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磊和乐毅在赵曼达的店里，可把赵曼达难受的。

　　俩二货嘛，赵曼达和酒保吐槽：“拿不下姑娘那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实在不行还可以硬上对不对，跑我这里来能搞出个鸟。”

　　酒保：“你这样是教坏他们啊。”

　　“有吗？那要不我怂恿他俩搞基？”她擦着酒杯，指尖捻着的布就好像是俩弟弟的脑袋，来回摩擦。

　　酒保不敢接话。

　　半响，赵曼达把布甩了，算了，还是她来踹他们出去吧。

　　查磊最近给女网红砸钱砸的可欢，其实没什么心事，单纯是在陪乐毅打游戏。赵曼达提了瓶红酒，进包间就竖在查磊前面，直接挡住了他看屏幕的视线。

　　查磊哀嚎，他好不容易这一把有可能赢乐毅一回，这一下就被乐毅的赛车甩没影儿了。

　　“叫什么叫什么，你姐我就不能在自己店里，爱挡哪里挡哪里？”

　　赵曼达大刺刺往茶几上一坐，这回连乐毅都看不见了。

　　乐毅窝在沙发里没动，手里还握着手柄，只是视线转过去，等赵曼达发话。

　　查磊先“嘿”了一声，“这酒好几十万吶，是我们仨喝吗？”

　　“我看起来是对你那么大方的人吗？”

　　“……”

　　赵曼达冷笑，“你也看出来几十万是吧，瓶子是真的，里面我给你倒了一瓶99的干红。你拿去找你小网红喝吧，一准人家肯跟你打炮了。”

　　“我去，什么打炮！我那是真爱好吗？”查磊嘴硬，脸都臊了。

　　“当然，真爱～”赵曼达手一挥，懒得跟他计较，那真爱喜欢的是他家的跑车，还是车里的傻小子。

　　不等查磊开心，又评价了一句，“TM真是蠢到家了的真爱。”

　　乐毅噗嗤一声笑出来，除了查磊自己，谁都看出来他是被网红当提款机的二愣子。

　　“你有什么资格笑？”赵曼达转过视线来，“你TM比他还蠢。”

　　“为什么啊！”

　　“你不也是钱的事吗？”赵曼达把手一摊。

　　乐毅瘪了瘪，转开视线去，“不一样好吗？”

　　他给她买礼物，她不要，他就在她店里做了两天事，她还要算钱。关键是，她旁边还有一个人，做同样的事情，她不这样。

　　那分明就是不把他当自己人。

　　乐毅觉得自己就不这样，他的钱都是她的，完全不用算。

　　这点儿心事在赵曼达眼里就是个屁：“你觉得她什么都不用做，你也乐意养她，对吧？那有天，你俩不在一起了，她怎么办？”

　　“不会不在一起的。”乐毅皱眉头，这事谁敢诅咒他俩不成，他跟谁急。

　　赵曼达笑：“那你现在不就在赌气吗？她要靠你活着，今天吃饭还得来求你给饭钱。”

　　乐毅想说我没这个意思，但说不出来，他真的在赌气冷战，不过更怂的事，就他一个人冷战，姜萌根本没有找他。

　　按理动了真感情的事儿，别人都不能指手画脚。但这个弟弟估计没人点播是很难自己想明白的，赵曼达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乐毅，“姐跟你打个赌好不好，你今晚在我店里做伙计，我给你两百块，你拿这钱给她买礼物，她一准会收。”

　　查磊笑出了声，“两百能买啥呀！”

　　屋里另两人瞪过来，“你闭嘴！”

　　孙雪娟给高婕打电话，高婕自然不知道乐毅干什么去了，不过还是语气客气的帮忙圆谎，“抱歉老师，是我忙忘记了，没能给您请假。孩子流感发烧了，医生建议休息一个星期。”

　　“哦，这样啊，最近流行性感冒是挺严重！”孙雪娟倒是挺感动对方没有撑着来上课，毕竟一班高二的孩子，谁染上了谁倒霉啊，“那我跟任课老师们打个招呼，回头他身体好了回来记得找老师补一补课。”

　　“好的，谢谢老师！” 高婕挂了电话，转头给乐毅打电话，“看来一中的老师要比英才严格很多，如果学校需要医院证明，你再跟我说。”

　　身为继母，这件事高婕不适合跟丈夫告状，不过对于乐毅，她也必须承担起家长的责任，“如果你觉得不适应一中，也不想再去英才，我们还可以转其他学校，或者直接去国外读预科。小毅，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和家里说。”

　　她总是这样能考虑到方方面面，滴水不漏，乐毅心底里也承认高婕比他亲妈还会做人，要是她亲妈的话，老师这电话能给转助理手上去。

　　乐毅顿了一下，说了声，“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他把盘子递给酒保，“4号桌一杯冰青岛，17号桌买单，还有那个老是打听我的变态，能不能你去？”

