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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英年早逝

樯纸上的艾草 14706字 2023-03-10

  很多年以前蓝星废墟场曾是一处大型垃圾处理站, 不过现在已经荒芜许久了。平时这里很少会有人过来, 今天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幽夜在这里转了一圈, 最后停在一个视野好的方位往下俯瞰这被人类丢弃的废墟场。

  一双浅绿色的眼眸深邃,仿佛有风云变幻。

  站在他肩膀上巴掌大的石头小怪兽察觉到这一幕, 突然口吐人言。

  “ 主人。” 这小怪兽恭敬道:“ 您这几天耗费的心力还没缓和过来, 现在又要耗法推演过去,不如再等等几天, 等您恢复全盛心力…… ”

  小怪兽话还没说完,就被幽夜极不耐烦的冷冷一声打断。

  “ 闭嘴!”

  幽夜目光不动, 此时他眼睛里的绿色愈来愈浓, 好像一潭墨绿色的水。

  有关这里一幕幕的过往场景开始在他的眼里浮现。

  演算过去是一项大工程,需要耗费不少心力, 所以此时幽夜看起来并不是很轻松的样子,相反还有些吃力。

  终于,他捕捉到了想要知道的一幕过去。幽夜唇角微微勾起, 苍白的脸上有着得意。

  任你再如何干扰, 我想知道的又怎么可能会瞒过我的眼睛。天地间!

  十七年前——

  一架小型飞船从天上坠落这里,造成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一个脏兮兮少年模样的小孩恰好在附近, 他平时都在这里以捡垃圾为生,这飞船坠落后他第一个跑了过来看。

  “ 乖乖。” 看着眼前这被毁得一片破烂的飞船, 少年惊叹了一声, “ 里面有人吗?有估计也活不成了吧。”

  他虽然在心里嘀咕猜测着,却还是试图能不能救出飞船里的“ 驾驶员 ”。

  从小生活在废墟场的最底层少年少不了机灵,他忙活了一通后, 竟然还真让他拽出了里面的人。

  ——一个戴着无脸面具的女人。

  “ 喂!” 这少年大声喊道:“ 你还好吗? ”

  女人一动不动。

  全身脏兮兮的少年一时急了,忍不住一把掀开了怀中人的面具,想看看什么情况。

  娇若芙蓉,我见犹怜。

  少年见到这张深藏在面具后的容颜,不禁呆了一瞬。

  虽然这倒霉的坠机女人一身狼狈,可依然不损她天生就被恩赐的美。

  “ 你…… 你醒醒。” 他手上的动作轻了下来,咋呼呼的声音也变得小了。

  怀中女人终于有了一丝轻微动静,她缓缓睁开眼,眼里有着短暂的迷茫。

  她看到了眼前的男孩,男孩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关于对一个陌生人善良的担忧。

  “ 你醒啦!” 少年顿时喜出望外,两只眼睛熠熠生辉。“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啦!”

  “ 幽夜!” 忽然厉喝声一道,同时天降粗壮紫雷,打断了幽夜的推演,他眼中的画面戛然而止。

  脸上浮现一丝被打扰的怒意,幽夜看向赶来的陶父和何川,目光冰冷。

  “ 找、死。” 看着陶父,他嘴里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眼里似有幽火暗生。

  “ 幽夜!” 陶父语气冰冷,“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

  “ 执迷不悟的是你—— 你们这些虚伪、不信守承诺的人类。” 幽夜扬起不屑的笑意,他继续道,“ 我的心中一直充斥着一股怒气无处释放,只有当人类灭绝,天地间臣服,我才能让这比我的火焰还要不容忽视的怒火消散。”

  邪肆的目光停留在何川身上。

  “ 当然,除了你何川。” 这魔头说道:“ 我能感应到,你的灵魂和我一样,并不属于这里。只要你退步,我保证你未来能得到的,比现在还要多。”

  “ 你感应错了。” 一直沉默的何川忽然面无表情地开口,看向那曾属于陶乐的熟悉容颜,微微皱眉。幽夜身上的冲天煞气令他尤为不适。

  “ 他是个魔物!” 花阿花笃定的声音在何川内心深处响起。稚嫩的孩童声信誓旦旦道:“ 只有魔物才能拥有这么强大的煞气,看起来他已经不屑隐藏自己的气息了。”

  “ 真是可惜啊。” 幽夜叹息一声,他微抬起手,在半空中划开几个弧度。

  “死灵.彼岸.度渊厄。”他喃喃念起咒语,忽然光隐天渐暗,强大的压迫力四面八方开始降临,天地阴冷邪祟的气息不断集聚在幽夜的身上。

  陶父目光一沉,此时他的双眼似有闪烁星辰不断运转变幻。一把雕花的沧桑古琴从他的眼睛里孕育而出。陶父抱着琴,琴弦上流动着别样光彩。他纤长的手指一抚, “铮……”一阵铿锵声起,天地为之一震。

