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晚, 林悦帮着打下手，做了一桌子的年夜菜，一家五口围坐在餐桌前吃饭, 这才让她稍微有了过年的实感。

　　林家吃饭很随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父母拉着三个小辈询问今年的工作云云，一顿饭下来吃的也挺开心的。

　　吃过年夜饭，惯例的就是看春晚, 林悦是第一个离开饭桌的，她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手机刷朋友圈，果然朋友圈里全是晒年夜饭的。

　　开饭前林悦拍了一张家人的合照, 加上年夜饭的照片, 也发了朋友圈。发完之后从上到下刷了一遍朋友圈，挨个点赞后都没有发现苏瑾瑜的动态。

　　她点开苏瑾瑜的朋友圈, 动态还停留在上次让林悦误会的与堂弟的合照，退出朋友圈点开聊天框，把年夜饭的照片发了过去。

　　没有收到回复, 林悦半卧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多久林瑞和林爸吃完饭也走了过来, 留下大嫂和林妈在厨房洗碗。

　　估摸着差不多到时间, 就上楼拿红包，每年的第一个红包都是来自家人的，林悦从工作之后也开始发红包, 沾沾喜气。

　　在楼上待了一会再下楼，果然父亲已经发红包，先是兄嫂，再是自己。接着就到妈妈发红包，按照顺序发了个遍。

　　结果就是发了多少个，就收了多少个，红包样式换了个遍。

　　林悦和大哥一起把放在杂物间的麻将机搬出来，一家人看着春晚打麻将，林悦的嫂子不会打麻将，丈夫就坐在旁边教她打。

　　几个小时下来，林悦感觉自己的红包钱要输进去，连连认输：“不打了不打了！你们都是夫妻作战，打不过你们！”

　　“呵，自己打牌烂还怪我们了。”林妈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嫌弃。

　　林悦才不管，眼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离开牌桌把位置让给哥哥，自己上楼洗澡。

　　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摸手机，结果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手机，回到房间一看才知道之前拿红包时把手机随手丢到床上没有带下楼，找到手机之后也就放心了，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径直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正在穿衣服，听到外面手机铃声响，随手把睡衣套上就出来，手机显示的来电人却不是她以为的人。

　　按下接听键：“寒姐。”

　　几乎在这个电话打来的同一时间，另一个人也在拨打林悦的电话，只是运气不好没有排在前面。

　　季寒打电话过来贺年，林悦也就跟她唠了起来，话题无非都是围绕着新年，讲着讲着，那边忽然没了声音，林悦还很莫名其妙，把手机拿到面前一开，仍在通话中。

　　“新年快乐啊～小悦。”

　　“新年快乐～寒姐。”林悦失笑道：“你刚才不会是在等零点吧？”

　　“被你发现了啊。”季寒轻笑一声，“我应该是今年第一个对你说新年快乐的人吧。”

　　是么？林悦想如果不算上元旦，季寒确实是第一个。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最后以几句体己话结束通话。

　　刚才零点时手机震了好几下，林悦估摸着应该是群发的新年祝福，打开微信果然一排都是新年祝福。

　　滑到最下方，苏瑾瑜的头像有右上角有一个红圈，未读信息三条。

　　第一条是张年夜饭的照片。

　　第二条是苏瑾瑜问在她干什么。

　　第三条是语音通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显示是十一点的时候。

　　林悦正想回复，屏幕上方弹出一条短信，13XXXXXXXX电话23:51来电一次；23:59来电一次；00:00来电一次。林悦盯着这串数字，似乎是苏总的电话号码，手指移到这串蓝色数字，呼叫此号码。

　　“……”

　　“……”

　　电话接通，两人相对无言。

　　“……”最后林悦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问：“苏总，你刚才打我电话了？”

　　对方只是嗯了一声，又没了言语。

　　“我刚才在楼下打麻将呢，手机没有带回来又去洗澡，出来正好有人给我打电话，就没有接到你电话哈哈哈。”说到最后林悦只得尬笑几声以缓解气氛。

　　“我知道。”苏瑾瑜轻声叹了一口气，很轻，轻到林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我还想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没想到晚了一步。”

