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后, 时间好像变得更快了, 倒计时日历撕到只剩薄薄层。

　　晚自习下课就已经九点了, 童乃棠穆星俞一行人一起往学校门口走，满蕊嘴里念叨着要去哪里玩, “不然我们一起找个地方玩吧？”

　　“东南亚国家？还是去台湾？去玩一周, 可以好好享受享受自由的味道！”

　　几个男生互相对了下视线，沈文熙开了口：“太多人一起去玩, 不太方便吧。”

　　说着他把满蕊拉到他这边。

　　穆星俞也跟着点头, “人太多了确实不方便, 万一有谁走丢了怎么办？”

　　很认同满蕊想法的魏晴皱着眉：“哪里会不方便呀, 一起去玩很热闹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会走丢？”

　　说起成年人，魏晴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人好像今天才成年！“棠棠, 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周围几个人脚步都停了下来，看着童乃棠。

　　童乃棠摆摆手, “都这个时候了过什么生日呀, 离高考可没几天了。”

　　而且生日…顾夏和童明竹一直都特别忙，都是燕姨给她做顿好吃的就过啦！

　　“现在都九点过了，也不好请大家吃饭，这样吧，我欠大家一顿，等高考完，请大家吃饭。”

　　“行！”袁简看到穆哥脸色有些不好，出来打圆场, “那我可记着了，到时候得把乃棠同学吃穷。”

　　“没问题！”童乃棠干脆地应着。

　　走到校门口，大家散开，一路坐着回家，穆星俞都没说话，童乃棠看了眼前面的萧叔，伸手在他指尖捏了捏，用眼神问他今天怎么不说话？

　　穆星俞舔舔嘴唇，“你今天生日，我都不知道。”而他生日，她专门大晚上的从蔚城跑到月城来，只为给他说声生日快乐。

　　她就知道是这个，童乃棠往他那边凑近了些：“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准备高考后，让你带我好好约会一次呀~”

　　第一次有男朋友的生日，她才不会不过，只是临近高考，就算出去玩，也玩不痛快，不如挪到高考后，再好好的、放松的过一次生日~

　　“今晚还有任务的，你不要去买什么礼物哦。”她不说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让他在这个时候分心去做别的事。

　　生日哪有挪后过的，挪后了，不就不是这天了么，但穆星俞在她面前还是只得点点头。

　　为了怕穆星俞跑出去给她买礼物，童乃棠干脆让他来家里做错题练习，让他彻底死了那条心，原本真的打算跑出去买礼物的穆星俞：“……”女朋友太了解自己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整个晚上做题都没静下心，童乃棠皱着眉看他十道阅读理解做错了八道后，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现在他出去也没有可以买礼品的店了。

　　“好啦，心不在焉的，回去休息吧。”童乃棠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他的英语成绩她已经不用担心了，这种十道题错八道题的情况，只能说明他完全没有用心。

　　穆星俞没动，托着腮看她收拾他的试卷，神色不郁。

　　童乃棠收拾完看到他一脸郁闷，伸手在他脸颊上捏起一团肉，“都说了，等你高考完让你带我出去玩嘛，到时候什么你都要包完哦穆大捞~”

　　哼…就算不是她生日他也会带她出去玩全包的啊！可是十八岁…穆星俞还是郁郁地回了家。

　　童乃棠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擦着头发往浴室外走时，听到对面阳台有人在叫她。

　　抬眼望去，穆星俞正站在阳台上朝她挥手。

　　她终于出来了！干嘛去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的，穆星俞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到手上。

　　童乃棠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擦着头发，直到看清他手中的东西，她停住了手。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手里那是…纸飞机？？

　　穆星俞手里的确是纸飞机，他往后退了两步，在飞机头处哈了口气，然后给她飞了过来，然而大概是机翼出了点问题，飞机在他家阳台和童乃棠家阳台中间的位置打了个旋儿，直直落了下去。

　　“诶！”童乃棠惊地抓住把手，想去抓。

　　“别抓了，还有！”机智的他怎么会只做一个？

　　第三个纸飞机终于飞到了她阳台上，“打开！”穆星俞在那边喊了一声：“我下去捡飞机！”

