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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番外2

十一有闲 16207字 2023-03-11

  “明明……是、是我先来的。”

  纪修安把手里的空酒碗, 往吧台上重重一磕,大着舌头说。

  他此刻两颊通红, 眼眶也通红, 明显是喝高了。

  其实纪修安酒量不算浅, 同时是个很有节制的人,很少喝过头。但妖族的酒醇烈, 妖族的人又都是海量, 他陪着喝了三碗,就变成这副模样。

  “明明……是、是我先来的啊!”

  纪修安又直着嗓门重复了一遍。

  “咦,人类果然酒量都不行啊。”虎妖寅君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坐在旁边抱着酒坛子, 看了眼纪修安, “这就醉了?”

  白仙子坐在角落里不说话, 纤瘦的手拿着杯五彩缤纷的鸡尾酒晃啊晃,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狐王和纪修远在人类世界举行婚礼,这样盛大的场面,他们这些寨主自然也要作为宾客参加, 再随上一份心意。

  因为寨主们大都是第一次下山,棠璃和纪修远作为主人, 生怕他们出差池,一不小心喝多了露出马脚, 所以就单独给六位寨主准备了一个厅,让纪修安作陪,隔开其余人类宾客。

  谁知道这作陪的人, 三碗下去就醉了呢?

  “你们先喝着,我送他去房间休息。”蛇妖柳腾站起身,扶起歪歪倒倒的纪修安,暗自叹息一声——

  又一个伤心人。

  熊虎狼鸡四妖神经比较迟钝,听不出来纪修安醉话所指,但柳腾和白仙子都听出来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柳腾对纪修安产生了一丝怜悯,这才主动提出送他去休息。

  纪修安被柳腾扶到客房就完全不行了,不过他醉相倒还算好,沾到床就沉沉入睡,并没有胡言乱语耍酒疯。

  柳腾为熟睡的纪修安盖好薄被,便关灯推门离开。

  很少有人知道,妖族的酒除了醇烈之外,对人类来说还有另一桩异处。

  它能勾出醉酒者内心深处的憾事,再以假乱真编织成圆满的梦境,反馈给醉酒者。

  妖族之酒,又名“解忧”。

  这一醉,纪修安做了三个梦。

  第一个梦,是数百年前初夏的夜晚。

  蜿蜒的清河之上,无数祈愿花灯顺流而下,在夜色中闪闪烁烁,如同一带银河融入人间。

  纪修安站在一艘船上,看到不远处华丽的画舫莲台上,京城最负盛名的倪姓花魁怀里抱着个长颈琵琶,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琵琶倒是弹的有几分韵味,容貌么……也算得上乘,只是他阅尽宫中名花,此番闻倪行首盛名而来,以为是怎样天姿国色艳压群芳的人儿,看过难免有些失望。

  纪修安记起来,这是他在海岛上进行前世回溯催眠的时候,经历过又遗忘大半的场景。

  现在他的感觉很奇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纪修安,却又同时知道,他是这个时代微服私访、与民同乐的天下之主。

  船的另一侧,立着个中等身材发须半白,五十开外,穿着藏青色袍子的老头。

  他只用余光斜睨这老头的背影,就知道此人长了一张冷峻刚硬、十分讨人嫌的脸。

  不由在心里冷哼一声——

  好在,这个把自己从小管束到大的讨嫌老头,再也蹦哒不了多久。

  正想吩咐下去,撑船离开,却看见岸畔有人大步一跨跳上画舫舫头,引得周围人群一片惊叹。

  那人身着翩翩白衣,手捧一盏玲珑花灯,走到倪姓花魁面前,将花灯赠予她。

  花灯映照着那人的脸,将那人艳杀众生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浅黄光晕,令在场所有人都摒住呼吸。

  花魁精心装扮过的容姿,在那人的艳光之下竟然沦为不起眼的陪衬。

  纪修安不由暗自惊心——

  那人……那人不就是棠璃?

  那人接过花魁手里的琵琶,一撩衣摆倚莲台而坐,手指拨弦间铮铮几声,而后是闻所未闻的天籁之音响起,在这微凉的夜色中靡靡弥漫。

  花魁面颊酡红、含情凝睇的看了那人一眼,踏出莲台,立于舫头之上折下纤腰,脚踏香花明珠,薄纱水袖翻飞,随着琵琶声迎波而舞,宛若惊鸿。

  夹岸的人群叫喊得如痴如狂,鲜花、香囊、金银锞子、珠宝玉饰……如雨点般朝画舫落下。

  琵琶一曲终了,纪修安听到了自己带着激动的声音——

  “快、快把船靠过去!”

