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说着守岁，她基本都没扛过十二点，回家窝在沙发上看了会节目，没一会就困得不行了。

　　应一尘卡着秒，一秒一秒地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宋宋，新年快乐。”应一尘盘坐在沙发上，神色认真，不远处的电视的春晚开始合唱《难忘今宵》，烟花高空绽放的时候，把玻璃都映衬着有亮光。

　　“应一尘新年快乐。”宋轻尘那双薄凉的眸，终于迸出暖意。

　　“宋宋有什么新年愿望吗？”应一尘身体往前探，抓住沙发上的皮质抱枕。

　　“明年还一起守岁吧。”宋轻至笑得温柔，想来想去，她没有缺是东西，也没有特别想完成的愿望。

　　那不如约定明年还是在一起吧。

　　“好。”应一尘重重地点头，“以后的每个春节我都和宋宋一起。”

　　应一尘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未来四五年里，他和她唯一的一次守岁。

　　他往后的每次守岁，总会想起这样一个恬静的身影。

　　“纪先生管管你儿子不？”沈訫坐在沙发上，看见纪律回来，往后瘫去，没好气地扬声。

　　“怎么了？”纪律放下公文包，走近询问，看看坐在沙发上的沈訫，又看看一脸平静的纪时延。

　　“他说他想转文？”沈訫把刚刚纪时延通知的消息转达给纪律。

　　纪律听后有些诧异地扬眉，松了松灰色领结，语气挺随意，“怎么回事？”

　　他不是一开始就很喜欢理科吗？

　　选文选理着方面，他和沈訫都没有过度干预，反正纪时延都擅长，看他喜欢什么。

　　纪时延选理也很正常，他从小理科很有天赋，拿了很多竞赛奖项，还是比较喜欢的。

　　现在怎么这么突然选文？

　　“不但要转文，他还想转学校。”说到这个，沈訫就更不满了。

　　倒不是说支不支持的问题，是她怎么问，纪时延什么也不说，说就是喜欢上文科，想去文科突出的学校。

　　纪律闻言，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睛，坐在沈訫旁边，很是淡定的开口，“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么突然地转文转校，应该是很有目的性吧。

　　纪时延直直地望着二人，语气诚恳，“我确实想选文，也想转校。”

　　“我想的很明白了，任何后果我都可以承担，我也可以做到不会让您费心，这是我一定要做的，希望可以得到您们的尊重。”

　　纪律闻言，轻笑了一声，他这个儿子一向很有主见，听到这样的话，他也大概知道他心意已决。

　　只是轻轻点头，提醒道，“嗯。你自己想清楚以后不会后悔就好。”

　　“谢谢爸，谢谢妈。”纪时延说得郑重，他一直都很感谢自己有一对很开明又善解人意的父母。

　　从懂事开始，很多决定都是他自己来做。

　　沈訫不满地瞪着纪律，怎么就同意了？原因还没问清楚呢？

　　纪律笑着安抚，“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干什么就可以了。”

　　“……你就宠着你儿子吧。”

　　第二十七甜

　　虽然很努力练习着忘记，

　　我的心却还没答应可以放弃了你，

　　真的对不起答应了你不再爱你，

　　我却还没答应我自己。

　　——郑中基《答应不爱你 》

　　高二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颜鹿神色恹恹的，她昨天没睡好，今天瞪着发红的眼睛上课。

　　她早读的时候，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补觉，突然教室里闹哄哄地乱成一片，她闭着眼睛皱眉，问她同桌周临什么情况。

　　周临听到消息后，面色复杂地看着闭目养神的女孩，顿了顿，“……纪时延……好像转咱们班了。”

　　“？？？？”颜鹿被这个震得直接坐起，盯着发蒙的脑袋，在教室环视一圈，看见大家都在讨论，还有一些视线往她身上飘。

　　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纪时延要来咱们班了。”

　　颜鹿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什么消息了，为什么她跟不上现在的情况……

　　“阿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邻座的孟锦拿黑色签字笔的笔头戳了戳她的后背，埋怨她居然不漏任何风声。

　　“什么？”颜鹿茫然地转身，不明白孟锦什么意思。

　　“就、纪时延啊！”孟锦觉得她还在装不知道的样子，“纪时延转过来，你怎么都不说的啊！”

　　太不够意思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可是，”颜鹿现在才把事件捋顺，有些无辜地摊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准确来说，是全班都激动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被告知纪时延转她们班了。

　　“啊？”孟锦张大嘴巴，有些不信，“可是，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嘛？他怎么可能不会提前告诉啊？”

　　颜鹿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继续趴在桌子上闭眼睡觉。

　　只是怎么也睡不着。

　　纪时延转校来她们班，他什么也没说，也没表现任何的不同。

　　甚至……自己要算的上班级最后才知道的人。

　　颜鹿想到这里有些失落，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啊……

　　而且，纪时延为什么转文又转校呢？

　　颜鹿想不明白，寒假他告诉自己的是——找到比理科更喜欢的文科。

　　那来她们学校干嘛？

　　只是因为诚川擅文？

　　脑子乱糟糟的一片，颜鹿睡也睡不好，想也想不明白，整个人透着一层疲惫感。

　　早读结束，老班一本正经地站在讲台上，敲敲讲台示意大家安静，“同学们，开学快乐。”

