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第一个适合两个人一起过的节日是平安夜。

　　奚南趁中午休息，特意跑去超市，买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然后还去了礼品店，挑选包装盒及卡片，再回办公室自己动手准备礼物。

　　但是等他把一切都准备好后，工作却临时出了意外，不得不加班。

　　陶姜抱着电脑进了奚南办公室，准备和他看刚改完的方案，却见奚南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前，浑身散发着别惹他的气息。

　　陶姜是知道下午奚南在办公室准备礼物的事的，所以现在看奚南这样，也懂他是为什么。

　　“都加了一个多小时了，就别想那么多了。”陶姜说，“明天不是圣诞节么，到时一块过。”

　　奚南抬眸看陶姜，示意他自己找个位置坐，“嗯。”

　　只是陶姜想错了，加班确实让人心烦，更别提这还打乱了他本来的安排，可是让奚南心情低落的，却是向晚光没主动给他发消息，甚至在他跟他说了要加班后，向晚光连个平安夜快乐都没说。

　　这让奚南很失望，就好像这段时间的好都是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而在向晚光那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跟以前一样。

　　奚南叹了口气，把手机调成震动，以便向晚光给他发消息时能第一时间注意到，然后他也没再瞎想，认真投入了工作。

　　只不过直到奚南忙完工作下班，他放在旁边的手机都没震动一下。

　　奚南低头看手机，见和向晚光的聊天还停留在几个小时前他说他要加班那，不由叹了一口气。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奚南仔细想了想，现在他也没资格去指责向晚光，怪他对他不热情。

　　奚南拿着包装好的苹果，寻思着等会给向晚光打个电话，再想办法给他送个苹果。虽然向晚光什么都没和他说，但奚南还是想把他准备的东西给向晚光。

　　别人有的，向晚光也一定要有。

　　然而如意算盘打的好好的奚南，却在走出公司大门时脑袋一片空白，望了他本该去做的事。

　　奚南愣了一会，随后惊喜地快跑到向晚光面前，笑意满满地说，“你怎么来了？”

　　怕奚南摔着，向晚光伸手虚扶奚南，见他站稳了才松手，笑了笑反问，“不想我过来？”

　　奚南猛摇头，原先还低落的心情瞬间变好，“肯定想你来的。”

　　向晚光轻声应了句，然后和奚南并肩往前走。

　　深夜的街头凉意十足，又阵阵冷风吹过，刮的奚南鼻头疼。他受不了地缩缩脖子，暗恼今天穿错了衣服，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冷。

　　但是这阻止不了奚南想和向晚光多呆会的心。

　　“天气冷也不多穿点？”向晚光语气暗含责怪，“冻感冒了可得遭罪受。”

　　向晚光取下自己的围巾，转过身细心地给奚南戴好，确保不会再冷着奚南后，才松开手转身。

　　围巾还有热意，尚带着向晚光身上的味道，让奚南不受控制地脸红。不过这会奚南也顾不上这些，着急地看着向晚光说，“你把围巾给我了，那你呢？”

　　说着奚南就要把围巾还给向晚光，但是向晚光伸手摁住了奚南手，摇摇头说，“你戴着吧，我没事儿。”

　　奚南不信向晚光说的话，于是向晚光无奈地笑笑，抬手贴了贴奚南脸，笑着问，“这温度还行吧？”

　　到此奚南才没再说话，而是整个人烧了起来。

　　走了一段距离后，奚南才后知后觉发现向晚光带他走的方向，并不是他车停的位置。不过奚南也没多疑惑，只问，“我们去哪儿？”

　　“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向晚光笑着看奚南，“带你去个地方。”

　　“？”

　　“今天不是平安夜吗，”向晚光拿走奚南手里提着的袋子，“你要上班，那就只能我过来找你了。”

　　向晚光温柔地笑笑，问他，“愿意一起过节吗？”

　　收到奚南消息时，向晚光还在学校，正思考晚上要和奚南去哪儿。但是奚南消息一发过来，向晚光便打消了原先的计划，准备重新想一个。

　　而他到奚南公司楼下时，奚南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向晚光便也没给他发消息，索性坐在公司附近的座椅上等着。待奚南办公室灯熄了，向晚光才起身往公司楼下走。

　　意料之中的奚南见到他很开心，而向晚光原本还想瞒着奚南，假装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更没准备要过节。

　　可是在看到奚南手里提着的袋子，以及奚南眼里的光后，向晚光却怎么都坚持不下去了。所以他跟奚南坦诚，没再拐弯抹角便直接带奚南过去了。

　　奚南想过好几种向晚光要带他去的地方，可是奚南怎么都没猜到向晚光最后带他来的却是这个地方。

　　河边的观光带一改往日的安静，现在都快凌晨了，却还围着许多人，一些情侣甜蜜地聚在一块说着悄悄话。

　　奚南跟着向晚光往前走，并不知道向晚光到底要带他去哪。然而他虽心中好奇，却保持沉默，全然信任向晚光。

　　“都不问要去哪儿的么？”倒是向晚光中途侧头看他，好奇地问了句。

　　奚南摇摇头，“到了就知道了。”