　　酒保觉得他这样不行，完全没有服务精神，“不就盯着你屁股看了几眼，好歹是个男的，这点儿亏总能吃吧。你要不是长这么高大，没准人家都上手了，在这儿进出的小姑娘，都有这点儿心理准备。”

　　乐毅“啪”把托盘砸桌上了。

　　酒保吓了一跳，不是吧，这就不干了？？

　　乐毅快步走出曼吧，掏手机的手都在抖。

　　姜萌接起电话，就听见他在对面说：“以后你不许去酒吧一条街了，要送货我给你送。”

　　消失了五天的人，突然出现第一句话如此莫名其妙。

　　姜萌看向桌上的台钟，电话的背景里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她问他，“乐毅，你去了哪里？”

　　他才听出来她也会茫然，如果他不回家又不回她消息，她不知道去哪里才可以找到他。

　　乐毅站在原地，明明这个发现应该是欣喜若狂的，他却怕极了。

　　是那种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害怕。

　　她还在原地等他，他怕她失去耐心，不会再等待。

　　“你等我半小时，不，二十分钟，我来找你。”他挂了电话，飞奔到吧台里，掏酒保的口袋，“姐给的钱拿来，不够的时间，明天我来补。”

　　“啊啊啊，不行啊，不做完的话，曼达姐不让给工钱啊！”

　　酒保哪里是对手，乐毅一下掏空了他口袋，还把他的车钥匙一起拿走了，“车借我，明天一起还你。”

　　那他等下怎么回家呀……酒保绝望。

　　乐毅用最快的速度骑回家，哦不，中间他还绕去了一个地方。从那地方出来，他踩着脚踏，自行车的轮子能生出风来。人刚拐进老街，就看到姜萌站在家门口等他。

　　十一月中旬的廉海市，温度降到了个位数。她穿着珊瑚绒的睡衣，两个手插在口袋里。

　　乐毅还没停稳车就跳下来，拉住她的手，按密码进到门里。

　　他气喘吁吁的掏出手机来，一下把所有的设备都关了，没有报警监控，没有摄像头，已经亮起来的感应灯也暗下去。

　　昏暗的光线下，头发因为汗水，固执的竖了起来，他转回头来，掏出一个小长条，放进她手里，“双十一过去了，我还能不能补你礼物？我打工赚的钱，给你买的，没有花家里的钱！”

　　姜萌的掌心摊开来，小长条上的镭射光，显示着品牌名，冬天要来了，是某大牌家的经典变色润唇膏。

　　他怕她不喜欢，“专柜说这个很低调，在学校用也看不出来。”商场都要关门了，他才进去，柜姐看他心急，又像是学生，很敏锐的推荐了这款，而不是网红口红。

　　“所以这几天你都在打工？”她终于开口，轻轻的问。

　　这个嘛……当然不是了，他前面99%的时间都在浪费人生。乐毅做保证，“以后，我给你花钱的话，我都会用自己赚的钱的。”

　　“可你还是学生啊，我也没什么地方需要你花钱。”姜萌皱眉头，然后又舒展来看，其实她明白的，“其实，你要买礼物的话，不需要那么贵，导购说话都有夸张的成分。而且我也给你了工资，那也是你赚的，用那个钱买好了。”

　　“那怎么一样，那是你第一次转钱给我。我回头要取出来，好好供奉在保险柜里，一辈子都不会用的。”

　　黑暗中的年轻人，眼睛炯炯有光，专注而认真的发誓。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的，说教的，不值的，他其实还没有明白她希望他做的事啊……可是这一刻的乐毅，让她想忽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想，就算将来各自会沿着自己的路越走越远，至少现在这一刻，她真切的感觉到了他的赤诚，她相信他真心实意的喜欢她。

　　“其实，每学期的年级前三，学校会给奖学金。你下次能用奖学金买礼物给我，我会更喜欢。”

　　他看她把礼物放进口袋里，声音里的忐忑都变成了雀跃，“我一定会努力拿奖学金，给你买礼物的。”

　　姜萌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那就每天来上学，好吗？”

　　他到学校的全勤，就是在她心里打的卡。

　　乐毅点头，“我以后都不会再瞎跑了。”他往她走近，“我买的礼物，你可以先用一下吗？”

　　他知道她不化妆，怕她一直收在抽屉里不用。

　　“你怎么要求这么多啊。”姜萌低声无奈。

　　“啊，你说什么？”她声音太小了，乐毅没有听清楚。

　　姜萌无可奈何的拿出那支小盒子，打开尾部的开口，倒出润唇膏来。粉色的膏体，其实和她的唇色非常接近，只是多了一层似有若无的光泽。

　　乐毅算是相信了，导购说话真的有夸张的成分。

　　明明她吃完红烧肉之后的嘴巴，看上去更诱人一点，然后就看到姜萌不自在的舔了一下唇，水光更甚起来。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她的嘴角，视线舍不得离开，“还是不要带到学校去了，只在有我的时候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