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学霸之死（12）

　　闻禹铭发现闻娇跟着慕翰跑了, 已经是第六节课下课之后的事了。

　　慕翰先离开教室，一去不复返。这样的举动放在慕翰的身上, 太奇怪了。要知道他是个极度自律，也极度遵循规则的人，就算课程再无聊, 也不会迟早早退旷课。

　　直到闻娇在二十来分钟后，也离开了教室, 并且一去不回。

　　大家这才惊愕地反应过来——慕翰跟着闻娇一块儿……逃课了？

　　这他妈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 都不可能发生啊！

　　“一定是闻娇带坏了学神……”

　　“不会是私奔吧？”

　　“闻娇可真有一手，这就能带着学神逃课陪她去谈恋爱了。”

　　所有人议论起来的语气，都忍不住酸溜溜的，个中还带着毫不掩藏的恶意。

　　一些男同学议论起闻娇的时候, 口吻更过火：“肯定有特别的勾引人的功夫呗。”

　　他们都努力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而闻娇这样一个不思进取的人, 却轻而易举获得了最宝贵的机会！

　　怎么能叫他们不嫉妒？

　　哪怕就算没有闻娇, 他们也没机会去和慕翰交好, 得以亲近慕翰。

　　旁边的人蓦地注意到闻禹铭的脸色，连忙抬手捶了捶同桌：“行了别说了, 闻少看着呢。”

　　那人一噎，才不甘不愿地住了嘴。

　　可反倒有人因此更受刺激，开口刻薄：“这么说起来，最近闻少突然和闻娇走得很近，百般维护，说不定也是一样的原因。毕竟闻少和她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兄妹。”

　　一有人大胆开了口, 其他人就按捺不住嫉妒的心理，跟着站出来大加斥伐：“……床.上.功.夫？”

　　“我之前还听篮球队的人说，闻少有次和闻娇单独在医务室里，不知道在干吗呢。”

　　“金妍，你听了是不是很心动啊？你也去试试嘛。你长得可比闻娇好看多了。”

　　名叫“金妍”的女孩儿勉强笑了下：“闻少是夏辛颖的未婚夫，哪儿轮得到我呀？再说了，我和闻娇可不一样。没听说吗？说她好像是闻教授的私生女。她那一手狐媚子功夫，说不定是有家学渊源的。我哪里能跟她比？这我可不会。”

　　哪怕这会儿夏辛颖根本不在这里，金妍也不敢和闻禹铭扯上半点关系，不然她会死得很惨。

　　而慕翰……她们谁没有肖想过呢？明里暗里示好，手段层出不穷。但慕翰就没一次买账的时候。她们倒是丢尽了脸面，有时候还会遭到其余觊觎慕翰的女生打压。金妍现在是蠢蠢欲动，但又不敢。

　　当初夏辛颖复印散播的要是她的情书就好了。

　　慕翰之所以对闻娇印象深刻，就是因为那次吧？

　　这头闻禹铭拨打闻娇的手机，连续拨了七八次，电话那头都提示“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这是法制节目看得还不够多啊。

　　闻禹铭咬牙切齿地想。

　　他放弃了继续拨打手机号。

　　闻禹铭收起手机，这才听清教室里的人在议论什么，他们的议论让闻禹铭更加心烦气躁。

　　什么慕翰为了闻娇逃课去谈恋爱？

　　谈他妈的恋爱！

　　什么时候恋爱了？

　　又什么闻娇真有手段，连他都勾引了。

　　他还用闻娇来勾引吗？

　　不……艹，他思维都被他们带偏了。

　　当他们大肆议论到，闻娇的本事究竟是床.上.功.夫还是会撒娇卖痴的时候……闻禹铭胸口一团火，噌地窜了起来，并且在半空中炸了。

　　闻禹铭脑中不自觉地想到，曾经他坐在闻娇的卧室里，等着闻娇洗完澡出来的画面。

　　她穿着睡裙，**的头发用浴帽裹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

　　闻禹铭自己联想到这些，就会不自觉地想到，这些人脑子里是不是也在大肆下.流地勾勒闻娇的模样。

　　怒火在刹那之间拔得更高。

　　闻禹铭站起身，单手拎起了自己位置上的椅子，三两步跨上了课桌，居高临下，面带狠戾之色地砸了下去。

　　“嘭——”

　　还处在畅想意.淫之中的金妍，猝不及防地被砸中了头，当场开出了血花。

　　金妍抬手摸到脸上的血，骤然尖叫出声：“……啊！”

　　旁边有人跟着喊了起来：“怎么、怎么能打女孩子呢？”