　　向晚光笑了笑，跟着停了下来，示意奚南往前边看。奚南顺着向晚光的视线看过去，却见河岸边聚集了好多人，都在忙着弄孔明灯。

　　“全城传统，每年平安夜都会来河边放孔明灯祈福。”向晚光解释说，“有时候凌晨了都还挺热闹。”

　　奚南看着河岸上嬉笑的人群，知道他们所求不同，有为友情和亲情的，必然也有求爱情的。

　　“你来过吗？”奚南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问。

　　闻言向晚光一愣，视线落在河边正准备点火的一对情侣身上，忽然轻笑一声，仿佛又回到以前。

　　那时旁边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他孤零零一人。

　　向晚光收回视线，没再去想往事，而是盯着奚南问，“你要放一个吗？”

　　“可以吗？”奚南疑惑。

　　向晚光点点头，“河边有商家在买，你如果想的话我去给你买。”

　　但是等奚南跟着向晚光到了摊位前，奚南却又不想买孔明灯，转而对另一件商品兴趣更大。

　　卖东西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她见奚南视线都快黏在彩色莲花灯上，没忍住笑了起来，跟他解释说，“彩灯也卖的不错，很多年轻人买了去放。”

　　“而且你有什么愿望可以写在纸上，再放在彩灯下，让它随着河水飘远。”老人家眯着眼笑，“也不失为一种浪漫嘛。”

　　向晚光只看了彩色莲花灯一眼，随后视线便全落在了奚南身上。他见奚南是真喜欢莲花灯，便说，“喜欢就买。”

　　老人家视线在向晚光和奚南身上来回转了几次，了然地笑了起来，“我这边有纸笔。”

　　话到这里奚南没再端着，选了一盏他喜欢的灯，然后接过老人家手里的纸笔，挪到一边写字去了。

　　奚南本来打算写一篇小作文，好对向晚光表白，只是受气氛感染，饶是奚南情绪爆满，甚至憋了一肚子话想说，这会儿却怎么都选不出让他满意的句子。

　　奚南放下笔，侧头去看向晚光，却见他正噙着笑和

　　老人家聊天。河边暖色的灯光打在向晚光身上，柔和了他的侧脸，一瞬间让奚南只能想到温柔二字。

　　奚南没忍住笑了起来，再拿起笔时他没再自己想话，而是写了一句戏词：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人间重晚光，不负向晚光。

　　奚南写好纸条，便将其压在莲花灯上，然后跑到河边找了个好位置准备放莲花灯，却突然发现没有打火机。

　　奚南皱眉，正想折身去买一个时，一个打火机从身后递了过来，“这儿呢。”

　　来人是向晚光。

　　向晚光晃晃手，企图唤回奚南的注意力，笑着说，“快点儿放。”

　　从向晚光手里接过打火机的同时，奚南忍不住想，没有苹果的平安夜，就这样和向晚光过也挺不错。

　　节怎么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过的人。

　　想通这点后，奚南身心轻松，点燃莲花灯灯蕊，然后趁烛火稳定后，便将其推远。

　　“好了，我们……”

　　奚南的话卡在喉咙里，震惊地看着向晚光递到他面前的东西，又抬眸去看向晚光，忽然鼻子一酸。

　　他想错了。人是贪心的，既然都和喜欢的人一起过了，那自然还是想要得到喜欢的人准备的礼物的。

　　至于说这不重要的，都是自我安慰。

　　“苹果没有，但是有这个，你要吗？”向晚光笑着说。

　　向晚光修长的手上，一只红色的纸兔子栩栩如生。奚南看着正浅浅微笑的向晚光，一瞬间只觉得时间流转，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奶茶店。

　　当时他想找向晚光卖弄才艺，却不想失败，然后向晚光面无表情地从他手里拿了张纸，熟练地给他叠了只兔子。

　　好像不管过去多久，他们又分别经历了什么，但是当再聚到一起时，向晚光还是那个会给他叠兔子的存在。

　　“…要。”奚南声音微颤，接过向晚光手里的兔子，重复道，“当然要。”

　　向晚光嘴角微扬，见奚南这样，没忍住揉了揉他头，然后笑着说，“平安夜快乐。”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大声说了句倒计时，从十开始倒数，然后河岸边的人有默契的一起开始倒数。

　　当数字变成一时，河边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互相庆祝新的一天到来，大声说着圣诞快乐。

　　更有情侣直接拥吻在一起。

　　“圣诞快乐。”看着眼尾微红，眼睛也泪汪汪的奚南，向晚光心软成泥。他张开双臂，温柔地笑了下，看着奚南道，“抱一下？”

　　奚南没多犹豫，向晚光话音刚落，他便抱了上去，然后脸埋在向晚光颈窝，闷声道，“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