　　说完他就转身跑了，虽然现在别墅区里没人，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被别人捡到，那…挺尴尬的。

　　他这一天天的，童乃棠笑着把纸飞机捡起来，去看他写的东西。

　　大概是找不到比较好看的纸，他用的就是很普通的硬质横线纸，上面写着：童乃棠，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说不清什么时间、什么原因，大概是第一次被你喂奶糖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你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或者后面很多很多的第一次的时候。

　　那么多让我心动的第一次加在一起，就变成现在的特别喜欢了。

　　生日快乐。

　　穆星俞。

　　（虽然你第一次递情书没递给我，但我的给你了。）

　　“噗…”童乃棠顶着一头湿发，对着一张纸笑出了声，看来语文还是没补够呀，怎么一封情书都写得这么…乱七八糟，不过也没关系啦，虽然高考要结束了，还有漫长的以后可以给他补~

　　还有最后那句括号里的标注…真是小气鬼，这都还记得，明明解释清楚了是帮满蕊的忙。

　　穆星俞的纸飞机情书是用黑色签字笔写的，他家里大概也没有别的颜色的笔，在他的名字后面，只用红色的笔画了个不太对称的爱心。

　　这么一封简单的情书，却让童乃棠心头像是被羽毛轻扫，心尖痒痒的，心脏又像是被暖暖热热的甜奶茶给注满了。

　　捡飞机的少年已经回来站在阳台上欣赏他的女孩看到自己的纸飞机情书后感动的神情，视线上移注意到她还湿漉漉的头发，他又在那边招手，“快回去吹头！”

　　要高考了她可别感冒了！

　　“知道啦！”童乃棠手里拿着纸飞机也朝他挥挥手。

　　十八岁的男孩和女孩隔着不远的小道，在浪漫无比的深夜里，互相对着对方傻兮兮的挥手，两个人眼里都闪着最亮的星星。

　　这一刻，他们的世界里都只有彼此。

　　在转身进屋去吹头时，童乃棠还看到了他阳台上落了一地的纸飞机。

　　这个傻瓜。

　　**

　　月城的高考是分了学校考的，承德的高三学子被分到了同一个区的另外三个学校中。

　　准备了这么多年、被所有人耳提面命为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特别。

　　在一个万里无云、有点儿闷热，没有什么风的平常夏天，高考，就这样结束了。

　　和周围考生一起出了教室门，童乃棠拿着透明笔袋，突然有点儿茫然，就这样…结束了？

　　她被分到了另外的不熟悉的学校，没和穆星俞一起，童明竹和顾夏本来想陪她高考，被她以这样会给她心理负担的理由而推脱。

　　和大家约了七点半的烧烤局，现在还早，童乃棠在这个学校随便找了个楼梯坐下，看着大门口处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学生家长，脑袋里有点儿空。

　　不知坐了多久，校门口处的人渐渐减少。

　　接下来…就是要拿到成绩、报志愿、暑假、然后进大学了吧。

　　可为什么眼前还是没有任何方向，像迷雾一般呢？

　　“奶糖！”

　　童乃棠懵怔中抬起头，看到少年灿烂笑容的脸。

　　穆星俞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在这儿发呆？”

　　他一考完就打车来了她考试的学校，可在校门口打电话却关机，现在校门口都没人了，他干脆进来找，没想到她就坐在进校园不远处的台阶上，发着呆。

　　“在想什么？”穆星俞把她拉起来，再不走，就要关门了。

　　“不知道。”脑袋里什么都没有，“穆星俞。”

　　穆星俞牵着她与她十指相扣，两个人慢慢悠悠往校门口走，“嗯？”

　　“我不想学动物医学了。”

　　“那就不学。”

　　“学金融好不好？”

　　“好。”

　　“学法医好不好？”

　　穆星俞大概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了，他停下脚步，用另一只手再次揉揉她的头，“都好，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

　　正如你对我一样。

　　童乃棠看向他眼里，她现在依旧迷茫，依然觉得未来像片迷雾，可现在没关系了，因为这迷雾中有他，与她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