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记得清清楚楚。

　　大蛇丸给他的研究报告让他从来没有这么了解过他眼眶里的那对眼睛。

　　因为灭族之夜而开启的写轮眼，为了救鸣人而进化的写轮眼……从始至终都是一双淌血的眼睛。

　　任务并不困难, 大蛇丸是掐着他的临界线给他安排的计划。

　　他身体只是有些累, 身体并没什么不妥, 但是心却陷入了一个死局。

　　佐助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 满脑子都是大蛇丸和他说的话。

　　他要足够的力量去报仇，但是他也要保护他所想保护的存在。

　　但是，杀了自己想保护的存在, 来取得力量, 他还能保护谁？

　　他杀不了大蛇丸, 那么再要进化的话，他就只能舍弃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朋友了。

　　可是……那时在他最黑暗的时光里, 陪着他走过来了的朋友啊。

　　他唯一想要从这世界中保护下来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 佐助痛恨着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

　　第二天起床时, 佐助很明显一夜没睡。

　　眼下一片青黑, 眼瞅着身体状态也不适合训练。

　　大蛇丸敲了敲计划表，带着人出去逛街了。

　　“说起来, 之前他们对我安排的统一着装意见很大。”大蛇丸问身边的佐助, “你要不要考虑买些衣服回去？”

　　“不用。”佐助摇头道, 他对服装没什么挑剔的，只要方便就行，不像蛇窟里那群矫情货。

　　“总归是要散散心的, 我听香磷说，逛街买东西就很不错。”大蛇丸也没管到底有几个男性会选择“逛街购物”作为消遣方式, 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就去瞎买起来。

　　佐助杠不过他，只能被拉着走。

　　临时敲定要来买东西，所以并没有什么固定要去的地方。

　　但是一到街上，大蛇丸下意识地就钻去了书店。

　　书店是知识的海洋，他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当然应该没事逛书店！

　　佐助什么都不想逛，佐助很无聊，佐助还很困。

　　他站了会，实在是累，心累身体也累，就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随便翻了翻下面的书。

　　书店积压在下面的，都是些不怎么畅销的书，因为卖不出去，渐渐地就被挪到下层来了。

　　随手抽了一本，他从中间翻了几页，忽然就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鸣门卷……”看着那里面的中二台词，佐助笑了声，接着那下面看了下去。

　　听到笑声，大蛇丸好奇地走到他旁边，向他手里看去：“看到笑话书了？”

　　“不是。”佐助摇头，道，“就是普通书而已。”

　　大蛇丸已经看到了内容，他了然地笑了下，道：“你翻开书的扉页有惊喜哦。”

　　听上去大蛇丸好像很了解这本书，只是随手抽书的佐助愣了下，听他的话将书翻到了扉页。

　　入目的是一个颇为眼熟的照片，佐助怔了怔回头看向他身后的大蛇丸，问道：“这是……”

　　“是啊，这是那家伙写地最烂的书了。”大蛇丸微笑着答道。

　　“那这里面的主角……”

　　“唔，前后关系不一样，是他先写的这本书，然后才有了鸣人被取名为‘鸣人’这件事。”大蛇丸蹲下来，将手里的另一本书塞到了佐助手里，道，“你要是想知道详细事情的话，我那边有一部分鸣人的详细资料。等你这一阶段训练结束之后，我可以为你开放权限。”

　　佐助抓住手里的书，追问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鼬他……”

　　“嘘。”大蛇丸伸出一根手指头按在佐助嘴前，示意他噤声，道，“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

　　佐助瞪大了眼，一时半会还没从那真相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情绪中脱身。大蛇丸拍了拍他的脑袋，像对他小时候那些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道：“好了，先去结账吧。”

　　如果说，散心的意义是为了让佐助不想写轮眼的事了的话，那么散心是成功的。

　　如果说，散心的意义是为了让佐助心情放松的话，那这次散心显然是失败的。

　　大蛇丸带着人回田之国的基地时，佐助人还有点飘，状态很不对。

　　安排与他对练的君麻吕跟他打了几场之后，实在是对佐助都快失望透顶了。

　　他说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打你跟打外面的野狗没什么区别。”

　　佐助哼了声，扯起一个冷笑，道：“你又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你现在配不上大蛇丸大人对你的期待。”君麻吕收回手，手臂上的骨头都渐渐被皮肤包裹回去，他转身道，“等你想明白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再继续吧。”

　　“我没空打一条落魄的狗。”

　　旁观的水月凑上来拍了拍佐助的肩膀，道：“嘛，君麻吕是那个样子啊，你不用太在意他说了什么。”

　　“不过这里大家都是以大蛇丸为神倒也没错。”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带敬语，语气上却还是很敬仰大蛇丸，“所以大家对大蛇丸最看好的你也很期待啊。”

　　佐助沉默了会，问道：“最期待我？”

　　“水月这家伙没多少脑子，但他说的话确实没错。”香磷缓步走了过来，站在佐助身边，叉腰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我看过你的检测报告了，没有受伤，但精神状态很不好，你整晚上不睡觉做什么呢？”

