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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小月夜最新完结+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14

14

肉肉喵 18051字 2023-03-09

  黄琴没用排队抽号,她是第一位顾客,空气中的清新剂还没消散,她办理了销号,注册了新号码。小小的芯卡装手机里后,旧的卡就留在营业厅让人剪了扔掉。她朝门边靠里一侧的燕尾竹走,她的包放那里,来时保安让她放的,背着太沉,又怕丢,把连排椅朝里拖了拖。此时坐着两个小年轻人,正各自低头玩着手机,偶尔聊一句什么。黄琴斜穿过去,把自己的包拎到座椅上,她想坐着歇会。明明没干什么,却没来由地觉得累。

  保安扫了她几眼,黄琴把手机掏出来,也学别人那样,装作测试的样子。保安的眼像雷达来回扫了两遍也懒得再过网筛她。黄琴静心听小年轻人发牢骚。一个说最近食堂换了师傅,菜都像水煮喂猪。太不尊重人权。另一个说上个月又扣了他钱,想换个新款机子还得找人借。

  妈的。最先开口那个道,不干了,回家歇着去。

  另一个接着道,你爹给你娶媳妇的钱攒够了?

  娶个P,过一天算一天。

  媳妇总得娶,一个人过得多无聊啊。

  一人笑,远水解不了近渴。晚上看片不?

  另一人也笑,这批厂妹都不行,没个点子正的。

  黄琴耳朵竖起来又耷下,稍微歪了歪,手在耳廓上扫了扫,像沾了灰。

  二人又静了,听见游戏不停地发出GAME OVER的惨叫。

  黄琴半仰了脖子过去问,你们是哪个工厂的?还招人吗?

  其中一个抬眼看了黄琴一眼,黄琴遂正了脸也看他,这人的眼梢有点往上吊,像书里说的那种风流眼,血汗工厂,你还是别去了。好心劝慰她。

  我走投无路了。黄琴倒也说了实话。她心本澄明,被余铃一搅,自己都不确定了,先跑了,跑了又换了号断了念头。

  外贸工厂,年轻的男孩在手机上一点,打开一个页面,让黄琴看。

  上面有电话,你打打看,他说。有点严格,但每月工资还能发下来。

  哦,谢谢。黄琴记住了名字,自己搜。很好搜,看了下简介,规模还不小。属于外贸公司与生产连挂形式,她把电话复制到电话薄上,回头看见那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已经走了。

  黄琴出了营业厅,找出草帽戴上,走到僻静处,是一处小区的健身地,包挂在器械上,开始准备打这个电话。她不是见不得人,只是没想过自己又沦落回了工厂。

  别人是权宜之计,她是又走了回头路。活该,她骂自己一句。

  电话打得很简单,对方问了几句,就让黄琴择日去面试。黄琴问今日可以吗?答说可以。她就去挤公交。外贸厂与她原来的厂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都离主城有段距离,罐头闷鱼一样地在公交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中午吃饭前终于将即将下班的面试人碰上。

  黄琴觉得自己算是捡回一点零星的运气,她的样貌与经历被轻松录取,很快领了工牌安顿宿舍。她趴在空荡荡的床板上,压着自己的两个包,想着好歹不赖,晚上有了床,不用跟野狗乞丐抢地盘。

  程涛这两日过得很粗糙,胡子拉碴。黄琴的电话已经不通,他纵有满腹辛酸无处诉说。她就这样轻易给他定了死罪,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说很是匆忙,像受了什么协迫。

  师兄看不下去,买了两瓶青柠,大方地给了程涛一瓶。两人磕一下,对瓶饮,喝完拉程涛去了理发店。理发师大变活人,几推下去,又乱剪几下,师兄立马觉得自己的颜值受到了威胁。他对理发师说,行,好,就剪到这样,他又不去选秀。只不过拍个毕业照罢了。

  程涛笑得很假,师兄拿拇指捏他的脸团子,最后放弃,说,你保持正常脸型吧,你这笑,我于心不忍。

  接下来,一波接一波的散伙饭。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唱,有人闹。每个相熟的饭馆里,都有几个瘫倒的人。师兄肩负着护花使者的伟大使命,此花,不仅有红花,还有绿叶。师兄说,他的这项功绩若不被学校认可,他就把尿撒到花园里。

