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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真心难诉

肉肉喵 13536字 2023-03-17

  追猎的队伍本以为三十来名老弱病残, 乃是手到擒来之事。

  未料猎物之中竟有如此高手, 措手不及之下, 人员损失大半。

  落马的大部分是拿督骑兵。

  他们是王主亲卫,兵甲精良, 良马宝弓,拥有最好的射手与骑士,在大漠纵横无忌,连大雁城的军队也被他们打残过几波, 因而骄桀自傲,无畏无具地正面冲锋。

  相比之下, 苦海杀手行事要谨慎得多。

  拓跋飞沙亲率队伍,自然想要在御众师面前挣一份面子。

  见拿督骑兵欲用远程狙击拿下猎物, 心里明白, 骑射非是自家杀手擅长,喉舌连弹,如鹧鸪鸣啼,发出指令。

  苦海杀手立即改变阵势, 悄无声息散开,微微落于拿督骑军之后, 利用其身形遮掩, 打算在追赶上猎物,进入混战之时, 后发制人。

  虽然拓跋飞沙不喜,但也不得不承认, 从前自己数度与裴戎交锋,从未占过上风,一直被那叛徒压得喘不过气来。

  想必依那家伙的本事,不会一个照面就被擒住。

  旋即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眼珠凸鼓,几乎要收不回来。

  下意识回头去瞧,那道红衣猎猎的身影依旧玉立青丘,风仪威峻。

  御众师还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裴戎身边何时多了一个高手?

  然而,这番惊变没有令拓跋飞沙担忧,他粗犷面庞流露一抹狂野,舔了舔嘴唇。

  心头冷笑,猎物太弱,只是残杀,面对强大的敌人,打起来才够刺激!

  于是指令连发,令苦海杀手加快速度,撇开混乱的拿督队伍,不断拉短与五辆马车间的距离。

  流萤飞散后,微弱轻响连绵不绝,细密裂纹蔓延弓身。

  流风卷来,黄杨硬弓化为齑粉。

  阿蟾拍去手上粉末,落回裴戎身后,搂住人腰,腿夹马背,沉声吁喝,令马疾奔。

  风声极大,呼啸灌耳,阿蟾将裴戎抱紧,嘴唇压人耳畔:“我们去哪儿?”

  “那处。”裴戎扬鞭指向前方。

  此处地貌北山,整片草原乃是山丘的迎风坡。坡势不甚陡峭,上段平坦,下临一条宽阔长河,水势湍急,老远便听见浪涌之声。

  因水源与风势之故,苦海营地所在的山顶植被稀疏,越是往下,草木越深。临近长河处,长出一片不小的乔木林。

  裴戎打定主意,离开骑兵占尽优势的草原,驱车冲入树林,最后借河流送人逃生。

  阿蟾颔首,加急马速,不时挥刀格开射来的流失。

  身后马如奔雷,蹄声渐近,车上传来嘭嘭闷响,是暗器与箭矢射中酒桶发出的声音。

  裴戎这一车载有老人与其孙儿,一对夫妻,一名男子,和一双孩童。老人和男子占一个酒桶,夫妻占一桶,老人孙儿便与那双孩童占一桶。

  老人孙儿很不走运,他的藏身之处接连被流失命中,轰然破开大洞。接着,一片暗器撒开,老人孙儿头脑空白,意识将两个孩子扯到身前,当做挡箭牌。

  噗嗤噗嗤,鲜血飚溅。

  孙子吓得傻了,眼睁睁看着油尽灯枯的爷爷忽然来了精神大振,如一头猛虎飞身扑来。张开双臂将孩子揽进怀里,拿着骨瘦嶙峋的后背对准暗器。身躯几震,尽数挡下。

  “爷爷、爷爷!你没事吧……”孙子伸手去扶老人。

  啪,老人狠狠将他扇倒在地,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咳着血,将孩童放入自己躲藏的酒桶。

  然后将孙子扯出破桶,与自己一起坐在孩童躲藏的桶前。

  孙子挣扎着想要重新躲藏,老人枯瘦的手却如铁钳一般,死死按住他。

  “爷爷,我、我不懂武功,我、我会被射死的,一定会被射死的……”孙子哆嗦道。

  老人定定看着追来的骑兵,冷声:“死也要挡好他们!”

