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笙不要脸, 许珏是要的。

　　待后背察觉到床的柔软时, 许珏这才从总监的骚里骚气中回过神来，开始慌张。

　　她不敢看凌笙灼灼的双眼，只是吞了口唾沫，悄悄拉紧了腰带, 嗫嚅道：“我、我们，那个……”

　　凌笙由着许珏做小动作，然后在她把腰带拉至最紧时，伸出小指轻轻一勾，解开了并不牢靠的蝴蝶结。睡袍失了束缚，顿时往四周散开，美好的胴丨体若隐若现。

　　许珏一下涨红了脸, 怂成一团，想遮这个，又想遮那个：“凌笙，我、我们今天才确认关系, 就那个的话，太快了, 我怕……”

　　“噗嗤。”凌笙笑了一声, 把早就捞过来的被子盖到许珏身上，再连被子带人, 抱起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我说要做什么了吗？小客服？”

　　成年人脱衣服还能做什么，难不成是比谁胸大？

　　许珏有些傻眼：“你、你不是要……”

　　“要什么？”凌笙用手臂撑着脑袋，戳了戳毛毛虫一样的被团儿, 逗她玩。

　　许珏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凌笙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看她，哪有什么旖旎心思？分明是逗她玩嘛。

　　啧，光撩不上，素质极差。

　　看凌笙又要戳自己，许珏登时炸毛，咬了一口伸过来的手指，气呼呼道：“什么都不要，你好烦，你走开！就知道欺负我，凌笙王八蛋！”

　　小兔子嘴上凶巴巴地骂人，动作间却明显留了几分力，不像是咬人，倒像是在用软软的小舌舔舐，而牙齿……不过是在戳下自己独特的印记。

　　凌笙轻笑，由着许珏咬，眼底的暗色尽褪，剩下的只是明晃晃的温柔。灯光映照之下，她的发顶有一圈不甚明显的光影，模糊了锐利的边角，仅仅保留柔软的轮廓。

　　但这是逃避，也是一种虚假的表象。

　　正如埋藏在土壤深处的根系，有一些在渐渐腐烂，可除了大树自己，没人知道她有多疼，也没人会在意大树是否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

　　除了一直仰慕她，注视她的小树。

　　“凌笙，你现在……开心一些了吗？”许珏松开凌笙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拍了拍凌笙的头，不再同她笑闹。

　　凌笙愣了一下：“开心？我一直很开心，我……”许珏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止住了余下的话语。

　　“不要骗我，好不好？”

　　或许凌笙不知道，每次她心情不好，都会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以防撒火到无辜的人身上。但对熟悉的人，她却会使坏，特别特别的坏，像是与众不同的撒娇与宣泄。

　　网恋的时候凌笙是这样子，现实中也是。许珏不知道自己洗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凌笙心情不好。

　　闻言，凌笙一呆，霎时明白许珏的意思，眸子黯了黯：“我没有骗你，我只是……”

　　家里的腌臜事，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太想说。刚在一起，她不想给许珏新的压力。

　　许珏看着凌笙难得的惶惑，心里软成一片。她从被子里拿出了手，一用力，把凌笙反压在床上。

　　“凌笙，如果你不开心，你可以让我知道。就算暂时无法讲明是什么事，也没关系，只是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我接纳高兴的你，也接纳沮丧的你；你可以同我分享快乐与幸福，也可以分享给我愤怒与悲伤，我亦然。”

　　许珏在凌笙的眉心落下轻轻的一个吻，神情庄严又认真：“你要记得，我和你在一起，是我考虑周全的结果。所以，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了解。”

　　凌笙动容，为这轻柔的动作，更为这让人安心的话语。她想，以前她说的没错，这是她的珍珠，更是她的宝藏啊。

　　“阿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许珏朝凌笙摇头，摩挲她的唇：“不要对我总是小心翼翼，我不是琉璃，不会一碰就碎。你包容我的任性、傲娇与退缩，我当然也包容你的。我们有什么事，多沟通，多交流，好吗？”

　　愣怔片刻，凌笙慢慢点头，嗯了一声，神态放松许多。

　　“那我现在想问你一件事，你能老实回答我吗？”她勾着许珏的发尾问。

　　许珏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挥挥手：“当然，就算你问我一些很刁钻的问题，我也不会瞒你。”

　　“那好。”凌笙眯了眯眼睛，好整以暇道：“你说说看，你为什么在意黎觅？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在意，不要用关注总裁这种理由搪塞我，我不信。”

　　许珏：………………

　　许珏：？？？？？

　　导演，按照正常的恋爱剧本，不该是这样的走向啊？！

　　“咳……”

　　许珏自认情商不高，但cp粉这件事，要是被凌笙知道了，后果该怎样严重，她还是有数的。

　　那该怎么解释呢？

　　许珏思忖半晌，在凌笙越来越危险的凝视中，硬着头皮道：“实不相瞒，黎总……我，我挺欣赏她的。”

　　“欣赏？”凌笙起身下了床，走出房间。

　　许珏不知道她是信了还是不信，一时摸不着头脑，结果又见到人走了回来，手里还端着两杯泡好的牛奶，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哪种欣赏，是现在年轻女孩儿对偶像的欣赏吗？”