  程涛喝得多,却吐得也多。刚喝完,没事人一样,跟人搂着抱着互相说些不离不弃的肉麻话,约定三年一小聚,五年一大聚,离了人,却快快地跑去呕吐不止。师兄在夜市上买了块小毛巾,本来是给闹场的人遮丑脸的,因为大家馊主意一个比一个升级,喝了酒,还要喝透,醉了丑态百出,还得留照纪念。所以毛巾算道具。结果最后成了程涛的专属品。专门用来擦吐完酒后的嘴唇。

  师兄感慨自己相当有先见之明。于是跟程涛要了五块钱,但毛巾的购货小票是万万寻不见的。

  小本生意,要照顾一下的。师兄颇有悲天悯人之心。

  几日的昏天黑地,待到醒来,已经有人先说了再见。

  程涛也在收拾,师兄晚些带回来一个手工信封给他。封口是用细细的牛皮绳系了一个中国结。师兄当着程涛的面掂了掂,笑得诡异。

  程涛打开,只是一瞬又合上,面无表情地还递给师兄。帮我还了,他说。

  里面是一缕余铃的头发。

  师兄说,你用透明胶封封吧,这样我没法拿,掉了面子,她还不当众抓破我的脸?

  没得意思,程涛说,搞这一出算什么?旧社会那套她倒用得熟。

  我也不懂,师兄说。你可弄好啊,证明我没看见,我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你自己还给她不是更好?

  程涛卷着自己的长袖卫衣说,我没时间分心。

  师兄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当个信差还得怀着义勇军的壮烈。说着,拿脚丫子蹬程涛的后臀。

  程涛撂下手中的事,头望着天棚,那儿有点潮湿的印子,颜色比周围深,有只蜘蛛却在上面织了网。真是乙之□□,甲之蜜糖。他说,算我欠你个人情。

  师兄霍地弹起来,这人情欠到猴年马月去了,你这一离开,这辈子能见几回啊?

  程涛想想说,忘不了你。

  师兄不以为意摆摆手:忘了吧,忘了好。

  程涛笑了,说,一起上过厕所的人,大概很难忘。

  师兄笑着捶了程涛一拳。

  她从怀里的信封中把自己那缕头发抖出来,闭着眼埋进去。

  师兄送了程涛一程。

  男儿间的相送,更多的是硬派的表现,缺少眼泪。师兄把那只灰绿色的提包挎在程涛肩上。眼神碰眼神,都互相笑了。

  千言万语胜在无言,什么前程似锦,什么勿忘我心,一旦说出来反而乏味。

  师兄先停住了脚步,他觉得程涛是个目的很明确的人,一直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做了决定也不拖泥带水,以后也会活得越发潇洒。别人至少也红过了眼圈,唯有他,哈哈笑笑,不止绽放了多少颗牙齿。

  程涛看师兄站在阴凉处不再动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他内心略有感怀,几年同窗,很快便各奔东西。他对师兄说,等等我。跑进百米外一家迷你超市,出来时连同购物袋一齐塞给了师兄。

  师兄被冷气激得抽了一口气。不过是两瓶饮料,却被程涛送得郑而重之,师兄托在手心似沉千斤。

  喝吧,程涛说。离车开还有26分钟,他刚看过时间,已经没有多少再交代的时光。

  师兄低下头,慢慢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瓶,上面的水珠很快流了一手,师兄慢慢地拧开,程涛都听见那声噗声,瓶盖被师兄攥在手里,他仰起头慢慢喝了一口,咽下去,爽,师兄说。

  程涛笑了。

  师兄还想再说点什么。

  只是天气越来越热,四周的热汽不停地往他这边聚焦。最后师兄只得拿另一瓶饮料作题:怎么还买可乐?还是这个牌子?我不喝。

  你不喝送人呗。程涛说得轻松。

  师兄似有不甘,握在手里朝上扔了两轮又放回购物袋。

  送谁?明知故问。

  你看着办吧。程涛看一眼手机。他也热,心里的热球烧得他嘴唇发干,可他就是不想喝水。

  你打算放长线?还是藕断丝连师兄想到那封还没还的信。原来余铃喜欢喝可乐啊。

  程涛摇摇头。

  他只希望余铃能够简单些,快乐些。

  可乐,可乐,可以希望你快乐。

  余铃没能见上程涛最后一面。她找他时,他已经离开多时。床铺早已经冰凉没了温度。她手沿着床四周摸索了一周,坐下不动。

  师兄回到宿舍,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幕:程涛光冷的床板上蜷缩着一只小兽样的团物。师兄摸了把脸,打开手机音乐,震醒了余铃。

