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府
众人也察觉不对,围了上去,四阿哥平日里沉默寡言淡漠凉薄,并不讨喜,诸位阿哥也没几分真心,象征性的喊了几句,以表示自己心焦也就罢了。
十三阿哥与四阿哥兄弟情深,忙向殿外奔去,“我去请太医。”想了想,八哥还算是个好相处的,又嘱托一句,“八哥,劳你照顾四哥。”
被点到名的胤禩:“……”
胤礽对这个四弟还是照顾的,吩咐两名小太监将四阿哥扶到旁边的榻上,盖上锦被,又命人打来热水,为四阿哥拭去额上的汗珠,叹了口气,“四弟突发急病,我这心里不安啊。”
不安个屁,恐怕巴不得四阿哥立刻驾鹤西去,少一个人觊觎太子之位,其它几名阿哥暗自腹诽,面上恰到好处表示自己的担心。
就在此时,康熙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小敏子匆匆而来,“奴才见过太子殿下,皇上宣殿下和几位阿哥去御花园赏梅。”
胤礽嗯了一声,“你去回禀皇阿玛,我们随后就到。”
小敏子走后,胤礽转眸望向昏昏沉沉的四阿哥,心中有些纠结,四弟突发急病,作为太子,理应看顾,但皇阿玛宣召不能不去,十三弟去请太医,自己再安排一个人照顾,想来没什么问题。
思来想去,胤礽沉吟片刻道,“皇阿玛宣召不能不去,偏生四弟又得了急病,令人担心,本想禀告皇阿玛,又怕皇阿玛忧思,伤了身体,不如这样,八弟,你留下来守着四弟,等太医诊断,无事则罢,有什么事,立刻来御花园禀告皇阿玛。”
又被点到名的胤禩,“……臣弟领命。”
一旁的胤禟忍不住了,这薅羊毛还专门捡着一只羊薅?正想争辩几句,被八哥使了个眼色,咬牙按捺住怒气,低头随着太子出殿门,往御花园而去。
见侧殿中无人,胤禩叹了口气,他心中自然也是不满,这番不满并不是针对四哥和十三弟,四哥突发急病,十三弟担心四哥,托他照顾也是应该,只是太子可恶,每每仗着身份,使唤自己,更是欺负他的额娘出身卑微,言语傲慢。
想到额娘,胤禩心中一软,对躺在榻上的四阿哥也多了些同情,若不是太子为了向皇阿玛邀功,拉着他们几人通宵不眠,四哥也不会这般。
胤禩虽说与四阿哥不亲近,但是一来四阿哥对太子之位没有野心,二来平日里对他还说得过去,他并不讨厌这位冷冷淡淡的四哥。
伸手在四阿哥额上试了试,并无热度,又探了探脉搏,见他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双手冰冷如铁,胤禩不由抿唇一笑,还真是手如其人。
他握住四阿哥的手,用力搓着他的掌心,缓解寒意,见四阿哥脸上渐渐多了一丝血色,双目微阖,嘴里咕咕哝哝不知说些什么。
胤禩正想俯身倾听四阿哥说些什么,猝不及防,四阿哥猛然坐起,双手握拳,平日里乌黑清冷的凤目带着迷茫和无措,薄唇微张,怔怔望着自己。
倒是和往常有些不同,看来是病糊涂了,胤禩有些好笑,正想唤一声四哥,没想到四阿哥一张俊脸缓缓靠近自己,凤眸闪过不可置信。
“阿其那!”
第2章 地府
阿其那?狗?他是狗?
胤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眨了眨狭长的秀目,茫然的环顾四周,触目所及,侧殿里只有一张桌子并几只椅子,别说狗,符合带毛的活的物什也没有。
四哥骂他是狗?还是毫无顾忌明着骂?请问礼貌吗?
不由沉了沉脸,“四哥,此话何意?”
不过打心眼里说,胤禩是不相信四哥会辱骂自己,阿哥们虽说斗得像乌眼鸡,一来身份摆在那里,二来半夜就钻上书房也不是白干的,礼仪讲究还是有的。
就拿最讨厌自己的太子来说,虽说背地里不知道骂了大阿哥和自己多少句狗东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骂,就算皇阿玛再疼爱他,若是被人告到御前,十有八九也是几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更何况四阿哥和自己也没什么大过节,再说四阿哥平日里冷淡自持寡言少语,生气时候也不过就是翻个白眼,干不出骂人这种事。
觑了眼四阿哥,见他沉默不语,脸色苍白如纸,黑如曜石的凤目布满血丝,怔怔望着自己,不似以往的沉静清冷,此时的四阿哥略显疲倦,让他突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同情,心中一软,将可能被骂作狗的糟心暂时放下。
他放缓语气,温和低沉措辞宛转,为四阿哥找了个理由,“听闻四哥前几日染了风寒,昨个又一夜未眠商讨国事,一时昏沉,恐怕是倦极被梦魇着了,十三弟去找太医了,马上就来为你诊治。”
说完从怀里取出帕子,递给四阿哥,示意他拭去额上的细汗,见四阿哥不为所动,依旧呆望自己,额上细汗滚落。
眼看快要落在微微颤动的长睫上,一贯有洁癖的八阿哥,无奈只得伸手夺过帕子。
胤禛睁大凤眸,任凭八阿哥手中的帕子落在自己额上,触感真实,不是梦。
眼前的少年白净清俊,眼神温和,没有身为廉亲王的内敛傲气,也没有成为阿其那的绝望仇恨,那俊秀的容颜渐渐和几十年前记忆里温润如玉的少年胤禩重合一起。
“八弟。”胤禛喃喃自语,原来不是南柯一梦,他回到了从前。
微微垂眸,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绪,从有了夺嫡之心到继承大统,多年的风风雨雨让他遇事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变色,但是如今发生的一切仍旧让他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