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馥宜的手指捏得很紧, 落在郁薇的下颌骨上，甚至让她觉得有点疼。

　　她的眼睛亮得可怕，深棕色的瞳孔仿佛一汪深潭，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感, 低沉的压下来。

　　郁薇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她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涩, 像是恐惧，又像是兴奋。

　　她从未见过季馥宜这样的神情, 大多数时候，季馥宜的眼神都是平静的, 表情都是淡淡的, 很少有情绪的波动, 哪怕是在被信息素支配的时间里，她至多只是眼角微微泛红。

　　这样的眼神、低沉的、仿佛暴风雨即将降临前的眼神, 本能的让郁薇有点害怕，又有点想迎着这样的眼神, 吻住她的嘴唇。

　　她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这样的季馥宜。

　　郁薇能够在季馥宜的眼神深处，看见一点点深藏的占有欲。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柔软的呼吸落在季馥宜的唇上, 不出所料, 她看见季馥宜的眼神更沉了。

　　“郁薇。”

　　季馥宜念着她的名字，那双眼睛中仿佛有深海一般，令郁薇沉醉其中, 无法自拔。

　　“我告诉你。”

　　季馥宜的声音很低，像是被层层乌云覆盖的天空，看不出一点本来的颜色。

　　“不论有多少人喜欢你……”

　　她的手指松开郁薇的下巴，落在郁薇的脖颈上，点着那些只是褪去了颜色，还未完全消散的吻痕，居高临下的看着郁薇，说：

　　“你是我的。”

　　手指暧昧的滑过郁薇的锁骨，她的动作轻柔，却让郁薇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的声音像是冰冷的湖水，缠绕上郁薇的皮肤，覆盖她的感官，一字一句的说：

　　“是我的。”

　　郁薇的呼吸很慢很慢，她的眼中只剩下了季馥宜，她迷恋的看着季馥宜，只见季馥宜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向下，煽情的握住了她的手。

　　季馥宜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周身的温度又如同来自冰原。

　　她说：“都是我的。”

　　“你的嘴唇。”

　　季馥宜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描摹着她的唇线。

　　“你的心脏。”

　　手指顺着脖颈向下，落在她的心间，跟随着她剧烈的心跳，轻轻的点在她的身上，令她的心跳更为剧烈。

　　“你的皮肤。”

　　季馥宜的手指落在她的腰侧，令郁薇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

　　她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道：

　　“全部都是我的。”

　　郁薇的看着她，仅仅只是看着她。

　　两个人的眼神碰在一起，仿佛会有闪电的声音。

　　窗外似乎下起了大雨，与她们相遇的那一日相似的大雨。

　　起风了。

　　暴雨落在玻璃窗上，发出一点微不可闻的声音，模糊了一片昏黄的影子。

　　温柔的、激烈的、永不停歇的大雨，伴随着海风的味道，席卷了空气。

　　在季馥宜的言语中，郁薇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

　　她的占有欲像是潮水，比海浪更凶猛的扑了过来，让她的整颗心都变得炙热。

　　连她的脖颈上的吻痕，都隐隐有些发热。

　　下一秒，郁薇抓住季馥宜的手腕，将季馥宜整个人搂进自己怀里，季馥宜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小声叫道：“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

　　郁薇抓住她的两只手，将她锁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我是你的。”

　　季馥宜不说话，郁薇揉了揉她的手腕，说：

　　“当然，姐姐也是我的。”

　　“谁是你的。”

　　季馥宜失却了刚刚气势，底气不足的说道：

　　“不许胡说八道。”

　　“你是我的，”郁薇的唇落在她的耳边，像是撩人的羽毛，“再A，也是我的O。”

　　“走开，谁是你的，”季馥宜小声嘟囔，“我要去洗澡了。”

　　“你。”

　　郁薇看着她脖颈上的标记，那是Alpha和Omega之间契约的证明，鲜艳的红色，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令她想到那些温柔的过往。

　　她只是看着季馥宜，目光之中有着无限柔情，她的视线向下移，落在她的锁骨上，轻声说：“这里。”

　　郁薇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看着季馥宜的眼睛，说：“和这里。”

　　她抓住了季馥宜的手腕，她的声音也不再那样纤细，而是如同穿破了雾气，来到了现实世界中一般，坚定的说：

　　“还有这里。”

　　“都是我的。”

　　季馥宜被她这样抱着，颇有点不自在。

　　整个人被她圈在怀里的姿势，后背靠在郁薇的胸前，能够感受到郁薇柔软的身体，但与此相对的，是她完全被郁薇掌控。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郁薇松开了她的脚踝，继续规规矩矩的抱着她。