  师兄趁此她还意智朦胧之际,把信封和程涛可乐一并推给了余铃。余铃拿着一只脚轻一只脚重地走到操场上。这儿,是她知道自己喜欢程涛的开始。她打开可乐,咕噜噜地不停气地往自己胃里灌,中间岔了气,可乐随着她的咳嗽反喷到自己一身。

  嘴里苦到无边,可乐也缓解不了。余铃找到那棵槐树,四周都砌上了石台,只有中间一点可怜的土壤裸露出来,她伸手去挖,挖得指甲生疼,才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她从怀里的信封中把自己那缕头发抖出来,闭着眼埋进去。

  埋完后,坐得离这棵槐树远了些,失声痛哭。

  她的行为引来三三两两的侧目,但也仅此而已,非常时节,大家都十分理解这种心情。

  余铃很是哭了一些时候,哭累了,泪流尽了,她站起来,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土,找水笼头洗干净自己两手,然后向图书馆走去。

  程涛放弃的那个研究生名额,经他推荐给了余铃,余老头考虑一番后也勉强接受了。因为余铃成绩不错,各方面表现尚可。失掉心爱,来个良好的填补,总比没有强。余教授摘下眼镜叹息一气便也罢了。

  师兄守着空荡荡的床位很不习惯,他戒了一餐,搜了不少佛经来听。

  彼时的程涛已经坐到车的末尾,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窗外掠过的田间景色,除了绿,还是绿。这些年自己的家乡绿化搞得比较好,到处郁郁葱葱。这也是他执意回来的原因之一。当然最大的,他还不能说。这些绿意看在眼中,却不能消除心中的烦闷。

  父母的电话早已经打了几遍,不停地询问走到了哪里。早在去年,按照他的想法和建议,父亲已经建了一个现代化的大棚,里面初见成效。父亲说,只等你回来给老子发奖状了。

  车很快进站了,因为不是终点,人都提前把行李拿好到车门处集结。程涛一拖一挎排在最后。他似有希冀,又把心中默记的号码打了一遍,仍然是失望的回声。

  程涛没让父母来接,出站后打了个车,现在的出租都送到家门口。司机选的大路,程涛却让拐了个弯,弄得司机从后视镜看他,说,小伙子,你们村照这路走有点绕啊。

  没事,程涛说,有个同学让我捎个口信给家里。她家没电话。

  司机便照他言改路线。到了黄琴家门口,程涛却不下车,只是让司机停了两分钟,打开车窗换了会气,便让车开走。司机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不少他钱,他也少管事。

  程涛的父亲在家,架子很能端得住,看见门口来了车,也不激动,安然悠坐。程涛把行李拖下来,多给了司机十块钱零头。司机高兴而去。

  妈呢?程涛瞅了瞅屋里的动静先问。打开他的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应该是母亲的作为。

  当爹的见失了儿子的宠,心中天平很快倾斜,说,知道你今天回来,说是菜有两样备得不齐,又去补买了。

  买什么呀,天热了,有什么吃什么呗。程涛想还把他当客人了?

  当爹的呷口茶,展了展皱纹说,我也是这么说的,你妈的那脾气能劝动?

  程涛放好东西,倒了杯爹的茶,不冷不热,他一口下去,妈的,这个苦呀,真是与他的心两两相撞。

  爷俩聊了几句,当妈的便回来了。一见到儿子喜上眉梢,原本没抢到新鲜菜的沮丧瞬间化为乌有。

  儿子,刚杀的鸡,一会辣炒还是红烧啊?

  辣炒啊,当爹的说,没点辣滋味怎么喝酒?

