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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肉肉喵 13219字 2023-03-16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她家就住在一条巷子里,一入门就是院子,正中放着一口水缸,水缸里的水陈年积攒落了雨水,缸壁内长着青苔,从记事起,每年夏天那里都会长出一朵白莲,荷叶之周还飘着浮萍。

  母亲去世那一年家里办丧事,那口水缸被挪了出去,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白莲。那一年父亲一蹶不振,也不去学堂教书了,他每日独坐书房,把她抱在怀里教她念宋词。

  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父亲坐在书桌前,她仍旧坐在父亲的腿上,父亲注视窗外许久,太阳晒着大地,桌上摊着一卷宋词,她见父亲望着窗台发呆,那一定是在想念母亲,她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凭着自己所认识的百八字,那页纸上是晏殊的一阙木兰花,她乖巧的念出来想让父亲开心一下。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重头歌韵响琤琮,入破舞腰红乱旋。

  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可不知为何,她引以自豪般一字不差朗读出来后,父亲哧地一声无声哭了出来。她还记得父亲满脸泪水从眼眶中夺出,她那时年纪小却是一脸茫然,可长大以后她才明白过来,原是首诗的最后一句。那会儿年纪小只懂念词,还不懂解词的深意。

  那年年底本是阖家欢乐坐在桌前吃年夜饭的日子,父亲把她领到自己的屋子,从枕头下拿出一块玉佩挂在她脖子上,说道:“这是你娘出嫁时候的嫁妆,儿啊,现在爹给你了,看见它就像你娘还在你身边,你千万别弄丢了。”

  她把那块玉佩拿在手中看,淡绿的圆形玉坠,放在手里能感觉到这块玉是有温度的,那是母亲戴了几十年的东西,她一定好好保存它。

  她又想起,那块玉佩的绳子断过,原来是用粗的麻线绳系着,后来麻绳断裂玉佩跟着掉在地上,她伤心的哭了,后而有一个人帮她穿上一根红绳。可是那块玉佩有了瑕疵,在阳光下能看见一条裂纹,她不敢告诉父亲,自此以后她贴身戴着玉佩再也不敢拿出来过。

  想起这件事,她就想到母亲,心像是被绞裂,无以言喻的感觉附在胸膛,那里的位置正好是戴着玉佩的地方。又想到她读唐诗里的一首,那最后一句正是:“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她嘴里喃喃念出来:“世事两茫茫……”

  正在给她检查的医护人员怔了一下,她嘴里略带呢喃,说了几个字又昏睡过去。

  风中夹杂着丝丝细雨,她像一只出生破壳的麻雀脱离了巢穴,直直的坠落地面,她的裙摆和散乱的长发被风卷起,视线里是漫天星斗,她的眼里装着恐惧、悲伤和绝望。她紧抓住胸口,缓缓闭眼,要和这个世界告别时,她的身子一轻,宛如被风卷在空中盘旋,她被一个人紧紧接住。

  车子冲出院子,外面的警察见到这辆车不受控制似的朝他们而来惊慌中纷纷躲闪,车子扬起一片沙尘,等他们再要追,已经不知去向何处。

  车子左拐右转终于开到了平稳的大道上,方世俨放缓速度伸手去拍沈丹钰的脸颊,然后又叫她的名字,而她像刚受过惊吓昏了过去,浑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空中旋转着风车,越转越快,烈日高照,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右手搂着那个人的腰,他们在河边骑车,风是温柔的,天气晴好,沈丹钰对前面的人说:“你慢点儿!”前面的人故意加快了速度,他们耳畔呼呼刮过风声,碧绿的湖水朵颐净染。

  而当他要离别时,她感觉到心是破碎了一半,她哀求着他,可他还是转过身去。

  她在昏昏沉沉中,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花香,那抹味道极其熟悉,眼角忽然凉凉的,有细碎的说话声在身边响起。她心中一怔,内心翻涌,她在漆黑的空间里看到那个人,还有他用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她像是在梦魇里忽然发作双手在空中抓着什么。

  一直在她旁边的医护被床上的病人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医护抓着她的手按压在床上,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见两名戴着口罩的人,一人在她耳边说着:“没事的,你忍耐一下……”

  一人在她的手臂上打了一针,她感到一阵刺痛钻进肉里。不久,她安静下来,嘴唇的梦呓停止复又睡过去

  医护看着安静下来的病人,用手帕给她擦了额头冒出的汗珠。收拾完医护箱,门口的人给她们开门,一个人取下口罩,说:“病人刚才醒了,告诉长官,我们给她打了一针,等她醒来就完全没问题。”

  门口的人点点头,然后请两名医护出门。

  沈丹钰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打量着昏暗的四周,看见拉着窗帘的缝隙中外面是一团幽明,天色应该很晚了。门口旁边一个衣架,上面什么也没有,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贴了胶布,床柜上零零碎碎摆着医物用品。如此一番打量后,她回过来看着天花板,一瞬间忽如海水涌来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看到娟妈满脸鲜血的脸!家中一片狼籍!还有那些强盗实施的暴行!她跳楼时的种种画面都在她的脑中翻涌,她倏地坐起来,两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她摇着头,想让这些如梦似的记忆就此消失。

  她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泣不成声,又想到什么,掀开自己的床褥站在地上,忽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她顿了一下,心里突突地跳,从冰凉的地面流上身体的紧张感,门开了,方世俨进门来顺手开了灯,他第一眼看见沈丹钰站在床边,脸上满是泪痕,不由吃了一惊,但随后面露欣喜。