  阿蟾将此番景象收入眼底,没有插手他们的纷争。

  眼看乔木林越来越近,怀中之人忽然唤道:“阿蟾。”

  阿蟾轻轻应声,静待半晌,未闻下文。

  “怎么?”他关怀道。

  裴戎凝望前方,平静说道:“三柰、藁本、麝香、乌沉、安息香、伽南香……”

  阿蟾微一怔:“什么?”

  “你身上的香味。”裴戎说,“还有一些比较模糊,我一时无法甄别,但粗略一品,应不少于十几种香料。”

  阿蟾没有说话,但裴戎敏锐察觉扣于腰畔的手指颤了颤。

  此种反应应证了他那模糊的猜测与不安,裴戎心中一沉,决定问出个结果。

  “五日前,我在梵慧魔罗帐中。”微微一顿,闭了闭眼睛,摒弃那些肉/体交缠、徐吟低喘的画面,“焚的是没药、甘松、苏合、沉香,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长泰之时,我在你怀里嗅到梅花、冰片与白檀。”

  “而在我们相逢之初,你的身上只有淡淡苦梅的香味。”裴戎声音发硬,“所以,你们在掩盖什么味道?”

  半晌,身后一直没有作声,只有风声呼啸与徐徐呼吸。

  “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不疾不徐,像是四月和风,从人心间轻轻拂过。每次只要他一开口,好似世间万难皆如无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然而,这次没能奏效。

  裴戎忽然一拳砸向马背,马儿一声哀鸣,差点儿在疾奔之中趔趄踹倒。

  马车随之剧烈震动,吓得桶中之人惊疑冒头。驾车的刀客不曾回头,刀鞘长抻,在桶沿敲了一敲,几人默默将头缩回。

  马车疾奔之中,风声太大,他们听不见裴戎二人对话,只觉两人似乎发生了争吵,这种“家事”非外人所能插手。

  阿蟾看着裴戎,后背绷得发硬硌人,发辫被雨水浸透,湿漉漉地贴着面颊与脖颈,簪在发上的羽翎却依旧扬得倔强。

  裴戎已是名传天下的大人物,但在阿蟾瞧着,仍有几分孩子气。

  安抚地拍了拍马颈,好笑道:“欺负它做什么?我们还要靠这位飞将军逃出生天。”

  裴戎默然片刻,又唤了一声。“阿蟾。”

  这声“阿蟾”听起来不太对劲,沉而重,尾音发颤。

  看来是要说极重要的事情,阿蟾心道,敛起调笑,认认真真地等着他。

  “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说个明白。”裴戎声音低沉,“若是仍旧这般糊里糊涂,我心里……我……”

  他很是紧张,好似将要讲出的话语重若千钧,湿发黏着脖子,经络与肌肉微微鼓动,能瞧出咬牙使劲儿的模样。

  “若是我依旧想当刺主,当你的跟班与属下,在长泰之时,即便梵慧魔罗打我骂我指着鼻子叫我滚蛋,我也不会离开。”

  “若是、若是我仍旧甘心做慈航的傀儡,由得他们指哪儿打哪儿,我也没脸回来见你!”

  “而如今,我回来了,死皮赖脸跟在你的身边,就是……就是想有一个全新的身份。”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咬牙,仿佛要将毕生的气力与英勇都用在此刻。

  “我明白,你是这天下第一人,即便跌落了境界,也是巍峨青岳。而我、我对你望尘莫及,可我实在是……实在是……”

  这时,马车陡然一震,车轮徒劳转动却无法前进,在狂奔时被迫停止的马匹发出凄厉哀鸣。

  阿蟾与裴戎齐齐回头,铁灰色鹰爪模样的铁钩刺穿木板,扣住车尾。儿臂粗的铁索在马车与杀手阵列间猛地绷紧,振起冰冷水雾。

  铁索另一头由八马拖拽,马车发出咯咯吱吱的哀鸣,像是一个被勒住脖颈之人,以后轮为轴,渐渐抬头。

  余下四辆马车从旁超过他们,车上人们纷纷投来担忧、焦虑的目光。

  “你们先走!”老人大喝道,忽然伤口崩裂,整个人栽倒在地。但心中尚有惦念之事,死死抓住孙子的脚踝,颤抖着想说什么。

  孙子本想跳上另一辆马车逃命,但看着爷爷血红的眼睛猛然怔住。露出似哭死笑的神情,忽然转身将一双孩童从桶中抱出,抛上最近的马车。自己则软倒在车厢里,抱住爷爷,默默流泪。