  身为天下之主的那个自己,被棠璃容色所惑,如醉如痴。

  船很快靠过去,纪修安看见自己跳上画舫,握住了棠璃的手,深情款款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棠璃神色淡淡,抽开手去回答:“我只是个过路的,这就要走了。”

  纪修安冲口而出:“你不要走,随朕回宫……朕、朕之江山,与你共享。”

  这时那讨嫌的、名叫张徵的老头也跟在他身后上了画舫,顶着张臭脸,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棠璃桃花美目流转,有些感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纪修安,开口道:“原来你是皇帝啊,有点意思……既然这样,我就随你去宫里看看吧。”

  他闻言顿时欣喜若狂。

  就这样,棠璃随他进了宫。进宫之后,他封棠璃为“永安侯”,在京城内为其大兴土木修建豪宅,于宫□□饮食、同卧起,恩宠无双。

  张徵那老头果然看不下去,暴跳如雷、指着鼻子的骂他“无道昏君”。

  他心中不急也不怒,只是找准机会把老头下了狱,列数罪状定下罪名,等到秋后法场凌迟。

  这老头也是看不清形势,还以为他是当年无依无靠,丧父丧兄的九岁阿蛮吗?

  他以前一直在张徵的阴影下活得战战兢如履薄冰没错,但他毕竟是天子,如今长大成人羽翼已丰,这老头还以为能对他指手划脚?

  张徵权倾天下近二十年,打压敌党无数,手段酷烈决绝。老头这一下狱,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叫好,直呼当今圣明。

  夏去秋临,张徵受刑的前一天,棠璃却拿了个蓝皮小本子过来御书房,递给他:“这是张徵留下来给你的。”

  他接过翻开看了,而后唇角微勾:“没想到张岳陵看着刚硬固执,却还有些机变。不过,他之恶行罄竹难书,难道以为靠这个就能乞命吗?”

  册子上,记载了张徵这些年来,贬谪打压过的贤士能人名单。如今张徵倒台,正好可以将这些人起复任用,这些人必然感激涕零,朝廷就能得到一批既能干又忠心的臣子。

  棠璃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张徵并没有乞命,而是打算受刑后再转交给你,是我截了下来……而且当年先帝与宸明太子之事,另有蹊跷,并非张徵所为。”

  说完拍了拍手,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衣冠朴素的老内侍走进来,朝他下跪行礼:“老奴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内侍神态激动,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知道棠璃带此人来必有缘由,于是仔细打量了眼前人一番,果然在其已经老去松弛的眉眼之中,看到了故人的痕迹——

  那是一别二十年未见,宸明太子的心腹内官平公公。

  平公公为人低调谨慎,极少踏出宫门,但他幼时去太子哥哥宫中玩耍,平公公经常拿糕点糖果和一些新鲜的玩意儿给他,所以与平公公是彼此相熟的。

  后来太子哥哥暴毙,几派人马争夺帝位,宫里乱的很。他那时候才九岁,无依无靠,身边只有个看上去就野心勃勃的张徵,自是无法顾及到太子宫中的人。

  于是太子宫中旧人流落的流落、凋零的凋零,都不知道最终去了哪里。

  他想着张徵在害了太子哥哥之后,一定会对太子宫中的人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所以成年后也未曾追查这些。

  平公公年轻时是个讲究人,总是整洁妥贴,还爱往衣裳上熏个香、往脸上扑点粉什么的。

  可此时的平公公苍老而朴素,他看着就有点心酸,于是连忙让这位老内官起来:“平公公,这些年你都在哪里?”

  平公公连忙回答:“老奴幸得张大人护佑,才能安然无恙,一直在宫外为先太子守陵。”

  他只觉得十分吃惊,怎么张徵竟然会出手保护太子宫中旧人?

  紧接着,他从平公公嘴里,听到了可谓颠覆他这些年所认知的一切。

  原来张徵是太子哥哥的人,当年太子已经中毒,才连夜奉诏进宫,受命托孤。

  凶手是太子妃,受人欺骗而害了太子,后因愧疚自尽。

  ……想来也是这般,太子哥哥当年身为国之副君,宫中防范森严,若非身边亲密之人如何能够暗害?

  张徵当时只是个大学士,虽受父皇重用办了几件事,手却根本伸不了那样长。

  父皇与太子哥哥之死,竟与张徵全然无关,甚至张徵还在宫变时出手回护了一些东宫旧人,比如眼前的平公公。

  然而就算如此……他不杀张徵,就不能够拿回天子的权势,不能够收服人心,也不能够跟他的追随者们交待。

  此人他必须杀。

  不过误会了张徵这么多年,在张徵死前,他理应去看看对方,听听对方最后的心愿。

  于是他起驾去了诏狱。

  纪修安此时仿若是分成了两个他,一个他清楚的知道,事实上收到蓝皮本、和平公公相遇的这幕,并没有发生在张徵受刑前,而是发生在张徵受刑身亡数月后。

  另一个他则沿着这已经变化了的世界线,浑然不觉的继续走下去。

  他和棠璃一起去诏狱见到了老头。

  老头没穿丞相的红袍纱冠,只披了一袭宽大的青色囚衣,头发用根木簪简单束起,隔着一道木栅栏与他对望,眉目间是他从未见过的平静。

  因为明天就要受凌迟极刑,身上倒是不见任何刑伤,穿戴也算得整齐干净。

  这老头从来脾气暴躁,满嘴吐刀子,什么都敢说。他第一次看见张徵这样安静,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张徵瘦削到可以称得上单薄。