  琴音流淌,不断驱逐净化着周围的魔气。

  幽夜冷然看着中年男人的动作,手心上竟不知何时悬浮了一抹正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

  “ 释!” 他薄唇微动,半空中出现了数不尽带着烈火的暗箭射向陶父。

  而何川此时,则被再次变幻从石头巨人的怪兽纠缠住了。

  巨人不时挥动着它强壮的肢体,每一次都是地动山摇。

  “ 小人类,上一次我还没和你打过瘾,这次你星空皇一定要把你狠狠踩在脚下蹂、躏,然后一口口吃掉补身体!”

  “ 果然脑壳这么大,装着的废话也挺多的哈!” 何川喘着气冷冷嘲讽,他一边躲着巨人的巨掌,一边暗暗留意陶父状况。

  “ 伶牙俐齿的人类!” 巨人果然恼羞成怒,拾起庞大的身躯誓要将眼前这个“ 小蝼蚁 ” 给揍趴。

  另一边,陶父弹琴的动作也越来越极速。琴音幻化成一片片血色的花瓣儿,散向幽夜。然而等那音花才一接近幽夜便化为了粉碎。

  “ 咳…… ” 中年男人在花瓣粉碎后吐了口血,十几支箭笭瞬间围住了他。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何川意识到情况不妙,匆忙给陶父套了个“ 春泥护花 ” 减伤技能。

  幽夜见陶父身上隐有绿光流动护体,当即再次施法。

  “ 魔狱鬼火.燃烧!” 灼热的气流渐渐散开,少年模样的幽夜托起耀眼的焰火,分裂出了无数小朵。

  天降鬼火!

  “ 许多年前你就只能和我的半魂一较高下,可现在我魂体两全,力量根本不比从前,你现在又拿什么和我斗。”

  幽夜悬浮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狼狈男人,语气怜悯而不屑。

  “ 他不能和你斗,我来不就行了? ”

  一道冷淡淡的声音响起,下一瞬,漫天席卷的狂风狂暴袭来,恐怖的风沙仿佛撕碎了虚空,将天降的鬼火笼罩其中不让它们为祸人间。

  何川操控着自身的精神力抵挡了幽夜的鬼火后,使用万花轻功飞上半空,和幽夜遥遥对峙。

  他转了转手中的花间笔,目光看着幽夜。“ 说起来,我现在的身体也是神体了呢。”

  幽夜闻言,没有丝毫惊奇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是愈益地渗人了。

  “ 我果然没猜错,你一定是这里的天地间从域外请来的帮手对吧? !不过我可警告你,这里的天地间言而无信,是个无耻之徒。就算它曾许诺过你什么好处,它要翻脸时照样能翻脸。”

  “ 何川…… ” 地上的陶父有瞬间的恍惚。由于何川第一时间保护了他,他现在倒也没受什么大伤。不过他并不认同幽夜所说的,因为他知道,除了幽夜,天地间并没有再请哪个外来生人进入这片天地。

  “ 幽夜虽然和你一样同为神体,不过何川你可以从他的精神力下手,按照那陶老头儿说的,他既然曾经精神分裂、一分为二过,他的精神力估计是个弱点。” 花阿花提醒何川道。

  “ 我知道了。” 何川冷静道。他知道他的对手是个不容小觑的魔物,所以在对上幽夜时并没有掉以轻心。

  见何川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幽夜幽幽绿眸浮现一丝怒意。他冷哼一声:“ 冥顽不灵!”

  幽夜朝何川极速飞去,化作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他手掌带着骇人的黑色焰火,当即一掌向何川拍去。

  何川施展一招“ 太阴指 ” 往后撤去,他用着万花轻功身体灵活地躲避着幽夜的焰火,同时手中不断释放着一招招花间武学招式。

  由于他的身体已经升级为神体了,所以释放的能量招式也变得强大无比。

  幽夜身前悬浮着护体火焰,尽管何川的能量很强大,看起来却依然不损丝毫。

  无数黑色火焰从幽夜手上释放,而何川身形鬼魅,不断变幻着方向,落空的焰火攻击砸落废墟场,瞬间绵绵不绝地燃烧了起来。

  何川顶着心中压力,试图找到一个极妙攻击点。说起来他的实战经验并不是很丰富,比起幽夜狠绝老辣的攻击,他就显得更加稚嫩了。不过好在身旁还有花阿花的指点,使得何川在对上幽夜时没有那么吃力。

