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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见良人云胡不喜

衣冉 21648字 2023-03-08

  这一日, 盘桓在朱雀大道附近的少侠们,有幸看到了一幅奇妙的景象——前几日传说中那从天而降、夜挑十二楼、一战成名、众人称道的燕大侠。

  骑玄马, 立中道, 发间一朵芙蓉花。

  奇景。

  ……

  “你们不必跟着我了,回太初楼去罢。”

  在众人惊讶至极的目光之中。

  他催动马匹, 玄马长嘶,携怀中紫衫女子,缓行于道。

  没有了从武经阁带过来的杀气腾腾执锐武士, 他的马走入人群之中,几十步时,还有人避让,过了百步,行人复来往如常。

  苏缨靠在他臂弯里, 不时歪头去看他发间的花, 咯咯而笑。

  燕无恤生得眉眼精致, 乌发如墨,平日高高一束,就如水墨画中人。这日多了鬓边一抹娇嫩颜色, 竟也不突兀。

  除了,他面色依旧不怎么好这一点。

  “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回西陵了么?”

  他终于启口问, 语气却生硬得很。

  苏缨将脸一板:“你管我, 天下之大,你行得?我就行不得?”

  他不说话。

  马上一时气氛冷极,寒风恻恻。

  又走出一段距离, 从朱雀大道,转入人稍少些的求仙径。

  不远处有人于武试台设博弈之局,挂起高高红灯,悬鸡卵大小一靶于数丈高的旗杆上,人在百步之外射箭,中靶乃得彩头。

  吆喝说道是:“正值木芙蓉花期,今日彩头请出铸剑大师汪潭二十年前为妻子所铸之芙蓉剑,此乃精铁所铸,镡口嵌明珠,剑柄琢芙蓉,剑鞘覆珊瑚,流苏坠白玉,映日有红粉之辉,堪称名剑之中最美者、美剑之中最名者。汪大师对其妻一往情深,此剑阴文镌刻‘白首偕老’四字,寓意非凡。过路侠士看一看,此实下聘良媒,定情佳信,良机一瞬,失不再来。”

  苏缨转头去看,只见那彩头被放在兰锜上,一把芙蓉剑,华美刀鞘轻拔,露出雪光凛冽一段剑身,倒映花瓣,光华潋滟,美的不可方物。

  “路过都看一看,一钱银子射一回。此剑绝无侠女舍得相拒。”

  老板还在吆喝。

  眼见马就要走过去,苏缨一拉缰绳,强自将马停下来。

  指着那剑对身后人道:“我想要这把剑。”

  “……”燕无恤欲言又止。

  老板见机,殷勤而上,把雕弓送到了马背旁。

  燕无恤只得翻身下马,走到划线之地,执雕弓在手,挽弓箭于弦,仰首观靶。

  百步之外,几丈高的靶,其上一鸡卵大小的靶——几乎人力难为,难怪店家慷慨。

  苏缨一手闲闲挽缰,紫裙轻曳,侧坐马上,托腮观他。

  檀郎长身玉立,凛冽双目轻眯,半拉弓弦,修长指节贴在清隽面侧,专心致志为她射一柄芙蓉剑。

  倘若他只是这城中寻常一少侠,心怀大义,但身手一般,只够与她共辔携行,浪迹江湖,该有多好……

  他容貌出众,挺拔高昂,随便站在人群中就很显眼。

  射台周围围了一圈人,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燕统领”,人便更多了起来,不多时,围得水泄不通。

  半晌,“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飞。

  众人看得聚精会神,有人都作了拍手的准备,却只见那剑超前直飞,插到悬靶的柱子上,准头偏的不像话,力道倒是狠辣,旗杆带着高台都颤了一颤。

  空气凝滞了一瞬。

  旁人没怎的,苏缨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收到了一个他转身投来的锋利眼刀。

  苏缨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一手抱着马脖,免自己从马上滑落下来。

  ——所谓术业有专攻,一向擅于大开大合,一手陌刀纵横江湖的燕无恤,想是没正经学过弓箭,做不来这等仰面取卵、百步穿杨的精细活。

  老板殷勤又递来一箭。

  僵笑嘱咐:“大侠……您悠着点儿,收着点内力,莫把我这小小楼台震塌了。”

  然而他即便收了内力,一心专注于箭,也难免带出一些力道来。

  接着又射了数十箭,将一开始兴致盎然围观的人都熬走了大半。

  箭矢连连飞舞,劲风卷起红灯。

  小小楼台不断震动。

  ……

  直至,月上柳梢时,老板亲自解了芙蓉剑,双手奉上,劝离了燕无恤。

  “大侠请取走吧,您再射,我这店面不要了不说,两边酒楼的老板都要来找我麻烦了。”

  “…………”