  张徵安静的和他两两相望,目光中有欣慰,有解脱……却独独没有想象中的怨和恨。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听到了自己艰涩的声音。

  “没有。”张徵朝他执臣礼后回答。

  “那么,你的遗愿呢?”他再问。

  张徵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只愿陛下此后开张圣听、平明之理,天下河清海晏。”

  他与张徵做了二十年君臣,也在暗中将张徵当作了二十年死敌对头,虽然如今知道冤了张徵,心中有些不忍难过,终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以说。

  身为执掌江山的天子,该做的事,总是要做的。

  于是他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去。

  棠璃却在这时扯住了他的袍袖,道:“你不想杀他,对吧?”

  他转头望着棠璃,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不想,就可以不去做的。这一点朕明白,他也明白。”

  “怎么不行?”棠璃却走到狱门前,用手一点木栏。

  纪修安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了两个张徵,一个在狱里,一个在狱外,同样的装束打扮,同样的模样身高。

  在狱里的那个张徵神情呆滞,在狱外的那个则惊疑不定。

  “这样不就行了。”棠璃抚掌笑道,“在朝贼子伏诛受死,在野多一闲云叟。”

  张徵虽然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但既然有活下去的希望,人总是向往生的。

  于是半个月后,朝中之事一切尘埃落定,他亲自微服到郊外官道送张徵离开。

  张徵不党不朋的一介孤臣,身边也没别人,只有个名叫“正平”的青年仆从驾车。

  “往后遇到什么难处,都可以派人执此物回来找朕。”他将一块贴身的羊脂玉佩赠予张徵。

  张徵双手郑重接过收下,对他拜了一拜,这才登上那简陋的青帘骡车。

  他目送着骡车缓缓驶去,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纪修安忽然明白过来,这个身为天下之主的他,此生最为遗憾痛苦之事,不是没能留下画舫上弹琵琶的美人,也不是宫中斗争自幼失怙。

  而是张徵之死。

  二十年朝夕相对,张徵虽对他严格教导,却并非没有好的地方,只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和感情。

  张徵待他,亦师亦父亦臣。

  直到张徵身亡后一切水落石出,这些好处才逐渐细细碎碎的被回忆起来,伴随了他的余生。

  他一生绝口不再提张徵,但这个名字却如同烙印,印在他的心头再难抹去。

  第二个梦,发生在纪修安五岁那年。

  他和哥哥被塞在一个摇摇晃晃面包车的憋仄角落里,嘴里堵着布巾,手和脚都被麻绳紧紧绑着,粗糙起毛的绳子勒刺他细嫩的皮肤,又疼又痒。

  周围有五六个浑身汗臭味儿的青壮男人围着他们,满车的人都在抽烟,车厢里的空气污浊不堪,令纪修安感到窒息。

  是的,这就是在纪修安幼年时,曾经发生过的那起绑架案。这帮匪徒不仅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而且极端仇富。

  他永远不会忘记,哥哥为了在这帮匪徒手里保护他周全,付出了什么样的尊严代价。

  哥哥那年只有十岁,也还是个孩子,却被皮带抽打的身上全是一道道紫黑痕迹,被烟头烫,被人把头一次次按进泔水桶里,被逼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食……那是纪修安内心深处最不能言说的噩梦。

  被赎脱险后,哥哥在ICU躺了一周,幸亏身体最终没有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却因此看了好几年的心理医生。

  也就是因为这段经历,哥哥才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出行变得极端小心谨慎,身边必带保镖。

  纪修安用舌尖顶了顶嘴里微酸泛黑的肮脏布巾,它有几分松动,是可以被吐出来的。

  他五岁那年不懂事,哇哇大哭着把嘴里的布巾吐了出来,然后收获了一记耳光,并被人再度把布巾塞进口腔深处,再也不能出声。

  这一次,纪修安不动声色含着布巾,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机会。

  摇摇晃晃的面包车被拦了下来,车窗外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回事?文明驾驶懂不懂,开车还抽烟?驾照拿来我看!”

  司机摇下车窗,连忙掐灭嘴边的烟头,谄笑着掏出驾照递过去:“警察同志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

  纪修安趁机用舌头顶出嘴里的布巾,然后大喊出声:“救命啊!警察叔叔救命啊!!他们是绑架犯!!!”

  旁边的绑匪脸色顿时变了,想要捂住纪修安的嘴,却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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