  “ 噗…… ” 偶尔躲避不及,何川被幽夜的焰火沾上,虽然开了减伤技能【春泥护花】,可那蚀骨的灼热还是让何川吃了不少苦头。

  “ 快雪时晴—— ”

  给幽夜上满持续性毒伤害后,何川一边闪躲一边借机催生“ 快雪时晴 ”技能刷伤害。

  终于,尽管幽夜有火焰护体,可时间一长,那焰火渐渐变得有些黯淡。

  两人交手仅仅几个呼吸,身影变幻的方位却是瞬息万变飘忽不定。

  “ 这个何川攻击虽然幼稚可力量却是实打实的。” 幽夜暗暗皱眉,他感应到他的护身法火已经开始虚弱了。

  “ 哼。本来我还不想对你下手的。既然你这么逼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幽夜飘留空中,一瞬间无尽的黑色火焰从他身上蔓延开来,空气中顿时升起强烈的灼热感。

  黑色火焰不断扩大着,变成了一片火海,似乎想让何川避无可避,好将他活活烧死。

  何川顶着【春泥护花】减伤,他被围困在火海中。

  下方的陶父看着这一切,尽管火势并没有蔓延到他所在的位置,可热流还是使得他不停流着汗,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虚弱了。

  然而何川虽然被困住,他依旧还是一副不急不慢样子。他忽然微微一笑,说道: “ 这火海想必耗费了你不少力量吧? ”

  幽夜皱着眉,冷冷地看着他。他在等,等何川身上那护体绿光消散时,就是他灰飞烟灭的时候!

  咻——

  忽然,一阵强悍的无形波动眨眼穿透幽夜的护体火焰刺入他的脑海。

  “ 嗯—— ” 只见幽夜一声闷哼,身形维持不住从天上掉落了下来。他捂住了头,痛苦无比地蜷缩、挣扎着。

  没有了力量源头的维持,灼烧何川的那片火海火势很快小了下来,渐渐没了生息。

  何川把自身精神力化作一柄柄小剑模样的实体,将地上的幽夜困住。

  幽夜因为何川猝不及防的精神力攻击,此刻他的脑海犹如遭遇了千针万刺的袭击,痛得他一张年轻的脸庞看着有些狰狞。

  “ 何…… 何大哥。” 幽夜艰难地抬头看向何川,眼里带着何川似曾相识的泪光。“ 乐乐,乐乐好疼…… ”

  “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何川说道:“ 你将由这里的天地间处置。”

  何川话落,一道舒适的金色光芒忽然笼罩在他的身上,而他刚刚与幽夜厮杀的伤口也瞬间消失了。

  “ 什么!主人竟然败了? !” 一旁观战的巨人不敢置信,他暗道不妙,此刻见到主人求饶,更是知道大势已去。“ 我得赶紧离开了。”

  巨人化成巴掌大小怪兽,张开一双肉翅。“ 我变小一点偷偷飞走,他们应该没空理会我。” 这石头怪暗想道。它正想偷溜走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怒吼声——

  “ 天地间休想束缚我,也罢,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这怒吼声音凄厉不忿,等小怪兽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此生让他最恐惧的一幕——

  它的主人燃烧自身,仿佛一颗巨大火球,里面隐藏着的毁天灭地的力量似乎即将爆炸开来。

  天地瞬间风云涌动,倾盆大雨下,却依然浇灭不掉那巨大火球。

  “ 幽夜在自爆!” 陶父惊骇出声。幽夜的躯体本就是神体,神体的自爆无异于一场神的自杀,这力量能够瞬间动荡位面,毁灭位面!

  自爆是无可阻止的,陶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球的威势愈演愈烈,最后绝望地闭上了眼。

  逃,是逃不了的。到时候整个位面都将变成一片废墟,天地间从此不复存在。

  远在边远星球和星空巨兽作战的年轻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操控机甲的手不由来的忽然一顿,心脏一悸。

  “ 砰” 的一声爆炸巨响传来,陶父被震到一旁。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他懵逼地睁开了眼,却看到除了地面被炸开的一个大洞,以及那还未完全消散能量,别无一人了。

  “ …… ”

  陶父很快回过神,何川呢?

  “ 何川…… ” 陶父找了好久也不见少年的踪影,最后累得瘫坐在地上。

  他终于确定,是何川用自己的神体阻止了幽夜的自爆。

  何川…… 死了。

  他是全星际的恩人。

  雨势逐渐变得有些小了,淅淅沥沥地下着,似乎也在为英年早逝的何川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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