　　“……”林悦默了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绪百转千回，最后轻声说了一句，“你是第一个啊，元旦那天不就是了嘛。”

　　苏瑾瑜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先是一愣，随后失笑道：“是，我都忘了。”心里的不平衡似乎也随着她的话而烟消云散。试探道：“刚才你在和谁打电话？”

　　“噢…一个朋友。”

　　“上次海边的那位？”

　　林悦也没有遮掩，坦然的应了一声：“是啊。”

　　“……”苏瑾瑜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平常：“能跟我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吗？”

　　林悦想了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并没有打算把喜欢过季寒的事说出来，思前想后用了一个对她来说比较含糊的说法：“对我来说，嗯……她是个特别的人。”一个曾让我想触碰又不敢伸出手的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瑾瑜问了一句：“那我呢？”

　　“你啊……”林悦抬头望向天花板，“你是我亲爱的苏总～”

　　“……行吧。”知道对方在打哈哈，苏瑾瑜有些无奈，林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了个话题：“苏总，你今年收到多少红包啊？”

　　“没有。我没收。”

　　“过年不收红包怎么行！”林悦一边说，一边打开微信聊天窗口，给苏总发了个红包过去，“过年嘛，收红包讨个彩头，我发给你了啊，你把红包收了。”

　　微信最多只能发200，所以林悦想也不想的发了200过去，发完之后倒没觉得心疼。

　　“好。”苏瑾瑜乖乖应下，看到屏幕出现长方形红框，收下之后也发了一个作为回礼，“礼尚往来？”

　　林悦哼哼道：“不要，我收了四个大红包呢，虽然刚才打麻将输的差不多了……”说着，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估计是因为今天出门折腾，到了这个点就有些犯困。

　　苏瑾瑜听到她打哈欠，轻笑一声：“看来今晚是不用我哄你入睡了？”

　　“不……”林悦下意识反驳，她把灯关掉，舒舒服服的窝进被子里，“昨天是我给你讲故事，今天到你了，不许耍赖。”

　　“好。”电话的另一头，苏瑾瑜宠溺的笑了笑，拉开床头柜，拿出里面一本绿皮封面的书，随手翻了一页，开始念：“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是我迄今为止最难熬的一个时间段。……”

　　听苏瑾瑜清冷的声线念着甜甜的睡前故事，林悦很快就进入睡眠状态，睡前她问了一句：“这本书叫什么名字，怎么全是狗粮……”

　　苏瑾瑜合上书，将封面上的名字念了出来，对方听过之后就只是嗯了一声就再没下文，很快就听筒就传来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晚安。”

　　……

　　大年初一的早上，林悦早早的就被叫起来去亲戚家拜年，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到了初二又是一大早被叫醒，去外婆家拜年。两天去了近十家拜年，林悦都觉得自己快成卖笑的，听着来自长辈们的死亡询问，甚至还有的要给她介绍对象，好在都被父母拦了下来这才作罢。

　　一回到家，林悦瘫在沙发上，“明天我要睡到中午，千万别叫我起床……”

　　“行行行，你睡到晚上都没人管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林妈摆摆手让她早点休息。

　　结果第二天吵醒她的不是林妈的声音，而是祁微的来电。

　　林悦接起电话有气无力道：“干嘛啊……大早上的……”

　　“这都一点多了你还没起床啊？赶紧起来，我三点去接你啊，记得打扮的漂亮点！”

　　结束通话，林悦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微信，有四五个人发来信息给她庆生，林悦一一道谢。

　　林悦的生日是正月初三，身份证上因为以前上户口时录入有误所以是错的，只有关系很好的朋友才知道她真实的生日。

　　贺生的朋友里没有苏瑾瑜的信息，林悦觉得有些失落，想想也是正常的，因为苏总压根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林悦也没有说。