　　“那当然是做男人该做……”水月后半段话消失在了一片水花之中，香磷舞了个刀花，反手将手术刀又插回自己腰间的忍具袋里，道：“第二阶段训练到现在卡了快一周了，你还没有想明白你到底要的是什么吗？”

　　是啊……想要的是什么呢？

　　明明在和纲手大人说起自己的目标的时候还那么信誓旦旦，到现在却连“变得足够强大”这句话都在犹豫了呢？

　　这根本就不像他宇智波佐助啊。

　　第二天再进行例行测试时，佐助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击溃了君麻吕的防线。

　　虽然还没有彻底打败君麻吕，但对于大蛇丸设置的合格强度来说已经足够了。

　　消息传到大蛇丸手里的时候，他正在综合实验室的屏幕前，看着收录进来的写轮眼的数据图。

　　关闭掉了数据，大蛇丸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样本毕竟只是样本。”

　　上一次的进化数据，对于这一次来说用出也不大。

　　还没有完全地沉入黑暗之中啊，佐助。

　　拉住他的人太多了，要做到让他彻底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看来不是简单的事了。

　　佐助身上的咒印除了好看，实际上什么用处都没有。

　　看到过那个人的极限，大蛇丸认为他没有获得自己力量的必要。

　　神力毕竟是一边双刃剑，倘若割到人了……就不好了。

　　视线忽然一阵模糊，好像有谁推开门走了进来。

　　大蛇丸端坐在屏幕前，没有要动的意思，他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想通了。”借以香磷的力量迅速恢复过来，佐助立刻来找了大蛇丸。

　　大蛇丸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点了点，知道了来人是谁，坦然接道：“哦？”

　　“确实你给出来的信息是写轮眼需要杀掉鸣人才能进化。”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的背影，道，“但是写轮眼如何进化这条路也是人走出来的。”

　　“仅仅是因为其他人至亲好友死去而进化，我就也选择盲从这种进化……”佐助冷笑了声，道，“那未免太可笑了些。”

　　指尖落到膝盖上粗糙的衣服布料上，大蛇丸笑了起来。

　　先只是小声地，好像从胸腔中发出的气流声，接着越来越大，直到整个实验室里都充满了他的笑声。

　　佐助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想看这人在最自信的事上被自己否认，还会呈现出怎样荒诞的表现。

　　接着他便听到大蛇丸笑着说道：“你很好佐助。”

　　“你真的……很棒，我很喜欢你……也很期待你还能为我带来怎样精彩的表演。”

　　这下愣住的换成了佐助了，他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什么圈套中一般。

　　“我给你开放了旗木卡卡西和漩涡鸣人的资料库，你可以去查阅了。”大蛇丸收了笑，淡淡道。

　　“那宇智波鼬……”

　　“等你能杀了我再说。”大蛇丸道。

　　佐助明白过来这事没办法强求，他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语毕，佐助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等人走了，大蛇丸这才伸手将旁边的毛巾扯了下来，擦了擦自己鼻子下面的血迹。

　　“唔，看来这个是五感最先出现问题吗？”

　　说着，他随手将毛巾向后抛去，漆黑的火焰在它落地之前便将之吞噬殆尽，只留下余灰飘散开来。

　　“上火有点严重……就去弄点菊花茶喝吧。”

　　“哦，对了对了，还有‘学术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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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助有了自己的目标，大蛇丸乐得轻松。

　　每天在基地里窝着，身边还有一大群小兔崽子想着法逗他开心，他也挺高兴的。

　　快入冬的时候，远在草之国的琳也抽空来了一趟，询问大蛇丸是否还要“冬眠”。

　　大蛇丸放下手里的茶，窝在鹅毛被子里，说道：“不冬眠，哪有人会冬眠。”

　　琳：……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琳了解地点头，道：“如果您再要……休息的话，我想为您做一次身体检查。”

　　大蛇丸打了个呵欠，道：“我知道，你先回去吧……还是你想留在这边过年。”

　　琳摇头，道：“我回我那边就好。”

　　等琳离开之后，外面又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找大蛇丸找到外面的村子里来了。

　　大蛇丸沉吟片刻，裹着被子出去，却见来人是“惨遭抛弃”的前前队友。

　　蝎还是窝在那个绯流琥里，身边跟着个咋咋呼呼的黄毛小鬼。

　　“到底要做什么啊！有这个空还不如让我去研发新的‘艺术’，嗯！”

　　“等着。”蝎哑声道，他看着那山洞之后走出来的声音，道，“来了。”

　　“谁啊？”迪达拉跟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一个巨大的蚕蛹靠在山洞边上。

　　迪达拉：……

　　“怎么，想好要来给我当实验品了吗？”大蛇丸微笑着看着外面的人问道。

　　蝎冷笑了声，道：“不，我是给你看我的新队友的。”

　　大蛇丸：……“你是傻逼吗？”

　　“迪达拉，炸了他的老巢！”

　　“啊？”

　　“蝎你他妈今天就别想活着从田之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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