　　闻禹铭反手扣住了刚才提起“床.上.功.夫”的男生，男生的脖颈发出“喀嚓”的声音，他的头被摁到了课桌上。

　　闻禹铭又跨过两张课桌，接连砸倒了三四个人。

　　有男有女。

　　血溅到了他的脸上，闻禹铭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闻禹铭在学校里，从来都很凶悍。

　　只是最近光顾着带闻娇上下学，大家渐渐都忘记他过去的丰功伟绩了。

　　有人趁乱跑出去请老师了，生怕闻禹铭真把人弄死在这儿。

　　其他人哀叫着倒下去，不过转瞬之间就失去了活动的力气。

　　“都只会嘴上喷粪，在我这儿没有分别，全都是一群废物。”闻禹铭一脚踢翻了课桌，冷冷道。

　　闻禹铭环视一圈儿：“别说闻娇这次考了最后一名，就算她一直考最后一名，那老子也护得住她。闻家不点头，就谁都带不走闻娇。更轮不到你们这帮废物来评头论足。羡慕嫉妒是吗？那你们就他妈先自己把自己酸死吧。酸不死，下次再让我听见这些话，我就把你们揍死。”

　　其余人听完又怕又嫉妒。

　　他们是羡慕，是嫉妒，还恨，恨得要命。

　　闻娇怎么就刚刚好，从一个乡下丫头，进了闻家呢？

　　金妍捂着脸，怯怯出声：“那监视厅呢？”

　　闻禹铭飞快地一皱眉。

　　他沉下脸，眉眼冰冷：“监视厅也别想。”

　　话音落下，正好班主任、教导主任，连同学校校长都赶到了。

　　一班是学校的精英班，一听说班上发生了冲突，他们马上就赶过来了。但等定睛一看，闻禹铭抬手面无表情地抹去了眼角的血，缓步朝教室门口走过来。学校领导们立马就没话可说了。

　　闻禹铭本人相当优秀不说，闻家也相当厉害，就说闻禹铭的母亲郭芝女士，就是属于他们只能仰望的那一个阶级。

　　“闻同学这是要去哪里？”校长殷勤地出声，对满地狼藉视若无睹。

　　“去找那个拐跑了我妹妹的傻.逼。”闻禹铭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都挟裹着满满的怒火。

　　校长懵了下，但还是飞快地让出了路，好让闻禹铭过去。

　　闻禹铭看也不再看他们，长腿一迈，大步下了楼。

　　等闻禹铭走了，一班冷凝瑟缩的气氛，这才得到了缓解。

　　校长皱了下眉，淡淡道：“同学之间嘛，应该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下次不要再和闻同学轻易发生不愉快了。”

　　这样的常态，所有人都早就习惯了。

　　他们瑟缩地低下了头，没有反驳校长的话。

　　他们每个人都被清晰地划分入各个阶级，上一层阶级牢牢压制着下层的阶级，掌握有特.权的闻禹铭，平时可以是和他们有说有笑的同学，但一旦他展露出特.权的一面，他们就绝不能和他不分大小，更不能试图和他作对。

　　这就是所有人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

　　一旦成为精英，他们自然就能凌驾于无数人之上。

　　他们憎恶畏惧这样的规则，可又向往这样的规则，做梦都想将自己变成那个能肆意剥削他人的人。

　　校长几人很快离开了。

　　教室里的气氛半晌都没有恢复。

　　大家脑中还印刻着刚才闻禹铭发火的样子。这一次可比上次动手，还要恐怖得多。想到闻禹铭眉眼间的戾气，和他眼皮上溅上去的那一点血色，大家瑟缩地埋下了头。

　　闻禹铭只能管住他们，但管不了学校里更多的人。

　　嫉妒憎恶闻娇的，并不止他们。

　　越是更低阶层的人，会越是憎恶闻娇，恨不得她去死。

　　他们可以在这里保持沉默，但论坛上的帖子不会沉默。

　　轻松抢夺走学校里顶级资源的闻娇，就该去死啊！

　　金妍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拨打了电话：“我举.报……”

　　闻禹铭说是要去找拐跑闻娇的傻.逼，但实际上，闻娇跟着慕翰去了哪儿他都不知道。

　　他查看了学校附近的监控，又在学校附近问了一圈儿。

　　烤鱼店的老板对慕翰的印象很深刻，他一看闻禹铭的模样，就知道这位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于是也不敢隐瞒，立刻交代得清清楚楚：“……是小情侣吧？先是男生出来，就站在我门外等，等了好久，有二十多分钟还是三十分钟的样子。然后就有个女孩儿，就从这对面的围墙上翻出来了。男生马上过去接她了，两个人就抱一起了，抱了会儿才上了车走了。车牌号我没仔细看，您可以看看我这儿店门口的监控，说不定拍下来了。”

　　闻禹铭的脸色越来越沉。

　　小情侣？

　　抱一起？

　　还抱了好一会儿才上车了？

　　好，好！

　　闻娇不跟慕翰坐一起，说不定就是故意避嫌，实则两人已经有一腿了。

　　不知不觉间，闻禹铭的牙咬得更紧了，嘴里甚至渐渐弥漫开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儿。

　　烤鱼店老板看他脸色不对，越来越阴沉，心底都忍不住打颤。他连忙叫来了店员，让店员给闻禹铭看监控录像。

　　等从录像里发现了车牌号之后，闻禹铭立刻打了个电话出去。

　　没一会儿，出租车公司的老总就主动联系上了闻禹铭，并且提供了出租车在那个时间段内的行进路线给闻禹铭。闻禹铭打开地图查看，将路线一对，就怔住了。

　　“她去回收厂干什么？”