  那扇门外的光亮在方世俨身后形成背景,他像是在梦中见到的人,沈丹钰木纳了一下子怔在那里。

  方世俨走过来喜悦溢于言表,他捧着她的肩膀,笑着说:“小钰,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他出于激动的因果双手的力气过大,她的肩膀被他捏的微疼,可就是这样,她才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她看见的方世俨真的站在她面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沈丹钰刚收住的泪水又涌现出来,闻声有泣,他们紧紧相拥,她说:“世俨,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才回来……”

  方世俨不住地说着“对不起”,他道:“让你等我这么久,我真是该死。”他又说了几句话,她的眼泪浸湿了他半个肩膀,然后她大哭起来,说:“世俨……我没有家了……我父亲死了,娟妈就死在我面前……”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惊恐,每每震激他的胸口,他抱紧了她,安慰说:“没关系……你还有我……”然后他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凶手……将他千刀万剐……”

  她哭了很久,像是贪恋他肩膀的温度。

  她的梦呓声俨然,她喃喃道:“娟妈……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道:“我给你一个家,以后我的家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她在他的肩膀上哭了很久。很久以后,方世俨拧干一块热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她有些低烧,他坐在床边陪着她。她的手牢牢握紧他不松手,过了一会儿,听她呼吸声逐渐匀称,抓住他手的手指也缓缓松了下来。

  他把她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仔细瞧了那张娇嫩却憔悴的脸,手刚要触摸她的脸颊但还是半停在空中,他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她好不容易睡下去,他不想打扰她。他站起来径直走到窗前,拉开一截窗帘,月色浓重,树梢上的昆虫声不间断叫一声。直到见到楼下一辆车子开进来,他随后关上窗帘,轻轻带上门出去。

  她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只听到外面鸟儿在枝头嬉戏的声音,还有白天世间吵嚷的音源。她正要下床,刚一站起来,一个人推门进来,见她醒来就说:“请您稍等一下。”

  她在那儿站着,过了一会儿那人端进来早点,那人留着寸头,亲切地说:“虽然快到午饭时间了,不过我们还没开始做,先吃点这个吧。”

  她点着头,刚想问一些什么,那人已经转身关门。她看到盘子里搁着一块摊鸡蛋,还有一杯温牛乳,她端起来喝了一口,但嘴里没有滋味,又把牛乳放了回去。这时,方世俨刚巧走进来,他见她醒来,摸了摸她的头,说:“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她低下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方世俨清了清嗓子蹲下来,他们双目对视,他说:“一会儿我送你出去,你不能老呆在这里,这个房间又暗又小不利于你恢复身体。”

  她刚想开口,方世俨继续说:“我给你找了一间教堂,那里的神父愿意让你在那儿暂住一段时间,那里僻静环境又好,你去那里一定很快好起来。”

  沈丹钰想了想,最后默默点了头,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幸而又遇见了他。她忽然说:“那你呢?”

  方世俨说:“我会去看你的,我主要是现在公务在身,多有不便,你在那里要好好的,吃住都不要担心。”她同意了。他们一块儿走出来,下了楼梯,门口有一辆车在等着,上车前沈丹钰又回头看了他,方世俨对她微笑,说:“我很快会去找你。”然后扶她进车,她坐了进去,方世俨对司机说:“开车小心点。”

  司机回了句“是”,那车慢慢发动,她一个人坐在车的后座上,不知为何,忽然心里空荡的不安又涌上来,她想隔着车窗看方世俨一眼,可后座两边窗户都拉上了车帘,关的死死的,她只好作罢。

  司机把手伸出窗外,岗哨接过派司查看,然后挺直身子朝里面敬了礼,放他们通行。戒严后的西区入城时增派了不少卫兵,但一进城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摆摊的小贩和走在街上的行人一如往常,没有受到任何戒严后的影响。

  全大成开了一晚的车过于疲累,中途不时用手揉着眼睛,加上阳光太刺眼,他不得不把手边的墨镜戴上。

  他把车开到地点,看着陈晔平下车,然后自己开车停到一个地方去。

  应侍生把他带上二楼的一个小套间,这里的走廊又窄又暗,连脚下的地毯颜色都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他一路走上来,隐约还能闻到楼下咖啡厅的咖啡香味。他看着门上的金色号码,扣了两下门,随即门被打开了。

  窗帘全开,光线直悠悠地朝门□□来,窗前的人负手转过身,他嘴唇上的胡子牵动,露出一抹笑容。开门的人走了出去然后带上门。

  他们两个人站了片刻,窗边的人伸出手指了旁边的沙发位置,然后走过来,田兆年边说边理自己的中山装,对陈晔平说:“这次回来的有点晚。”

  陈晔平只得说:“那怨不得我,这段时间管控那么严,光是出城就有两个岗哨。说起来,还不是怪您。”

  田兆年哂笑,然后指着他说:“不错,会和我顶嘴了。”他的语气平淡,陈晔平和自己说话多有无理并没有怒意。陈晔平摘下墨镜坐在沙发上,他突然挑起眉毛再加端详,对眼前这个少年又有了新一番的审视,他道:“半年不见,你似乎变成熟了。”

  陈晔平下意识摸了自己的下巴,笑道:“拜您所赐,我半个月都没好好睡过觉了。身上这身行头得穿了四五天了,我可有一段时间没照镜子了,身边的姑娘吓跑了倒没事,连我自己也受不了自己。”

  田兆年大笑起来,桌面上预先摆着两杯咖啡,还有余温,田兆年端起来抿了一口,笑意不减说:“你可别这么说,我让老应去打离渡口,那本是该让你去的,不然你怎么可能那么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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