　　她的手被郁薇的手握紧，郁薇略有些低落，偏偏被音调掩饰住的声音说着：

　　“姐姐对我有占有欲，我对姐姐同样有占有欲。”

　　“只会多不会少。”

　　“所以，不要再说那种话了。”

　　“谁是你的之类的，听起来有点难过。”

　　郁薇想以开玩笑的语气掩饰过去，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忧愁笼罩了她的心，让她即使用尽全力，都没有办法把自己的低落隐藏起来。

　　“不是都说了吗，有两个一点点喜欢我……”

　　郁薇开始有点委屈了，很多时候，她让自己不要在意这些事情，虽然季馥宜有时候说话很冷淡，但她的表现，确实是让她觉得季馥宜有些喜欢自己了。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听得太多，她的心中免不了会有些不自信。

　　季馥宜说的喜欢她，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安慰她？

　　郁薇总说着契约婚姻契约婚姻，实际上，她的心中早已希望跟季馥宜共度余生了。

　　只不过，共度余生这种事，向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郁薇放开了抱住季馥宜的手，说：

　　“希望你不是在骗我。”

　　“我不会骗你。”

　　季馥宜静静的说，她的目光落在郁薇的手上，她没有去握郁薇的手，也没有离开郁薇的怀抱。

　　她只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说道：

　　“我不会骗人。”

　　“我只是不太习惯说这些话，事实上，也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我确实还在慢慢习惯。”

　　季馥宜缓慢的说着，语气很平淡，是她一贯说话的口气，表情同样没有什么变化。

　　她这样的神态，反而让郁薇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那些长久的、积压在心间的情绪，似乎略微有了一些松动，郁薇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季馥宜的手触碰到郁薇的手背，她感觉郁薇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但是没有挪开，没有抗拒她的触碰。

　　“如果你不想听见我这么说，我以后说话之前会注意的，”季馥宜轻声说，“两个人相处确实会有一些摩擦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

　　郁薇呐呐的说：“你说的好官方的感觉……”

　　“没有，我只是希望能够我也能照顾到你的想法。”

　　季馥宜轻轻握住她的手，说：

　　“你对这件事觉得不舒服很久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郁薇咬了一下嘴唇，她一直觉得既然是她喜欢季馥宜，那么，不论季馥宜的态度如何，她都不能要求太多，不能给季馥宜添麻烦，否则，起初季馥宜慢慢喜欢上她的过程就会变得更慢。

　　这样的理由……

　　她有点说不出口。

　　季馥宜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她不回答，季馥宜就不会催问。

　　静默的空气中，郁薇听见自己的心跳从急躁狂乱，慢慢变得平稳了起来，在这种沉默中，她渐渐感受到一种安心感。

　　似乎不论她说出什么，季馥宜都不会对她口出恶言。

　　季馥宜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指腹带着一点柔和的力度，让郁薇觉得心情跟着她的动作平静下来。

　　她小声说：“我怕你会不喜欢我。”

　　“没有必要伪装自己。”

　　季馥宜抱住了她，就像是刚刚郁薇抱住她一般，她的下巴贴着郁薇的肩膀，在郁薇的耳边说道：

　　“难道你通过伪装自己，在我面前演戏，让我喜欢上了你，你就会开心吗？”

　　“我不会。”郁薇诚实的说。

　　“嗯，”季馥宜轻轻笑了一声，“你的演技也很烂。”

　　郁薇有些赫然，她在影后面前表演些什么呢……实在是有些丢脸。

　　季馥宜看见她的表情，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郁薇的眼睛，这双清澈的眼睛，像是某种初生的小动物，泛着湿漉漉的光芒，总是让季馥宜失神。

　　她在郁薇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很可爱。”

　　“很多时候都很可爱。”

　　“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看着我转不动眼睛的样子很可爱，在树下吻我的样子很可爱。”

　　“我误解你，你来找我解释的时候，那种傻乎乎的焦急样子很可爱。”

　　“生气的时候很可爱，高兴的时候也很可爱。”

　　“照顾我的时候很可爱，为我担心的时候也很可爱。”

　　“怕我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哄我开心的样子也很可爱。”

　　“说我是你的时候，很可爱。”

　　“说你是我的时候，也很可爱。”

　　季馥宜一根一根的握住郁薇的手指，让郁薇与她十指紧扣。

　　她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某种叹息的意味，继续说着：

　　“一直看不懂我的心，也很可爱。”

　　“很笨拙很清澈的可爱。”

　　暴雨和海风的声响中，郁薇听见季馥宜说：

　　“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