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欠下的知识点都补上哪有这么容易，董传林顾得了西边顾不了东边，直到炮制考核来临他依旧是半桶水的水平。

　　炒药房内容纷杂，考核时不能全来一遍，采取的是主事临时抽签的方式进行比赛。为了顾全大局公平起见，最终成绩除了看炒药水平外，还会听取各位带教师傅的建议。

　　考核当天，董传林起个大早，吃过早饭就早早地跟着陈岁阳去考场候着，嘴里念念叨叨着注意事项和难点。

　　从起床就开始念叨，没完没了还，陈岁阳急了：“你就不能在心里默念？我本来不紧张都被传染成紧张了。”

　　“既然你也紧张那就和我一起说吧！”董传林说：“正好我不知道我记得是不是全对。”

　　“……”陈岁阳无奈了，挣扎片刻后还是被他带偏一起总结经验。怕打扰到别人，他俩特意找了一个角落待着。

　　身为学徒中的佼佼者，陈岁阳凭一己之力给只有半桶水的董传林塞了一个大水袋充场面，事无巨细每一个点都讲得很清楚。

　　一时间脑子里被塞了太多的知识，董传林难以消化。听闻集合的锣声后，他顶着乱成一锅粥的脑袋往外走。

　　走了几步后，几米之外的大树下走出一人，是卢致明。他瞧了两人一眼，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操。”董传林顿时清醒，“这孙子太没品了吧，居然偷听我们说话，早知道就故意说错几个了。”

　　陈岁阳毫不在意：“没事，都是些浅显的东西，听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掀不起风浪那你和我说那么多干嘛？”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陈岁阳表示无辜，“而且你和卢致明又不是一个水平，对你还是有点作用的。”

　　董传林咬牙切齿蹦出两字：“闭嘴。”夸谁都行就是不能夸卢致明，这货不配拥有表扬。

　　时不待人，主事抽签来的五种炮制药材，只有一种是董传林擅长的。抱着尽力而为的态度，他将五项药材炮制完毕。

　　每每药材出锅时他都不敢多看一眼。

　　阴阳面、不及、太过……所有炮制中可能出现的坏情况都能从他炮制的药材中找到。

　　董传林有些庆幸今天韩松有事不能来看了，不然脸就丢大了。

　　成绩如他所料，差的……一塌糊涂。

　　成绩下来后紧接着的是工种分配，若炮制技术不好的将分配去切药，若是切药也不擅长将分配去晒药、挑药，最惨的是去当烧火工。

　　去哪儿工作是件大事，大伙儿都忧心忡忡。生怕自个被分到不起眼的工种，这样不仅工钱少，还没发展，一辈子能望到头。

　　成绩公布后主事还要和众位师傅探讨人员分配，宣布人员去向的事儿放在第二天。

　　没发挥出理想的成绩，董传林有些心虚。

　　去韩家蹭饭时故意去的很晚，踩着饭点前一会儿进门，他不想有太多的空闲时间与韩松闲聊，更不想多提今儿考核一事。

　　没成想，他根本遇不上韩松，屋里只有韩婶一人在择菜。韩婶说他有事要忙，托人传话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董传林心里窃喜又有点难过。那感觉就像是在倒豆子，豆子卡在出口时却被告知不能出去了，卡在中间，出不来也回不去。

　　饭后，董传林抢着收拾碗筷。儿子不在家，那就得靠儿子未来的夫郎啦。

　　回屋时，面临分叉路口，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与住处相反的路。从那条路可以去到护卫队的地盘。

　　只是去偷偷看一眼，决定不会打扰到他工作，董传林心想。

　　夜深，除了住宿区星星点点闪着油灯昏黄，其它地方都漆黑一片。董传林一路哼着小调，脚步轻快。

　　走进些，他看见傅叔的书房灯火通明，门口驻守着两名随从。大树底下拴着两匹马，蹬着马蹄哼哼唧唧地在吃草，一旁是两架卸下来的马车棚。

　　较朴素的那架车棚是尹掌柜的，他见过好多次决定不可能认错。另外一架华丽很多，普通商贾不会如此张扬，他猜测是位达官贵人。

　　昨天他就听说尹掌柜来了，他原先还以为尹掌柜是来看学徒考核的，可今儿考核却没见尹掌柜的影子，原来是在与傅叔等人商量事情。

　　又看了一会儿，董传林受不住蚊虫叮咬便回屋了。

　　次日，去伙房买好早饭后董传林忙不迭地往韩家赶。气喘吁吁赶到韩家时，韩松正在洗漱。

　　“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我睡不着。”董传林把包子红薯放在桌上，“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擦干脸上的水珠，韩松啄了下他的额头，“没多晚，你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回来了。”

　　骗子，要不是他亲眼去看了还真就信了。董传林瞪他一眼，没拆穿他的谎言。

　　“尹掌柜要在这待几天啊？”董传林咬一口包子，“要找个时间去和他打声招呼。”

　　上回尹掌柜帮忙处理童蒙那小子后，三人的关系拉近，少了几分主仆感，多了几分兄弟情义。

　　韩松顿了顿，说道：“估计就这几天吧，他挺忙的。”末了他又说道：“你还是别去打扰掌柜了，先管好自己的事吧。昨天考核怎么样？”

　　“嗯……”绕来绕去还是提到了这事儿，董传林硬着头皮装漫不经心：“一般般，还行。”

　　“那就是要回去切药？”

　　董传林：“……”

　　挣扎片刻，他决定实话实说坦白从宽，这半桶水的水平藏也藏不住啊。

　　“我还没轮完特殊炮制房，还不知道具体安排。”之前请假回家耽误了太长时间，他进度拉下好大一截，紧赶慢赶才在考核前把普通炮制房轮转完。

　　“要是按这次成绩的话……”董传林舔了舔嘴唇，“那就是回去切药了。”

　　倏地，韩松笑了，揉揉他的脑袋说道：“能做好切药工作就已经很棒了。”

　　“嗯。”董传林咧嘴笑。快吃完早饭时，他突然说道：“今儿要分配工种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你刚刚不是说了。”

　　韩松把特意拿出来的菜包子装好盖住，留给叶淑华吃。最近天凉了，她起身也变得困难些，一天有一半时辰都在屋里歇息。

　　“别磨蹭快点，要迟到了。”韩松催着他出门。

　　董传林不情不愿地挪动，刚迈出门槛被叫住，他欣喜地回头。

　　韩松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感到莫名其妙，“我今晚估计还要忙，你和娘早点吃饭别等我。”他停顿一会又说道：“去切药不丢人，你别想太多，乖。”

　　董传林乖巧地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心中的怨念更深了。

　　说韩松是榆木脑袋都不为过，他像是为了只能去切药房而难过吗？

　　明明是他自己说等确定工种那天就让自己搬过来的，结果现在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只留他一个人心痒痒。

　　烦人。

　　作者有话要说：

　　董传林：韩松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