  红烧吧,程涛相当不给老爹面子,他说最近有点上火,吃清淡点。

  鸡红烧,鱼呢,清蒸?当妈的永远唯儿子是从。

  别整这么多,我又不是外人。程涛喝了两杯浓茶,心平静下来。

  见没人搭理他,老爹心内很不好,溜达两步,看看筐里的菜,炒个菜心拌个生菜行了,儿子不是上火?又快又好收拾。

  要你管!当妈的不乐意了。她受累她愿意啊,谁让喜欢的儿子回来了呢?

  男人的火也冲了:白眼狼,天热为你想还不记好,做吧,做吧,有得好吃我还不乐意?他也不打下手,又踱回屋子里准备跟儿子开聊。谁知当妈的火眼金晴,大嗓门一亮:老程,你帮我把鸡先剁了,鱼也清洗好了,我摘菜呢,腾不开手。

  当爹的这个气啊,小的回来了,不支使,还支使他,他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

  程涛听到父母斗嘴,笑着到母亲身边蹲下帮忙。当妈的立马心疼了:你这手哪能干这?让你爹来,他手粗。

  他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当爹的瞪眼。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

  程涛说,老头,你藏的那瓶酒还在不?你去找找,一会我也喝一口。

  那酒你喝不得,当妈的想起什么,停顿一下,接着说,你年轻气盛,别喝那酒,咱家有黄酒,有花酒,都是补气的。

  当爹的不动,想自己那酒到底放哪了?当妈的却急眼,伸脚一踹:你快去找找那瓶花酒,闻闻坏没坏。

  什么花酒?程涛问。

  当爹的解惑:果酒,你妈家亲戚自己酿的,种的果树采了泡的。有樱桃,有葡萄,还真有手巧的,酿了杏花和桃子酒。

  卫生过关吗?会不会有甲醛残留?程涛不放心地说。

  你这是职业敏感,老爹不客气地说。

  呵呵,程涛已经把鸡剁好,鱼洗好了,想想又洗了两个彩椒,一红一黄。老爹看见了,又插一句:这椒椒不辣,凉拌最好吃。

  程涛闻言笑着摇头,只得去挂着的几串红天椒那儿摘了几颗洗了跟葱姜蒜放一起。

  老爹满意地去找酒了。当妈的说,别顺着他,这几年你不常回,毛病长了不少呢。

  没事,程涛圆着说,我不吃辣椒就是。稍微带点味也下饭。

  很快一桌饭就整好了,一家三口围坐。程涛先给父母斟了酒,先开口说,爸,妈,儿子敬你们,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老爹含笑点头。

  当妈的不乐意看见自己男人唱高调,板板脸说,辛苦啥?自己的孩子自己养着不都心甘情愿吗?你小时候淘,大了就不让我们操心了。虽说你不再读书了,我心里遗憾了不少时候,但也想开了,以前领着你的手走路,现在你要自己走,我们除了支持不会堵你后路。家里没金山银山,两把力气还是有的。

  对,老爹很赞同,觉得自己女人关键话说得漂亮,他不由抿口酒,对儿子说,以后接力棒交给你了。我和你妈去游游山,玩玩水。

  刚赞美过的女人立马掉他链子:你自己去吧,我还想跟儿子奋斗呢。

  呵,程涛笑得差点想喷酒,老妈别给他捣乱就行了,奋斗是真不敢指望呢。他把鱼头转转,朝向老爹,辣椒都被拨到那一侧了,老爹吃欢了,看自己的儿子更顺眼。

  当妈的见状,又把肉多的盘子倒了个,程涛劝住说,别挪来挪去了,菜汤都洒了。

  酒过半巡,老爹红通通地脸映着酒光说,吃完饭歇一晌,下午去验收一下你老子的才干?

  程涛说,行。

  当妈的说,这才刚回来,不先歇几天?走走亲戚串串门,或者先出去逛逛。这几年除了上学就上学了,也没怎么给自己打扮打扮。还有你那些表舅家,表婶家什么的,都念叨你不少回了。

  少去!老爹不高兴,那些势利眼儿,听说你要回乡创业,个个跟避老鼠似的不见影了。别听你妈的,妇人之见。

  程涛想想说,我看着办吧。你们别操心这事。

  我是向往世外桃源吧,喜欢澄明干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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