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沈夕回到家后,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积极吃药,保持好心态,上完了高中顺利考上了本地一所二本。
“我爸担心我高三太累,不让我熬夜做题,不然我能考得更好。 ”沈夕俏皮笑了起来。
可疾病它从来不会大张旗鼓告诉你它要来了做好准备。
全家人都以为沈夕病情稳定了的时候,大三上学期,沈夕在课上晕倒,送到医院,医生说癌细胞扩散了。
“醒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大概过不了这一关了,但我爸很倔,还是没有告诉我生的什么病,只说会有办法的。”
“他一定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强行说谎的样子很丑,我真遗憾手边没有手机,不然拍下来嘲笑他。”
沈夕说完,低下了头,停顿了好一会儿后,有眼泪打在她拽着被角的手上,她身子慢慢的克制的抖了起来。
“其实我那个时候想告诉他,对不起爸爸,都怪我不爱护自己身体,我瞒着你偷偷吃了好多你在家不让我吃的东西,肯定是我乱吃东西才让病情恶化的,我怎么就那么嘴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次病倒,沈夕又在医院待了很久,出院后,她办理了休学。
“反正没几年活了,大学生活也享受过了,我就要做自己最想要做的事。”
最想要的做的事,是想谈恋爱,是想和沈从言谈恋爱。
沈从言是沈夕继母的儿子,来到沈家时,沈夕七岁,沈从言十岁。
沈夕母亲去世得早,爸爸工作又忙,现在家里来了一个跟她差不太多的小孩子,她天天跟在沈从言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哥哥叫得让寄人篱下自尊心要强的沈从言招架不住。
沈夕带人生地不熟的沈从言熟悉家里环境,带他去小区里玩,小姑娘脆生生对着玩伴骄傲介绍自己的哥哥,真心把他当做家人来对待。
沈从言很快接受了沈夕,两个小孩朝夕相伴度过了童年。
“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午睡,但沈从言进入青春期后就不准我跟他一起睡了,我和他睡习惯了,有一天我趁他睡着偷偷爬上他的床,他睡得很熟,我就趴在枕头边看他,突然发现,沈从言好帅,难怪我时不时能在他包里翻到女孩子给他的情书。”
那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夏日午后,院子外面的蝉不停在叫,周围静的只剩屋里空调的送风声,沈夕静静盯着枕头边的人睡颜,没一会儿她伸出手,从眉心划过挺直的鼻梁一直到他唇峰,有温热的鼻息打在她手指上。
她停了一下,如梦初醒忙不迭收回手指跳下床,拖鞋都穿反了跑出沈从言的房间。
那一天沈夕意识到,她对沈从言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那一年,沈夕十三岁。
“沈从言从小跳舞,但我阿姨不支持他进娱乐圈,明里暗里要我跟着一起劝,我才不听她的,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了,只要阿姨不想让沈从言出去跳舞,我就装病,我一装病,阿姨就顾不上别的了。”
沈从言有点小名气后,在家的次数少了,沈夕大二那年,他搬出了沈家。
“沈从言真的很努力,在舞蹈室练舞经常一跳跳一晚,实在累了就在舞蹈室地板上睡几个小时。我现在看有的弹幕说沈从言业务水平高,不愧是在韩国练过的人,我反手就是一个举报。我特别讨厌这样的话,好像他的人生是从去韩国才开始的一样,他的人生里那些暗不见天日的奋斗才是真的,他现在能被那么多人看到,都是他努力争取来的。”
沈夕知道自己没几年活了之后,她去了沈从言每一个演出,她喜欢他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她想多看他一眼,哪怕那年她在新年第一束烟花爆破声里对他表白,而他淡淡回避她的视线,假装没听到,用无声拒绝了她。
“我真的太喜欢他了,甚至想过利用我的病让他和我在一起,可我又不想这样,沈从言应该是自由,他应该没有负担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我快要死了。”
沈夕从旁边床头柜拿过纸巾塞到祝岁手里,她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干嘛啊,我都还没哭呢。”
祝岁埋在纸巾里,平复了好一会儿,抬头告诉她:“沈从言今天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你想见他吗?”
“我要想见他就不会躲到这来了,祝岁,不要告诉他。”
沈夕眼里的悲伤溢了出来,祝岁哭着问她:“你不遗憾吗?沈夕,你不想再见见他吗?”
沈夕没有很快回答,她用仅存的视力望向漆黑的窗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有些事情想一想就足够让我开心了。”
--------------------
这个是大刀子,是be。
第94章
==================
沈夕不想化疗, 她知道化疗不过是在痛苦里求生,与其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死,还不如在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些。
她得知祝岁在这里拍纪录片, 还特别叮嘱她别让他们那些同事知道, 生怕自己行踪暴露。
来临终关怀医院是沈夕一个人的决定。
她的爸爸还有阿姨都不支持,特别是她爸爸,从不低头的爸爸为了她动用自己关系联系到了国外最有权威的医生, 可沈夕拒绝了。
这次, 她正面戳穿他们编织了数年的谎言:“爸, 我早就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了, 你们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们自己,治不好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爸爸流泪,他用力拽着自己的手, 哭得颤颤巍巍,眼泪不断滴在自己手上, 他弯腰时鬓边白发一簇簇挤进沈夕模糊的眼里, “夕夕, 能治好的, 你相信爸爸,爸爸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