　　闻禹铭关掉手机，招手打了车往回收厂过去。

　　闻禹铭的神色慢慢复杂起来。

　　她是……在怕自己将来进入那里吗？

　　其实就算是以前，他和她关系冷漠，闻家也不会看着她进入回收厂的。以闻家的地位权势和财力，要支付大量金额，并好好养着闻娇，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就算母亲不乐意，父亲开口，闻家自然就不会吝啬。

　　更何况是现在？

　　闻禹铭脑中又一次回响起，闻娇附在他的耳边，低声叫：“哥哥、哥哥、哥哥……”

　　尾音拽得长长的。

　　他怎么舍得呢？

　　他恨不得她能一直乖乖坐在他的身边，凑在他的耳边，就这么叫上一辈子的哥哥。

　　闻禹铭胸口堆积的怒火刹那全消，甚至浮动了几丝心疼。

　　他忍不住抬头催促：“麻烦开快点。”

　　她不会在恐惧担忧之下，做出什么傻事吧？

　　车在街道上驶过，道路两旁的风景飞快地从闻禹铭的眼底滑过，连带的，这段时间以来，闻娇变化后的模样，也从他的脑中滑了过去。

　　她那么小心翼翼地接触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融洽的样子。

　　闻禹铭的眉眼刹那之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任务1：让闻禹铭爱上你】

　　【完成度：7/8】

　　闻娇敛了敛目光。

　　慕翰在一边问：“还看吗？”

　　闻娇摇头：“不看了。”

　　她已经将这个世界最残酷的地方都尽收入眼底了。

　　与规则本身的残酷相比起来，学校里那些总是试图欺侮她的同学都成了不痛不痒的存在。

　　“那我们现在……回学校吗？”慕翰问。

　　闻娇扭头盯着他笑了下。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缀着光，是慕翰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见过的模样。慕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脸上都跟着隐隐发烧。

　　闻娇抬手轻点了点他的胸口。

　　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慕翰却觉得她纤细的手指像是注入了什么会令人兴奋的药物一样，在靠上他胸膛的那一刹那，就将那些药物注入到了他的体内，让他渐渐又失了控制。

　　闻娇笑着说：“都已经逃课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逃课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慕翰抿了下唇：“不知道。”

　　他盯着她的笑容，本能地想要将这样的笑容保存下来，让它永远不朽。

　　闻娇掰着手指头：“吃吃喝喝看电影。”

　　都很无趣。

　　慕翰心想。

　　但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去吗？你不去我去啦。”闻娇语调轻快地说，好像完全不在意他去不去。

　　慕翰心上像是被针尖戳了一下。

　　他飞快地脱口而出：“我去。”

　　不能让她再这样若无其事地甩开他。

　　“那我们走吧。”

　　“嗯。”

　　慕翰带着闻娇走了出去，这次他没有再打车，而是提前叫了家里的车来接。

　　司机来接人的时候也有点傻眼。

　　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司机压下心中的好奇，出声问：“您去哪里呢？”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娇小的少女，从慕翰身后探出了头：“先去吃冰淇淋，然后再去吃龙虾宴……”

　　司机更懵了。

　　然后他就听见慕翰低低地应了声：“好。”

　　慕翰拉开车门，让闻娇先上了车。有了之前和闻娇一块儿上车的经历，现在再做这样为别人开车门的动作，都顺畅自然多了。

　　司机伸出去的手都捞了个空。

　　这本来应该是他的工作，却让少爷做了。司机一时间不由有些惶恐。

　　慕翰和闻娇坐好，又绑好了安全带，他抬起头看向司机：“开车。”

　　司机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这才从震惊和惶恐中回过神，赶紧回到自己的驾驶座位上，一脚踩下了油门。

　　闻禹铭到达回收厂的时候，已经迟了。他询问了门口的守卫，得到闻娇已经离开的消息之后，闻禹铭皱了皱眉，立刻转身上车，又追了上去。

　　同时心底已经殴打了慕翰三百遍了。

　　这个世界的娱乐业相当的不发达。

　　很少有人将娱乐引入生活中，他们拼命地学习、工作、生活，努力赚取着生存的资源，拼命地往更高的阶级攀爬。所以电影院里的电影也都相当的没意思。慕翰也是头一回来看这样的东西，他倒是盯着屏幕看得认真，一边在心底批判这部电影的难看，浪费时间，但一边却不自觉地开始发散思维——

　　现在这样叫什么呢？

　　……约会吗？

　　慕翰继续吐槽着电影的糟糕，但却丝毫没有要离场的意思。

　　不知道看了多久，慕翰突然回了下头。

　　这一看，慕翰才发现，闻娇早就睡着了。

　　她靠在椅子里，睡得很熟。

　　很多次她在课堂上睡觉的时候，慕翰都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或是后脑勺。

　　唯一一次看见她的脸，还是在她刚坐到他身边的时候。

　　可趴着睡，和靠着睡，又是不一样的。

　　电影院的椅子比较大，而她的身形又比较小。慕翰坐在她的身边，旁边再没有别的人，好像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轻轻圈在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