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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肉肉喵 19114字 2023-03-11

  也不知是双生子比较让众人难以接受,还是说瑞和三年的时间点终于接了上,反正几人在听完杨诘这两句后呼吸俱是一滞,连动作也就此僵持而住。

  堂外风声也就此停住,似乎有甚么也顺着衙门的红门爬了进来,将各处都塞了个严实。

  最后还是默默不语的玉如轶开了口,他虽所知所限,但杨诘与楼北吟身上的诡异之处,他心下还是明了的:“所以……那双生子与你是甚么关系?据我所查,你与楼北吟皆乃瑞和三年生人,会不会.……你们本就是孪生兄弟?”

  杨诘听闻玉如轶开口,他将头勉强扭转过来:“玉知府想听到甚么答案?”

  那唯剩的眼中所带之光恶毒无比,戏谑中带着几分玩味,因方才万怀殷手受了伤,玉如轶命他去包扎,现在还未回至他身侧。这厢那目光堪堪与玉如轶一对,他心里就有些发怵,于是忙一扶身后案几站了住,强自镇定道:“自然是真相。”

  “真相么?”杨诘似听出玉如轶的言下惴惴,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若我说我是其中一员,在你们这处,有几分信得?”

  果真……是如此么?

  还不待几人应声,晓舟珩抢先一步道:“咳咳……且慢,你若说你乃为裳的孩子之一,你该.……如何自证?毕竟我们查证过,为裳确实有过孩子不假,咳咳……但是否为双生却不得而知,一来我们都不曾想过会出.……孪生子这一茬;二来虽为裳在杨府与卞府上时具体……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若要证实双生子这件事,以我愚见,应是不难。”

  “即便你把当年知情之人一并杀光,存在于世的,不管如何都会留下痕迹。”李终南拍着晓舟珩的后背,为他顺着气,“只是……你并未察觉罢了。”

  “是了是了,这点我认。”杨诘目中精光大盛,“原来至始至终,你都不曾信过我,你居然知道我背着你在杀人,试问我是如何暴露的?”

  “答你首问,以前在水上云间时,信师父;师父不在的那些年岁里,只信我自己;遇见恕汀后,普天之下,唯他一人信得。”李终南眼睑下移,揩去怀中晓舟珩嘴角的那一点不堪,“在答你次问,我并非天人,所以你与我一同时,无从得知你在做些甚么,但这些线索汇聚在一起,我倒是觉得你当时应该是在杀人。”

  “罢了,诚如你所言,但何来 ‘应该’一说?”沈骞翮忍不住问道,“你既然不曾见过他造业,又从何处能得此推论,当然,莫要误会,我并非是质疑你。”

  “其实,恕汀应该与我是一样的想法罢。”李终南面上忧色更浓,“其实你是否为杨诘或楼北吟,其实并没有那样重要罢。”

  晓舟珩轻声道:“嗯,终南懂我。若真要从此处查下去,你所犯之罪,只怕是罄竹难书,又何止几条人命?”

  “这……是甚么意思?”沈骞翮又自觉陷入了某种难以猜透的圈中,他甚至觉得甚么话只要从李终南或是晓舟珩嘴中出来,言来语去间,明明所言还是中原语,但传入自己耳中之后,横竖是半点也不明白。

  不仅是沈骞翮不明所以,从公良昃扭往一处的五官来看,他也听不懂。

  现在好了,又多了个玉如轶。

  若是万怀殷此时在场,那人也定是听懂不能。

  “你们忘了一点么?他到现在为止都不曾提过为裳所谓的贵人是何许人也。”

  “贵人?难不成……”玉如轶看向李终南,面上的疑惑之情不加掩饰,这厢皱眉道,“难不成不是杨埭山么?”

  “我看未必。”李终南道,“就按照方才那个故事来看,为裳在卞府,并未过得不如意;被杨埭山接走后,也是单独一人所居,后又被驱逐出府,怎么看来那人都不像是为裳的贵人。”

  确实如此,晓舟珩暗自思忖道:为裳异常疼惜腹中孩儿,本以为能在杨府能寻得蔽身之处,怎知临产前几日被逐出府,在半道上产了双生子。既然孩子都尚有一口气在,那及时搭救或是容为裳半途落脚之人,或许才是杨诘口中那名贵人。

  “不错,杨埭山那货着实算不上甚么贵人……”

  “再者,杨埭山为了手头营生是要时不时外出,他怎能不知吴氏容不下为裳?所以为何偏偏在腹中胎儿快足月之时,容吴氏钻了这个空子?”