  他取剑走到马旁,夜幕已落,红灯照映苏缨面庞。马上,粉面晕红,目如星辰。

  苏缨在马上俯下身,一手接过芙蓉剑,依依挨在他脸庞侧,在微带薄汗的颊侧落下清浅一吻。

  唇上柔软,一触即离。

  颈间有些温暖湿润。

  他呼吸一滞,抬首,见苏缨目中含泪,面上带笑。

  轻轻道:“剑上写的真好,白首偕老。”

  ……

  月华如练,如雪如霜,风送云来,遮罩月于云间。

  庭院里,脖子上挂着一把芙蓉剑的马匹走得很慢,缰绳松散,几乎要懈垂落地,秋风卷来,吹在苏缨薄薄的衣衫上,她缩了缩肩头,将自己拢回披在肩头的大氅里,挂在燕无恤肩头的手又紧了些,身体微微颤抖,不知因风的冷,或是别的甚么。

  苏缨倒坐马背,抱着男人的脖子,与他交颈亲吻,黼黻裙裾铺在马背上,着了金线蝴蝶绣鞋的双足轻延,欲夹紧马背,却又脱力滑下,复被人捞起,横置腰间。

  衣衫薄得似乎能感受到腰上的热度。

  这个姿势,令人极为羞赧。

  “嗯……”

  苏缨胡乱抓着他的脖颈、后背、肩头,眼睫颤得厉害,揪着衣衫的指节苍白。

  喘息交织在一处,越来越炽烈,五内若沸,一股从未有过激烈情绪自腹而上,激荡心间,蒙作心口疾跳,面上滚热。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体验,却也一丝一毫也不愿意退开。

  反倒是用力的迎上去,紧紧搂着他修长颈项、坚实肩膀,承接暴风骤雨一样的亲吻。

  感受近在咫尺的炙热呼吸,擂动胸膛,粗砺掌心贴着薄衣的滚热微颤。

  似乎唯有如此亲昵的偎着他,才能感觉他真正的存在。

  “阿缨………”

  意乱情迷,他哑声低唤,眉间微蹙,一握掌中纤纤细腰,不知是想紧搂,还是欲推开。

  苏缨辗转在他掌中,低吟一声。

  ……

  片刻后,人去马空。

  大氅落在门口,一只绣鞋落在屏风外。

  床榻上,身影交叠,玄衣紧紧纠缠着迤逦紫衫。

  太初楼的后堂,安静无声,红烛摇曳,幔帐低垂。

  殿内无风,垂落的鲛绡兀自轻轻晃动。

  苏缨从未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轻功了得,似乎只是一瞬,天地颠倒,自己已仰躺榻间。

  微微睁开眼,面前只有他的身影,将自己笼罩在内。

  铺天盖地的缠绵,倾颈而下。

  ……

  她脖颈紧紧绷着,脸埋鸳枕一侧,冰凉丝绸贴着绯红脸颊,微微发红泛肿的双唇轻张,贝齿浅咬,也压抑不住喉间含着痛楚的声音。

  薄含丹蔻的白皙手指,抓在他肌理硬朗的后背上。

  近在咫尺的英挺眉眼,被深邃情色浸没。

  一滴汗水,不知何时落到自己肩头。

  她指间抓入他发间,抓下了那朵初初萎顿的芙蓉花。

  后背挨着床褥,腰下伏入软枕,她浑身紧绷,脸色微白。

  肩背向后一抵,猛地纂紧那朵花。

  殷红艳丽的花汁斑驳染在指间,揉碎了,捏作一团,染落褥间。

  一面激烈到不能忍受的力道。

  一面温柔缱绻,轻轻吻去眼角的泪水。

  ……

  不知过了多久。

  苏缨死命的拍打身前的肩膀,哭闹不休

  “都怪你,都怪你,我恨你……”

  那人一发力——

  她登时全身颠倒,伏在了床榻上冰凉锦缎里,其上绵绵密密,绣满了团团繁花。

  她不受力,手指仓促无助的想抓住床沿,却只揪在冰凉的锦面上,一声一声,忽疾忽缓,低哑的哀唤着,像伏在这花锦上的鸾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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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奏激昂兰陵入阵

  天方明, 微微晨曦,浅淡得几不可察。

  帐中昏昏暗暗, 除了罗衾之间些微的窸窣声。

  帐帘轻掀, 一片月华一样的淡辉投进来,照帐中人。她香梦沉酣, 发髻散乱枕上,青丝横陈肩头,半面脸颊陷在柔软的织锦里, 露出来的雪肤,连后颈和肩胛亦印上了浅淡痕迹。

  他轻轻翻开她的脸,面色泛白,唇上红肿,不知被密密的爱怜了多少次, 方有此艳丽殷色。

  她定累坏了, 一夜方及天明才睡下。此刻睡得正沉, 呼吸均匀,睫毛轻覆,脸庞安宁。昨夜到后半夜, 她便一壁只是哭,他欲却身, 却又被牢牢抱着, 一双玉足剧烈颤抖着,却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紧紧环绕他腰间, 不让他有丝毫喘息之隙。