　　林悦洗漱好下楼吃饭，林妈给她煮了两个红鸡蛋，家人又给了生日红包，林悦领了红包和祁微一起出门过生。

　　两人来到一家VR体验馆，开了一个房间，林悦第一次玩有些兴奋，祁微给她挑了一部丧尸游戏，然后就在旁边看林悦拿着枪不停的突突突，时不时尖叫几声。

　　“你在哪呢赶紧来支援我啊！”林悦打掉最后一个丧尸换子弹的功夫转头问旁边的队友，当然她是不知道此时她的队友正给她录小视频，把刚才的傻样全给拍了下来。

　　“来了来了！马上啊！”祁微嘴上应着，实则低着头编辑文字发朋友圈。

　　——我们家小傻子又长大一岁咯！[蛋糕]

　　发完朋友圈，祁微这才拿枪背上装备戴上眼镜开始支援队友。

　　几局玩下来，又跑又跳的累得够呛，两人摘下眼镜，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林悦：“现在几点了？”

　　祁微：“差几分钟就六点了。”

　　“到饭点了呢。”林悦与祁微对上视线，确认过眼神，想说的话出奇一致：“我们去吃饭吧！”

　　找了一家貌似不错的餐厅吃饭，一顿饭都快吃完，祁微一直在低头和人聊天，还挺忙的样子，林悦忍不住了：“……你在跟谁聊天啊，饭也顾不上吃了？”

　　祁微抬起头，盯着林悦两秒钟，忽的笑了出来，笑的十分暧昧。

　　“？？？”林悦觉得十分诡异，忍不住刚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你笑什么，怪吓人的。”

　　“一会你就知道了。”祁微放下手机，欣慰的姨母笑道：“我们家悦儿终于要长大了。”

　　“？？？神经。”林悦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只好低头吃饭，想着吃完饭赶紧回家躺着。

　　吃过饭后，林悦想回家，祁微拉着不让走，“哎，这附近开了一家清吧，我们去坐坐吧。”

　　林悦感觉其中有诈，最后还是被拉着去了，谁让司机不是自己呢……

　　许是大过年的都出门拜年了，清吧没什么人，台上只有一个驻唱歌手在唱着老歌。

　　两人在角落的位置坐下，祁微点了两杯鸡尾酒。

　　“你等下还要开车回去，确定还喝酒？”林悦看着祁微手里那杯泛着蓝光的酒，总觉得很迷。

　　“这杯是无酒精的，味道还不错。”祁微晃了晃酒杯，“你要不要试一下？”

　　“还是算了吧。”林悦摇头拒绝，想起还有件事没有说，于是问道：“我在年会上不是抽到双人游嘛，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算了吧，我今年会很忙，你找别人去。”

　　“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啊……”林悦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祁微对她挤眉弄眼：“你可以叫你家苏总陪你去。”

　　“啊？”林悦从没有想过这个。

　　“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嘛。想知道和一个人合不合得来，一起去旅行就知道了～”

　　“到时候再说吧。”林悦含糊道，适逢祁微的手机响了，结束这个话题。

　　祁微打完电话回来后坐了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我上去唱一首歌。”然后林悦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就走了……

　　祁微和驻唱不知道说了什么，驻唱笑着把吉他递给她，祁微接过吉他轻轻拨了一下琴弦，低沉的歌声透过话筒回响在清吧的每个角落。

　　林悦一个人坐着也无聊，她摸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最后拍了张手上这杯淡绿色鸡尾酒的照片，发给苏瑾瑜。

　　发出去不到半分钟，苏总秒回：【我要喝】

　　看到回复，林悦想，你要是真在我身边就好了……

　　林悦：【有本事现在过来啊，喂你喝都没问题～[奸笑]】

　　林悦：【我今天不亲你两口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变态.jpg】

　　当然林悦会这么说的前提是她知道苏总现在压根不可能会过来，只能耍耍嘴皮子。

　　发过去之后……对方就没有回信息了。

　　林悦低头看手机，忽然肩膀一沉，有人站在她身后弯腰揽住她的脖子。

　　熟悉的香水味钻入鼻腔，林悦身体一僵，那人薄唇覆在她耳上，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入她的耳内。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