  “可会是巧合”玉如轶道,“毕竟后府女眷杨埭山也管不过来,稍有疏漏也在所难免。”

  李终南摇头,他打心底里不想揭露这一残酷事实:“虽没甚么实证,但我自觉像杨埭山那种擅长算计之人不该会犯此错误。凭我愚见,他看来也是分外期待为裳腹中的孩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杨埭山故意容吴氏如此,面上是赶为裳出府,背地里是……保全自己血脉?”公良昃不知在何时面上的五官舒展了开,似乎也跟上了李终南的思路。

  “然也。”李终南赞许地看了一眼公良昃,但又是接连叹息道,“所以应该是有人暗中保护为裳,但为何无人在身侧……我是有几种猜测……”

  “其一,我与恕汀的推论皆为臆想;其二,由于某个人,原本暗中保护为裳的人,都被处理掉了。”李终南眨了两下眼,“所以这位贵人,应该还是有些能耐的。”

  “不愧是江山玉医的高徒,缜密通透得紧。”杨诘似乎对李终南能得此结论丝毫没有感觉到惊讶。

  “你错了,我并非是我师父手下高徒,我只是绝艳余采的李终南罢了。”李终南面无表情地接到,“所以那位贵人,应该是宫中之人罢。”

  在一旁的玉如轶脸色不太好,一来他惊讶沈骞翮与李终南怎么都将脸红心热的话挂在嘴边,张口就来。反观他自己,这些年他从未与万怀殷说过热烈讨巧的话。二来他又有种不详的预感——预感着这件事极大可能又会与玉氏扯上甚么干系。

  玉如轶真是怕极了,数年前遭遇的那些非人惨状,他不想再来一遍。那引咎责躬之感响答影随了自己数年。想到此处,玉如轶不禁惧意丛生,眼前又现了自己与残余家眷被流放一路时的僻壤与难捱,一时间,他自觉受到了这世间所有的极寒与酷暑,

  就在他要倒下去之前,却被忽至他身旁的万怀殷从一侧架了住,那人眉心紧簇着,用才受过伤的那只手,就这么轻轻托住了玉如轶:“少爷。”

  少爷……二字,未免此刻太过安心了些。

  “你的伤如何了?”公良昃不知玉如轶异状,见万怀殷归来,便这样问道。

  “不妨事了,有劳公良大人记挂。”万怀殷回身冲公良昃抱拳行了一礼。

  见万怀殷无碍,这边的李终南缓缓起了身,将怀中的晓舟珩放在椅上后,他先是来到万怀殷面前,捉了他未受伤的那只手来看。

  “洗过。”万怀殷看出李终南此举何意,“与血混在一处,看不来了。”

  “不会。”

  但见李终南又大步走至杨诘那处停伫,侧头思忖一阵,鼻子狠劲儿猛吸,倏然间蹲身而下。

  这一举动让众人一惊,连晓舟珩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欲起身相阻,奈何百骸痛如蚁噬,教他起身不能。只见李终南右手捏住杨诘下颌,左袖中滑出一小根短平的木棒,还不待旁人卡看清,但见李终南在杨诘面上一划,须臾间就带下来一块粘稠之物。

  紧接着李终南又从袖中掏出了其他物什,捣鼓了一阵。期间杨诘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之人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分外期待那人知道定论后的神情。

  也不知过了是多久,李终南手终是停了,他浑身颤抖着,在杨诘一连串闷声奸笑声中缓缓地转了身,将目光投向瘫在椅上的晓舟珩。

  与李终南这般对视相望,晓舟珩心中怦地一跳,那狭长双眸中流淌而出的,是嗔怨,是哀怜,是自己最不想让他提及的往昔旧年……

  “恕汀,这糊面之物,出自我师父之手。”李终南眼中所蕴之光又一点一点暗下去,本就一身病骨的他此刻像极了孟冬枯叶,从他口中一字一句皆是破碎,“怎会如此……我师父……怎会……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来……”

  “非也,阿蒙,你看着我,莫要慌。”还不待晓舟珩回应,沈骞翮从那头起身拉住似要倒身而下的李终南,“这并非是你师父所为。”

  “为……甚么?”