　　许珏接过牛奶，抱着杯子不撒手。尽管奶香味很淡，但是她很喜欢那个味道。

　　“对，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她用温热的杯壁贴了贴自己的脸，回答道。

　　“噢，这种我见的还挺多。像是上次聚会，有个人指着她喜欢的明星，大声说‘啊啊啊姐姐真好看，我要嫁给她’……你也是这种欣赏吧？”

　　“噗！”许珏听着前面都挺正常的，最后却忽然一个转折，吓得她差点呛到，“我、我没有啊。”

　　或许是气氛使然，许珏捡起了求生欲，又赶紧补了一句：“我更欣赏你，真的。”

　　“是吗？”凌笙似笑非笑，手指戳着许珏软软的腰腹。

　　许珏忍着痒意使劲点头，特别真诚地看着凌笙：“比蒸汽还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话就是骗鬼了。

　　人啊，别说情侣之间，就是和父母，也难免会撒谎的。只是许珏很聪明，她知道这么说，凌笙就不会再讲下去了。

　　果不其然，凌笙哼了哼，不再说话，转而伸手玩起了她的头发。先是用发丝绕着手指卷了几圈，又反向再转回去。兴致高了后，一会儿缠成z形，一会儿又勾成一个数字8，玩的不亦乐乎。

　　许珏：“……”

　　她怀疑，没人干扰的话，凌大总监能这么玩一个小时。心里好笑之余，更多的却是在享受此刻的静谧。

　　两个人安安静静靠在一起，什么事都不做，好像也并不无聊。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玻璃上的水滴渐渐积聚到一起，汇合成流，滑出一条弯弯扭扭的水道。

　　“快喝吧，要冷了。”许珏抱起杯子，把牛奶喝了个干净。察觉牛奶不甜，她愉悦地舔了舔嘴唇，更觉满足：“还记得我不加糖？”

　　凌笙一边喝，一边盯着许珏沾着奶渍的嘴角，目光逐渐幽深：“嗯，你之前提过，我记得的。”

　　许珏笑，她喜欢凌笙对自己的事上心的模样。瞅了瞅见底的杯子，她用膝盖蹭蹭凌笙的：“喝完快去洗杯子，不然明天要臭。”

　　声音软软的，有撒娇的意味。

　　凌笙失笑，拿她简直没有办法：“这么快就使唤上了？”

　　“嗯，快去快去。”许珏很无赖地抱着枕头不动了，摆明一副打死我都不动的架势。

　　“小懒鬼。”凌笙笑着慨叹一句，却没有丝毫不满，“要使唤我，总得让我收点利息吧？”

　　“什么利息？”许珏迷濛地仰望她，小脸红润润的。由于快到平日睡觉的时间，她张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凌笙左手撑在床头，右手按在许珏身侧，俯下丨身舔去那圈奶白。舌尖湿濡，像是盛着露水的荷叶尖尖，轻轻拨弄之后，水面荡起无数涟漪。

　　湿痕风干沁出丝丝凉意，许珏被撩得一颤，霎时清醒过来：“你……”

　　“还困么？”凌笙眼眸微眯，声音略微沙哑，仿佛砂糖滚过桌面，慵懒又低柔。

　　虽然真的在一起了，但承受力并不会见长。许珏如过去一般，在靠近的容颜与缱绻的嗓音里，轻易丢盔卸甲。

　　“如果我说困，你就不继续？”手已经顺势攀上脖颈，但嘴里还想挣扎一下。

　　“不继续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困的话正好，我帮你清醒一点……”剩下的话语，消失在唇齿间。

　　淡淡的牛奶味，经过叠加，浓了一些。房间里冷却的温度，又一点点地攀升上来，变得越发灼热。直至灵魂都融成了水，一曲低歌才奏罢。

　　窗外湿痕更重，放在阳台上的小盆子装满了雨水，风一吹，晃悠晃悠，溢出去一大半。一眨眼功夫，水波荡漾，竟是又满了。

　　已是半夜一点半，第二天还要上班，凌笙洗完杯子就去洗澡，许珏想等她回来，就随便拿了一本书看。

　　早过了睡觉的时间，再加上书的内容有些枯燥，等着等着，眼皮越来越沉。等凌笙洗完澡，发现许珏蜷在床头，手放在书页上，许久没有动作。

　　“阿珏？”

　　她用毛巾擦着头发，慢慢走近，发现床上的人阖着双眸，呼吸均匀，已然睡熟了。

　　心，蓦地就落在了实处。

　　对于凌笙来说，一盏为她而留的小灯，一只乖乖等待主人的许小猫，就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

　　这是她的爱人，亦是她的家。

　　凌笙凑过去，极轻极轻地亲了一下许珏的脸颊。睡着的人一无所觉，睡得依然安稳，甚至咂了咂嘴。

　　她小心地拿走书，再把人放平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全程都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用最快的速度去浴室吹干头发后，她折返房间，订好闹钟，再熄了灯，最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感受着身下微微的凹陷。

　　“洗、洗完了啊……”察觉变化，睡的迷迷糊糊的人翻了个身，声音低哑，“怎么不叫我……”

　　尽管很黑，但凌笙仿佛知道她的眼睛没睁开，手掌轻拍她的后背，轻柔地哄：“因为我也要睡了，所以就没叫你。睡吧，乖。”

　　“抱……”许珏抓住她衣服的下摆，不舒服地扭了扭，咕哝道。

　　凌笙一顿，然后伸出手，把人捞到了自己怀里：“晚安。”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呼吸再度平稳下来。

　　凌笙落下一吻，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