  眼看车首高抬,即将翻倒,阿蟾运掌往车座一拍,轰隆一声,抬头的马车稳当落地,反倒令锁链另一端人仰马翻。

  阿蟾扭头看回裴戎:“你继续。”

  裴戎被这一变故弄得卡壳,一时无法重续语句。待他整理好心绪,打算接着剖白,又被一声大吼打断:“你等尚还有些本事,不过有本戮主出手,就算三头六臂,也是在劫难逃。”

  接着,魁梧高大的男子跃上铁索,巨剑出鞘宛如凶兽龇出了獠牙。踩着锁链疾奔而来,剑锋随之步伐碰撞铁索,划出一串金色火花。

  奔至近处,凌空跃起,寒刃回旋,掀起流风浪潮,卷得草叶纷纷。巨大剑锋从天而降,似要将这小小的马车劈得粉碎。

  阿蟾出刀,寒芒如雨,并非多么非凡的招式,但招招皆是拓跋行招空门,令他有苦难言,不明白为何此人对他如此熟悉。

  单脚踩着马车栏板,打算毁了马车,将车上之人留下,再接利用这些累赘拖累对方,徐徐图之。

  正待动手,忽然眉心刺痛,一种巨大危机感袭来,却是裴戎回身一斩。杀意如同海啸冲刷拓跋飞沙心神,他感到周边天地陡然变得寒冷、黑白,身体、魂魄像是冻结一般变得僵硬。

  千钧一发之刻,调动全身气颈冲荡周身,打破桎梏夺回控制,足尖擦着刀光,退回锁链。

  熟料,早有一人静候着他。

  锁链猛然一震,脱出杀手们的掌心,抽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随即飞扬而起,宛如游龙,盘旋着卷向拓跋飞沙脚踝。

  拓跋飞沙反应不可谓不迅捷,聚势于剑,便要斩断。

  就在此时,一道指风点于拓跋飞沙眉心,一股比裴戎更加浓烈的杀意刺入心神。好似被打入万丈深渊之地,视野瞬间变得黑白,身躯身软如泥。

  他身不由己地跌落下去,被锁链套住脚踝,拖在车尾。

  没了束缚,马车重新启程,阿蟾再次看向裴戎,笑问:“继续?”

  三番五次打断,裴戎心头那股劲儿已经泄得一干二净。他将狭刀插回鞘里,笑了笑,摇头道:“算了,下次吧。”

  翘起拇指指了指后面:“只要他们还追着,这话说不下去。”

  阿蟾也不勉强,懒倦地靠着木栏,将长腿搁在对面的栏板上,有点儿饮醉后的风流公子般吊儿郎当。

  露在面巾外的双眼微翘微笑,向裴戎勾了勾手指。

  裴戎看了看前方,离河不远,拓跋飞沙又在车后吊着,苦海杀手们翻不出大浪,索性松开缰绳,由得马儿自行奔走。

  离了车架,翻入车厢,挨着阿蟾坐下。

  阿蟾搭住肩膀,让人靠在自己胸膛上。撩起长发,就着湿透的袖子将脖颈擦了擦,将人压在自己锁骨边。

  “仔细闻闻。”

  裴戎凑上去嗅了嗅,皱起眉峰:“这味道……”

  “腐味。”阿蟾混不在意地说道,长眸微阖,像是有些困顿。

  懒洋洋抬手,将挣扎着想要爬上来的拓跋飞沙按了下去。挥袖一振,令车厢中几人陷入昏睡。

  “真正的梵慧魔罗,是除了那三个混账弟子外,我最看好的苗子。曾对他精心栽培,却没料到还是陨落在慈航精心织罗的情劫之下。”

  “临死前,他深感愧对我的栽培,便将他的身体献与我,成为我的容器。”

  “那具身躯的境界达到了半步超脱的巅峰,但仍然无法承受李红尘魂魄的重量。尽管我尽力减缓,但依旧在逐渐腐朽。”

  “你该明白我如此急切寻找明尊圣火的缘由吧?”阿蟾手指轻轻在裴戎脸上一捻,令人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侧脸有点发红,“不仅是因为江轻雪正在痊愈,更是因为若不能身躯朽烂令李红尘复生,他的魂魄将跟着腐烂,直至消亡。”

  “纵使我这具暂用的容器,也不得不熏香掩饰,因为那种腐朽的味道源自魂魄。”

  作者有话要说:

  拓跋飞沙挣扎着想要爬上马车:老子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过来,不是来吃你们狗粮的!【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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