  沈骞翮见稳住了李终南的情绪,便开口道:“原因很是简单,楼北吟此人正式介入到这盘棋中是于朔凤元年,那时你师父已是……再说你师父乃入世君子,与你一样心悯苍生,江湖赠以美称 ‘江山玉医’,此等砭清激浊之人,又怎会搞出旁门左道来助纣为虐?”

  “也……也是,是我愚了,对不住。”见沈骞翮一言,李终南这才勉强收了怊怅之意,将手中那些物什收回袖中。

  “终南,你师父……曾将大半医术与验尸之法传与了程家姑娘。”晓舟珩勉强提着气,想让自己所发之音听起来正常些,“那位……程家姑娘一直追随玉大人左右,在破奸除邪路上出了不少力,她后来……是入了宫了罢……”

  公良昃道:“是女医官,且治过家兄的难愈之伤。”

  “那个程姑娘我有印象,确实了得。”玉如轶缓过了神,也想到了玉府被抄前的一些片段。

  沈骞翮眼皮子一番,又转身坐了回去:“她不仅入了宫,还与位高权重之人结为了对食。”

  世人皆道世路艰难,扪参历井;殊不知,真真难的并非是足下之路,世间大道大义,而是大多时候,未知的……那颗人心。

  夜风重新刮了起来,将堂中烛火吹得更乱了些,晓舟珩在椅背上轻扣三下,缓缓道出三字:“楼筱彻。”

  作者有话要说:玉如轶所在的玉府被抄乃《青骑龙》中的内容,不过沈骞翮于第十一章提到过。

  程姑娘即为程阙音(《青骑龙》中人物),魏小鸾的师父,曾于第十六章提及,包括给公良威治伤,于第八十七章提及。

  因为玉如轶与万怀殷的故事也不属于本篇,所以他们之间就没过多描述。

  第105章 现代番外之李晓新篇。

  今天是七夕。

  毫不意外,李一蒙还是要值班。

  “宝,我走了,早餐在桌上,午饭在冰柜里,热一下就好,等我晚上回来咱们一起去吃饭。”李一蒙来到床边,伸手揉了揉晓树的头发,“今天有空去理一下发吧,头发长了,你呀别总呆在家里打游戏。”

  “不长。”晓树哼唧了一声,连眼都没睁,“一点都不长。”

  “不长你扎什么小辫。”李一蒙笑笑,“宝,乖啊。”

  晓树伸手拉了一把李一蒙,不过没拉动,反被他揽入了怀里,于是晓树只能被迫睁眼了:“你不喜欢我长头发啊。”

  “宝,你冤枉我。”李一蒙亲了亲晓树嘴角,“是你成天说头发长的。”

  “没说。”晓树困意还在,眼皮又合住了,“快去上班,你要迟到了。”

  此时此刻晓树困倦的样像极了进入了冬眠期的熊崽,软绵绵,且看着十分好欺负,李一蒙十分无奈:“好。”

  一阵脚步声后,就传来关门的声音。

  晓树翻了个身,蒙头继续睡了。炎炎夏日里二十摄氏度的空调房配棉被,真叫人沉沦无法自拔。

  正昏天黑地睡着,晓树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先生您好,您前几日预定的花大约于今日下午四时左右送到舟行医院,跟您再确认一下收货人信息……”

  等这通电话结束,晓树一看,都快一点了。

  李一蒙什么时候出的门?八点还是八点半?晓树睡得迷迷糊糊,找不到北,下地时差点栽了个跟头。

  其实说实在的,晓树不喜欢过节。他觉得人们每每到这个时候各个都无比浮躁。那些在各个网络社交媒体上传“秀恩爱”的照片合影,转账截图,或是收到的礼物的人,恋爱生活中,真的是那么幸福么?

