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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虚妄的黑暗(一)

素长天 8729字 2023-03-10

  这个时候,很多冒险者都想起曾经听过的一首诗歌,吟游诗人这样描述过的极北的雪原:

  “当风雪停止飞舞,这大地在一片死寂中,迎来死亡的使者,他们把黑影送进黑暗的神域,从那里为大地带回永夜。”

  而老板沃思更是惊恐至极,十几年前他还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黄昏,黑袍的使者聚集在这里,风雪停了,一个也是这样打扮的男人走进了那片传说中的死亡雪域,当时他被老爹藏在酒柜里,他看到自己的爹妈差点就死在巫妖手里。

  后来他知道,这些人来自黑暗的殿堂。

  可是他比较惊悚地发现,眼前这个最可怕的男人,似乎就是那个被骑士抱过来的“小情人”!光明神已经抛弃世界了吗?这太可怕了!

  “迪恩利斯!”盖威斯看到海连纳,一瞬间挣脱了死亡之力的压制,冲上前去。

  然而黑袍中为首的一个人极为迅速地用法杖拦住了盖威斯的去路,他与他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就隔着几节台阶而已。

  那个人的斗篷落下去,露出尖尖的耳朵和少女的面孔。

  “大人,您日前送到神殿的那个孩子已经安置妥当,所有的事宜都处理完毕。”新任的大礼官美兰尼亚以肃穆的神情恭敬地说。

  海连纳点点头,慢慢从上面走下来,所有的神官们以最虔诚的姿态迎接他们的领袖。

  “迪恩……”

  “二殿下。”海连纳终于转向了盖威斯,“真令人难过啊,迪恩利斯早就死了,他死那年才七岁,中了霜秋之殇的毒,一点一点活活冻死在天伤雪原。我的名字是‘黑暗之子——海连纳’,我是黑暗的嫡子,我的父亲,是伟大的黑暗主宰,影月之君。”

  “你——”盖威斯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时间不能逆转,这是世界上唯一不能消除的魔法,它能带走一切,能摧毁一切,并且不能复原。

  即便海连纳还有未来,那他的未来也只能属于黑暗神殿,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次成为王宫里那个热爱阳光与花朵的小男孩。

  “……我还记得,你曾经想把后山的斜坡种满铭伤花,我还答应给你一匹独角兽幼崽做七岁的生日礼物……我……”

  “那种所谓的铭伤花,其实是一种只能开一天的花,它永远不可能开满一整个山坡,而独角兽就算是成年的,看见我这种亡灵法师也只会吓得发抖。”海连纳冷漠地打断了盖威斯的话,“我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皇室、为了帝国,我理解,但不代表我愿意接受,不代表我会按照你们的意愿活着。”

  从他离开那座宫殿开始,他就走上了一条再也不会回头的路。

  “如果你看过米诺给你的那张纸条,你就该知道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样毒,也该知道,很快我的尸体会被送回影月,按照规矩做成尸傀儡。”海连纳忽然笑起来,他看着盖威斯惊惧悲伤的脸,非常开心地笑着,“我会谨记我们当初的约定,我此生,绝不踏入你圣龙半步,以我的灵魂起誓。”

  这世上只有一个地方回不去,那是过去。

  从进入神殿开始,就是一次重生,是他自己选择的重生,他选择让那个无足轻重的皇子就此死去,让黑暗的领袖,在他的身体里重生。

  十二月二十九日的午夜,是他出生的时刻,是黑暗降临的时刻。

  他穿过低垂着头的神官们身边,走进白茫一片的雪中,神官们带着巫妖在他身后齐齐跪下,恭送他们的领袖,走上最后的路。

  天地之间只有这一抹黑色,海连纳张开双臂,眼中燃起银色的光芒,他高声呼喊:“当代司影神官,海连纳·凯拉奇维亚·帝凡那,应召唤而来,祈求君主,将您的姓氏赐予我!”

  他没有披着斗篷,只有一件单薄华丽的神官礼服,但他此刻不再感觉冰冷,他想要的就在前方!

  米诺注视着那个纤细的黑影慢慢走向神域的殿堂,没有犹豫,不再回头。

  他一定要在死前,达成夙愿。

  天色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暗,天空变成一种深沉的紫黑,慢慢的,连紫色也消失不见,一片纯粹的黑暗,像是上好的天鹅绒缎子,连星光都隐没。

  那是一座纯黑色的殿堂,没有灯光,没有火光,就连大门前的台阶上流动的符文,都是纯净的黑色。

  随着海连纳的到来,银色的咒文开始在他脚下被点亮,他每走一步,那里就亮起一道符文之光,他带着银光像一柄利剑,穿透亘古的黑暗。

  门向他缓缓打开,垂落的旗帜上有影月的纹章,不过并没有亮起,是一片暗沉沉的颜色。

  荒雪神殿,寂静荒原。

  敞开的大门中,什么都没有,一片黑暗。而海连纳只是缓缓走进这片纯粹的黑,门在他背后缓缓合拢,银色的符文像藤蔓爬上大门,将门死死封闭,门内,只有黑暗。

  这是被遗忘的旧地,永夜笼罩的地方。

  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波动,海连纳站在黑暗里没有动,他能感觉到背后穹顶上有什么东西,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活物的心跳,沉稳,有力,平缓,但充满可怕的力量,那不是一个属于黑暗的生物。

  在黑暗的领地里,有不属于黑暗的存在?

  背后忽然响起了可怕的呼啸声,海连纳想也不想直接消失在空气里,穿过浓厚的黑暗,他准确地落在了高高的穹顶下一根横梁上。

  脚下传来呯然巨响,碎石与尘土飞扬。

  那是某种体型庞大的动物,沉重,但却又非常敏捷,一击不中,便又再次隐没在黑暗里。

  纯粹的黑,海连纳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也相信那个东西应该也看不到,可他却感觉到,对方准确地锁住了他的位置。

  黑暗元素浓烈得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元素的存在,可忽然间,海连纳感受到了热。

  恐怖的热量扑面而来,他再次从穹顶纵身跃下,依旧并没有出手,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个黑暗里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火!是火焰!海连纳感受到些微的火焰元素,可却看不到光,只能感觉得到刚刚离开的地方一片炽热,已经是火焰笼罩。

  这片虚妄的黑暗会吞噬一切光芒!

  海连纳不敢动,他实在不能判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月判究竟是怎样的,因为据说每一位企图完成月判的司影遇到的,都是不同的情况,没有哪两次月判是一样的,所以更谈不上经验。

  海连纳不知道这是不是月判的内容,在黑暗中战胜一头不明生物?还会喷火?

  太过浓烈的黑暗元素削弱了海连纳对其他元素与生物体征的感知,以至于那炽热的火焰几次擦着他的身体飞过,他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你是龙族?”海连纳惊愕,他感觉到了龙息,火龙的龙息!那不是火属性魔法,是红龙的赤炎!

  黑暗中没有回答,只有更加可怕的火焰。

  海连纳微微握紧了法杖,这样可怕的龙息,那么对方必然是盛年的强大龙族,可他并不记得龙族现在有哪位火属性的成年巨龙不在龙谷,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难道是幻境?”

  是心魔折射成的幻境?

  海连纳分辨不清,他迅速挥舞法杖,黑暗元素一层一层将他包裹,他整个人被笼罩在巨龙的火焰中。

  “我等了这么久,只等来一个快死的家伙?”

  海连纳听到了巨龙的低吟,沉稳而苍凉。

  “小家伙,如果我没看错,你快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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