虚掩着，闻着香儿便能知道，是玉虚门下大师兄最喜欢的顾诸紫笋。

　　这小师妹姓纪，平时唯唯诺诺的，不是个会惹事的人。她是灵虚子上官博玉的门生，平日里随灵虚子一起炼丹，虽然武学天赋一般，但炼药的本事还算不错，得上官博玉一分赏识，做了他炼丹的亲传弟子。

　　“纪师妹这是要往哪儿去？”

　　纪师妹自然是因为师父的嘱咐给许临舒送药的，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些药实际是给楚秋的。至于那杯茶，则是她为许临舒，特意从茶室泡来的。

　　茶中包含着属于女孩的羞涩和桃色讨好。

　　“孔师姐。”纪师妹碍于手里端着东西，面对朝她搭话的孔媛只是点了点头，“师父近来繁忙，让我将许师兄的药给他送过去。”

　　论剑大会的纷乱上官博玉没怎么关心，或者说因为李忘生的命令，想要关心的其他纯阳五子都被勒令不准参与进去，就是祁进这个硬骨头，也在狠狠地唠叨后妥协……当然对楚秋师徒的感官更不咋的了。

　　“哦，原来如此。”

　　孔媛看起来有些踌躇，知道她和楚秋师徒有恩怨的纪师妹心里多了一分警惕，“孔师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孔媛扯起一抹笑，但又像见到了谁，眼神微动，“那不是赵师兄么。”

　　听到孔媛的话，纪师妹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过去，果然看见赵某在不远处，见纪师妹望过去，还勾起有些痞气的笑来，显得十分的不怀好意。

　　所以纪师妹很快转回了头，朝孔媛道，“孔师姐，再不走茶就凉了，恕师妹告辞。”

　　这次孔媛没有拦她。

　　“怎么样？”赵某目标明确地朝孔媛走了过去。

　　“嗯。”孔媛有些忧虑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心神不定，“这药没什么问题吧，如果许师兄出事，掌门不会轻饶了我们！”

　　“怕什么！”赵某提到许临舒表情就有些扭曲，但碍着孔媛还在，还是缓和了表情，“放心，查不到我们头上。更何况……那‘斩情丹’本就是上官师叔给自己炼的，不会有问题。”

　　“你别自乱阵脚。”

　　“我会注意。”孔媛的脸色也不太好。

　　两人快速地交谈完，便装作不熟地各自离开。

　　很快便是第二日，论剑大会的第五天。

　　“这都第五天了，那灾星呢？”

　　“就是！说要给个交代，就是这么给的？纯阳现在也不怎么样了。”

　　“要我说那就是个妖女，不仅迷惑自己师父帮助自己，还搅得纯阳一团乱！”

　　“总之，今天必须给个说法！把灾星交出来！”

　　“对！交出来！”

　　“交出来！”

　　“……师父呢？”楚秋听到他们的嚷嚷一点儿都不在意，反倒是跟她一起来的李忘生脸色不佳。

　　“我让弟子去找了。”李忘生的神色不定，但最后还是冷静下来，“很快便到。”

　　“嗯。”楚秋这么应声，然后一个轻功上了论剑台，首次出现在闹事的侠士面前。

　　居高临下，她清晰地看到台下侠士们的表情。先是因为她的出现疑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激动起来，少部分人还指着她直言“这就是那个灾星”。

　　（有意思了，那些人怎么一看到我就知道是传言中的“灾星”呢。）

　　楚秋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有几个人蠢蠢欲动地上了台，似乎想将她就地正法。

　　（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或许还给了这些人我的画像，不然怎么会认识我。）

　　楚秋的视线一顿，和另一个人对上了。

　　（道黎？没想到这么久没消息，结果跟着参加论剑大会的人上山了。）

　　“各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侠士，”其实并不是，楚秋知道，这些侠士打扮都十分散乱，根本不似她想的那般，来的都是名门正派，但这也是奇怪的地方，因为就许临舒说的，这次论剑大会请来的，大多应该是各大门派的弟子。怎么现在，反倒像请来了不少故意闹事的？“就因为这么几句流言，便来挑衅纯阳宫的威严？”

　　“别拿纯阳宫压人！”有侠士跳上论剑台，与楚秋对峙，“还是说，因为灾星是李掌门的徒孙，李掌门便准备包庇之？”

　　“本道向来秉公。”李忘生的表情还是和善的，只是语气却过份疏离，“此乃论剑大会，各位侠士有什么不满，不如比试一番。”

　　有人听到这话就冲动地对上楚秋，而楚秋只是嗤笑一声，哪怕只是带着恶意的笑容，被她那张脸称得也十分炫目。

　　这张脸越是长开，便越是好看，加上系统的维护和内功心法的加成，楚秋还真有那么几分惑国妖女的架势。

　　“叮——砰——咚。”

　　还没等人看清，刚上台的几位侠士便被打了下去。

　　“就这点水平？”楚秋挑衅道，“不过如此。”

　　她是故意挑衅的，因为之后越混乱越利于她的离开。

　　“啧，灾星，吃我一剑！”

　　又有人举起了剑，这次楚秋甚至脚都没动，只是偏头就躲过了他的攻击，随后秋影一出，只见兵器的冷光一闪，对方的佩剑便折成两段。

　　“和我比剑？”楚秋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人，“班门弄斧。”

　　说完，楚秋看了眼人群中的道黎，对方也正看着她。或者说自她上台，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方才她注意到了，自己身上有金光一闪而过，再看道黎的表情，楚秋可以笃定道黎刚才给了她舍身，保护了她。

　　——虽然实际没用上。

　　论剑峰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更多的讨论声。

　　楚秋因为这些杂乱的交谈而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她也只是站在擂台最中央，默不作声。

　　“和灾星讲什么道义！”总觉得有些耳熟的声音，在人群中道，“大家一起上！”

　　楚秋觉得自己知道了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但也发现这些“侠士”就像接到了什么信号，默契地一同拿起了武器。

　　这是一个好机会，许临舒作为师父保护楚秋，李忘生由此转变对她态度的好机会。

　　但许临舒现在还没来。

　　李忘生觉得有些奇怪，但怕楚秋有事，又暗自念起了心法。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想法，许临舒终于现身。随着他的走近，那些动手的人也多了分迟疑，居然没有立刻撕破脸。

　　只是看着被围住的楚秋，许临舒脸上却显示出一分不解，但很快他看向李忘生，“师父，发生何事？”

　　“临舒，你……”李忘生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还是示意许看向台上的人，“此事你觉得应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