  不见得吧。

  但今日的晓树却及其反常地订了花,也许并非是出于仪式感,肯能只是单纯觉得在七夕这天,自己的李医生需要一束花。

  简单吃过李一蒙为自己准备的午餐后,晓树将家收拾清洁了一遍,又将衣服洗了烘干,叠整齐放进衣柜里。待忙完这些后,晓树一看时间,三点半。

  晓树想了想,还是乖乖听李一蒙的话,还是去理个发吧。

  出了门的晓树没那么多讲究,他随意就找了一家离家近的。就在理发师为他洗完头,正在询问要求时,晓树的电话 又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谁啊这是,晓树按掉了电话。

  然而还没搁下手机,手机又响了起来。

  “哪位?”晓树觉得湿漉漉的发丝有些难受,而且自己耳朵可能也进了些水。

  “是晓树先生吗,我是EXPRESS-FAST的快递员,您这个送到舟行医院的快递可能送不过去了。”快递员的声音有些急躁,身后不知是什么原因也是吵吵闹闹的。

  “请问是为什么呢?”晓树心里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

  “嘿,舟行医院出事了,一个病人没看好,拿刀把一个医生给捅了!”快递员语速有些急,“医院给封了,警察也来了好多……”

  医闹?晓树心中那根神经又不对了,心突突突跳了起来,他不等那快递员说完,忙将理发师刚为他套上的那一层衣服取下,直直跑出门去,挥手拦停了一辆的士。

  李一蒙会不会有事?不会的不会的,舟行医院那么大,这么就会偏偏寻到了他。平时那么温和一人,又怎么会与病人有矛盾呢?

  脑中各种各样的思绪来回穿梭着,越想越悲观,晓树只觉得他分分钟都能哭出声。

  离舟行医院还有好几百米时,车就不能过去了,看热闹的人群,将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前面过不去了,要不从这里下?”的哥转过头看着后排落座的晓树,但却把自己吓了一跳,“嘿呀,哥们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病了还是咋了,别吐车上……”

  “啊……”晓树根本就没听见那的哥说了什么,他迷迷糊糊地丢下从裤兜里翻出的一把钱,忙下了车。

  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身,晓树又被警戒线拦了住,东北角正有几个警-察压着一人。晓树想到医院中去,但微微靠近那黄线,就会被其他警员呵斥回去。

  要疯了,要疯了,晓树只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跳声在自己耳边放大了数十倍。围观群众的叫嚷声瞬间被静了音,取而代之的是从胸腔某处席卷而来的狂吠——李一蒙,我现在就要见到你。

  就在一筹莫展时,晓树突然见到了熟人,他踮着脚费力挥了挥手:“禹成,禹成!”

  禹成听到有人叫他,孤疑地朝这边望了望,一下子就看到了惊慌失措的晓树:“树哥!”

  等禹成来到晓树面前,晓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那人一脸不自然:“树哥,你这么快就知道了?谁给你说的?”

  有什么一下子就在晓树脑中炸开了,但他却猛地镇定下来:“禹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周围的人都要围聚上来,想要从这位警-官口中得知些什么,禹成摇了摇头,将晓树放了进来,拉他到医院一个角落里,压低声道:“树哥,李医生被捅了数十刀,犯人当场抓获,已经在抢救了。听说所有科室能帮上忙的医生都上了,应该是没事的。”

  “为什么捅他?”晓舟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

  “听那疯子说是要捅杨医生,但是,不是之前医院装修,换了诊断室么?李医生偏偏就去了那个杨医生那处。”

  晓树心脏猛一抽搐,五脏六腑也跟着疼了起来,那狂暴之人的刀子好像道道捅进了自己身体里,伤及要害之处,血液肆意流淌,再难住止住。

  这件事,对于二人来言,不就是无妄之灾么?

  “我能在抢救室外等他吗?”

  禹成一愣,居然没想到晓树竟然是如此冷静,面前的晓树明明是分外惊恐的,他头发还残存着水渍,脸色苍白到吓人,手明明是抖着的,但他还是竭力克制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树哥。”

  “我没事,我就远远看着,绝不会干扰。”晓树道,“我是他家属。”

  “好。”禹成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叫来了一个护士,与她说了两句,示意晓树跟着她走。

  “晓树先生。”那护士说,“我们大家都在努力,李医生会没事的。”

  “多谢。”晓树笑得分外勉强,“谢谢你们。”

  “李医生很好的,我们都不希望他有事,您就在这处等吧。”护士领着晓树来到离抢救室还有一段距离的休息间,为他倒了一杯水,“手术会很久,那边人多,这里能看到那个灯。”

  晓树点点头,接过水道谢后,坐了下,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亮光,他不要与那些争分夺秒的医生们同一时间知晓抢救室的情况。

  他一定不能有事,真的不能有事,他如果出了事,我该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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