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第一天。

　　老妈昨晚直接带我住到了考场附近的酒店，订的还算早，酒店的条件和环境都还不错，而且大概都明白这两天入住的是考生，早点的白煮蛋简直是装满了好几个餐点的位置。

　　“东西都带了吧？准考证，身份证，再检查检查……”我挑眉看着难得比我还紧张的老妈十分好笑。

　　“昨天晚上睡的还好吧？”她往我的手里递了块紫薯，“吃清淡的，不要吃太饱，保持头脑的活跃。”

　　“哎呀，我昨天晚上差点儿失眠，你这孩子怎么看着也不紧张呢？适度的紧张有利于提高成绩的。”

　　我倒是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实战理论了。

　　我一边吞咽着鸡蛋和紫薯，一边嘟囔着，“我这不是适度兴奋着呢吗？”

　　“也不要太紧张，你正常发挥就好了。”

　　老妈拍了拍手，我抽过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手指，“走吧，去考场。”

　　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安慰老妈的话，但是紧张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我自己都不清楚。

　　明明是卡着考点正式开门的时间到的，但学生已经不少了，人挤人地从唯一开放通行的正门进去。我回头，老妈还站在原地，朝她挥了挥手我才走了进去。

　　我在第五十号考场，五楼，和周怀瑾的考场又是默契的一头一尾，他在四十一考场。倒是高考也没有逃开爬楼的命运。

　　我一步一步踏着楼梯，动作极其缓慢，还有二三十分钟才考试，这么早坐到教室里面人看着人才是更容易紧张吧。

　　我背着书包靠在护栏的位置，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考生，有的看起来稚嫩有的看起来成熟，但大多都有奔赴命运一般的壮烈表情。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人，挑眉笑了，这算不算刻意制造的偶遇呢？

　　本来懒懒倚在护栏上的身体站直，抱着肩膀看向正稳步走过来的周怀瑾。

　　他的神色更轻松一些，我想也是，放弃了A大保送机会也不愿意错过高考体验券的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些紧张大多都是怕辜负高中的三年吧，但是他做出的是不会后悔也不允许后悔的决定。

　　“等我啊？”他在我面前停下脚步。

　　“出来透气。”这场景有些熟悉，就像每次我都能在走廊看到的，出来透气的周怀瑾。我没有看着他的眼睛，但是却咧开嘴笑了出来，重复了一遍，“出来，透气？”

　　周怀瑾俯下身，我对上他的眼睛，专注地让人心慌。

　　“你……”我向栏杆靠了一些，“我才十七，今天考试。”

　　“哦，是啊。”周怀瑾语气闲闲，“但是我十八，我可以啊。”

　　是这样的天秤座和天蝎座吗？我看着他目露嫌弃，“你比我大了十三个月啊。”

　　周怀瑾没有拉开我们间的距离，斜睨了我一眼，像是盯着我锁骨的位置，“怎么了呢，你喜欢比你小的？”

　　我的手撤了一下他的书包带，“你不知道吗，试问又有谁不喜欢年轻美好的灵魂呢。”

　　像我们在学校的那样，打量的视线时不时扫过来，和在学校一样的，周怀瑾和我对此熟视无睹。他甚至又附身，贴在我耳边，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的嘴唇停在我的耳尖，“在这等我也没有用，这两天好好考试。”果然这才是他的老干部发言，我的手背在身后，把手中的画纸捏紧了一些。

　　“以后有机会再给你兑现一下年轻美好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心尖颤了一下。伸出手把手中的纸拍到了他的胸前，“你现在好骚啊。”

　　那是一张画，画的周怀瑾，当然，是正经的那一种。

　　他把那张纸拿在手里转了转，嘴角勾起。

　　我的画是和周怀瑾完全相反的写实派。那上面是我遇到他那天的场景，女孩子坐在最后一排举着个凤爪，聚焦一般看着讲台上的人，而男孩子一脸清冷，只有余光在那一刻短暂停留在了女孩的身上。

　　与现实场景不同的是，两个人被我画成了小学时的样子，照着我和他小时候的照片画的。

　　明天是这场景的第一百天。

　　周怀瑾：“这什么？”

　　他是在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知道？我白了他一眼。

　　“你再这样，可太影响我了。”他笑，“我都为你来参加高考了。”

　　我张大嘴巴，面前的人正低头笑着看着手里的画，“你以前怎么不说我影响你？”

　　“以前没在一起，不能做什么？”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笑意像是要从勾起的眼角滑出来。

　　“所以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我一噎，“所以哥哥你现在是能对我做什么？”

　　“我好像有点后悔说再等等了，想收回。”他凑近我，难得有一次在动作之前瞥了一眼四周，然后额头和额头一触即离，“还有，不要随便叫一个男性哥哥，这个称呼很危险的。”

　　“啊？”我仰头看着他。

　　周怀瑾似乎是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拉开我们的距离，举起了双手投降一般，“算了，这次及时收回。”

　　“好好考试，A大见。”

　　他转身离开，揉乱了我额前的碎发。

　　20160606，今天是数学和语文。

　　本来以为会遵循“一年简单一年困难”的顺序，今年的试卷也会十分困难。结果，出乎意料的轻松，就连唯一担心的圆锥曲线大题都解决的十分顺利，倒是只有选择题最后一题有些艰难。

　　最后按照“三长一段选最短”的玄学顺序，选择了C。

　　比起出来就对全卷答案，我直接跳到了这一题——蒙对了。

　　松了一口气。

　　“干什么呢？”老妈坐在她的床上看向我，酒店的双人间大床房还是十分舒适的。

　　“哦，”我低头看着手机，“对一下参考答案。”

　　她猛地从床上半坐起来，“不是说没全考完之前不要对答案吗？影响接下来的考试怎么办？”

　　我笑着眯起眼，“我知道我考得怎么样。”

　　“会影响，不过是对后面两门更有信心了。”

　　“你自己听听这话说的多欠。”

　　我笑着抬头，觉得这评价十分熟悉，就像我评价，周怀瑾，的时候。

　　我又想到了之前分享给周怀瑾的“科学研究表明”。

　　笑着摇了摇头。

　　科学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