　　低下一片唉声叹气，表示，一点也不快乐。

　　老班微微一笑，点点头，“嗯，没关系。现在公布一件让大家开心的事。”

　　低下开始躁动，很多人在窃窃私语讨论是不是纪时延要来了，几个胆大的男生直接喊出来了，“老师，是不是纪时延要来咱班了？”

　　“是啊老师，到底是不是？”

　　不同于女孩子对纪时延的钦慕，男孩子更多的是对纪时延这个人的佩服。

　　纪时延在江市其实一直都很有名气，从小到大一路光环过来，为人又有些冷傲，其实最开始，大家是觉得此人有装逼的嫌疑的。

　　不过九年级过渡到高一的那一年，完全被改观。九年级下学期纪时延开始叛逆，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和陆嘉丞厮混，基本不良少年的日常活动，他都参与了，只有重大考试才回学校做卷子。

　　老师都怀疑纪时延这个三好学生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怎么会转变这么大，一下从品德兼优的十佳学生，成了逃课滋事不服管教的不良少年。

　　而那张好看的眉眼，在染了不羁和桀骜不驯之后，反而多了张狂的野性美感。

　　整整一年，纪时延要嘛在网吧泡着，要嘛偶尔被陆嘉丞请去震场子。

　　其实很多人对纪时延的印象是干净冷傲的，总觉得他和暴力不太沾边。

　　后来几所中学有了矛盾，陆嘉丞更是狂傲地谁都捶，他把纪时延叫上，两个人带着姜时他们几个，干票了一番人。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一片哗然，也不知谁拍下几个片段，记录了纪时延那场打斗的场景。

　　动作干净利落……下手更是招招制敌，最后那一脚把人踹翻的姿势实在是帅气。

　　事发之后，纪时延被学校通报批评，在周一升国旗的时候，先是作为被处分的代表全校检讨，后面又作为年纪第一发表学生代表讲话。

　　老师和领导都非常尴尬，后面对于纪时延直接放任状态，反正学习没掉。

　　中考前一周略微收心了一下，结果捧了中考状元。

　　再到高一上学期，就渐渐淡了圈子，没事会回去上课学习，偶尔还是会和陆嘉丞应一尘出去混荡。

　　后面听他本人说，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不玩了。

　　很多人听到之后，都是一愣，搞了半天您这黑白两道混的风生水起，只是好玩？

　　反正大家在提到纪时延的时候，尤其男生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私下都偷偷称纪神，像应一尘陆嘉丞姜时几个关系好的，还时不时叫延哥。

　　现在他们的神下凡到他们班了，他们有一种粉丝追到偶像的感觉。

　　看着大家期待的兴奋神情，老班扬眉，轻呵一声，“消息都挺灵通啊？”

　　“老班快别卖关子了啊！”

　　“就是啊！别吊胃口了！”

　　大家嚷着，心里感觉像是被猫抓挠一样。

　　“安静安静！”老班用手敲打讲台，看大家静下来，才清清嗓子，“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大家掌声欢迎一下新同学吧。”

　　如潮水的掌声涌起。

　　颜鹿跟着一起木然地拍手，她说不清现在自己的心情，说开心吧？纪时延转过来，她肯定是开心的，可是又有一些小别扭。

　　好奇怪。

　　二月的晨光里，有人从一片虚妄的光亮里，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都好像听得到步声回响。

　　纪时延穿的周正，站在讲台上，眉眼沉静，只轻轻地介绍自己，“纪时延，很高兴和大家做同学。“

　　低下掌声呼声一片，夹杂着“我们才开心和纪神做同学”，“纪神！”的声音。

　　纪时延轻轻侧目，在靠窗的位置就找到了颜鹿，目光对视，他对着她笑得温柔。

　　颜鹿呆呆地看着他，明明是一个温柔好看的笑，可她为什么心里泛着酸涩。

　　莫名的介怀和小脾气，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颜鹿很快低头，对着摊开的语文古诗词，她脑海一片空白。

　　纪时延把颜鹿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拉平，眼底一片沉色。

　　小姑娘不开心？

　　欢迎仪式结束后，老班看了下班级座位，又考虑随后一指，把人点走，让纪时延坐在中间第四排，距离颜鹿有一些距离。

　　坐下后，纪时延看着颜鹿的背影若有所思。

　　“纪神！您怎么转来啊？”赵伦连忙帮忙收拾桌面。

　　纪时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就是突然喜欢上文科了。”

　　“嗯嗯。”赵伦连忙点头，学神就是学神，喜欢上就转文转校，这魄力！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