  在他情动不能自抑的攻伐下,她面颊一点点泛红,呼吸逐渐喘促,足趾紧绷,连耳朵尖都慢慢被血滴一样的红色晕染,她总闭着眼,怎么唤也不肯睁开,脸颊上的泪,揩了又流,流了又揩,指间不知湿了多少次。

  一夜情迷罢,云收雨散。

  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燕无恤先起的身,□□上身净面,他左肩上还留着前几日激战受的伤,阴翳暮色中,肌透坚玉之色,很快被衣袍所覆。

  他犹豫了片刻,目光投向昨日云未晏着人送来的几件物品。

  若换作平日,他必嫌累赘。

  然而此时——

  在苏缨安宁均匀的呼吸声中,他慢慢套上了皮手甲,软胄护心镜,藏暗器的蹀躞带,靴中刺。

  复行榻前,穿戴期间,他几乎没发出什么动静,故床上人未受惊扰,尚在沉睡。

  他坐在床沿边,轻触苏缨的脸。

  腕上带甲,指上生砺的手,捧着她细嫩如莲的脸。

  良久,方俯下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若无物的吻,起身离去。

  “吱呀——”

  门启之声,又轻轻合上。

  室内又恢复了无边无际的安静。

  唯一不同的是,床上本该酣梦的人,睁开眼睛望着帐顶,眼波清澈,无半分睡意。

  ……

  苏缨自太初楼出来之时,朝阳初起。

  黄衣碧裙,足踏软绣鞋,腰悬芙蓉剑,走得慢。

  太初楼的守备对她见怪不怪,任她穿行。

  她寻觅青阳子的踪迹,发现青阳子栖身的小院已人去楼空。

  足尖轻点,掠上墙檐,回望一眼,重楼静谧,人似少了许多,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个时辰,道路上行人寥寥,她步行加之施展轻功,身影如弹丸一样,忽起忽落。

  靠近城墙之际,忽闻见一阵胡琴声。

  只见白玉京高入云霄的城墙上,有一袭白衣。

  那是个书生模样的人,束发戴冠,宽大衣袍随风鼓舞,指节纤长犹如玉璧。

  胡琴音调激昂,高亢处,欲上云霄。

  是楼明月。

  苏缨轻飘飘落在了他面前。

  楼明月眯着眼睛,歪着头,抓着琴把的指节泛白,脸颊微微颤抖,肩膀亦随音调一高一低。

  城门下,集聚起指指点点之人。责他不该清晨如此扰民。

  还有巡防守卫的官兵,骂骂咧咧,令他下去受羁押。

  楼明月浑然不觉,专注的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他睫毛剧烈颤抖着,表情如泣如诉。

  音乐拔高处,似清呖凤鸣,要冲破一切桎梏,扬羽九霄。

  尖而不利,锐而不伤,铮铮如金石之声。

  “我一夜踞坐危檐,把琴而奏。日出之际,曲调之中,忽然有高昂之响——”楼明月睁开眼睛,看着苏缨:“料是当有,一场激战至。”

  苏缨没有作声。

  楼明月望她,已一扫昨夜迷茫颓然之色,笑靥浅浅,眼眸深深,又是当初初见神态。

  他微感讶然:“我说,激战将至,你不害怕?”

  苏缨不解:“以我的身手,天下鲜有人能敌,有甚么可以害怕的。”

  楼明月抚掌称妙:“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才是真人不露相。”他神情诚挚道:“我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收我为徒可好?”

  苏缨眼帘微垂:“你要这么大的本事做什么呢?”

  楼明月倒吸一口气:“谁人不想要呢?我有了本事,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欺辱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当十二楼的统领,也是一夕之间的事。”

  苏缨哑然一瞬:“可我就算这么有本事了,也有无能为力的事呀。”

  “无能为力?比若?”

  苏缨掰着手指数与他听:“比若,我弹不了你这么好听的胡琴、调不出最好看的胭脂、射不中百步之外的小苍蝇、还有还有,改不了旁人的心意。”

  楼明月忙忙的摆手。

  “你说这些有何用,人都有做不了的事,这并非本事高低,而是生来决定的。”

  苏缨歪着头,笑眯眯的:“有用啊,人必须时刻记得自己做不到什么。”

  “然后呢?”

  “先知道了无能为力的,其余的,都是可以奋力一试的。”

  楼明月惊讶的抬起头,发现苏缨神情认真,熠熠眸中,倒映初生朝阳,很是粲然。

  苏缨不与他解释,她像是话本里写的、一个真正的江湖高手一样,丢出了故弄玄虚般的一句话,惹得江湖青年抓耳搔腮,摸不着头脑。即点足掠走,隐然烟霞中,神龙见首不见尾。

  楼明月略显狼狈的收了胡琴,跟在她身后。

  “你等等!卯时,我看见燕无恤单骑出城,东向长安而去。”

  “我知道。”

  “你不去追赶他?”

  “不去。”

  “那你去长安做什么?”

  “自然是做我该做的事。”

  ……

  “嗳,你等等我。我随你一道。”

  …………

  唤醒长安城的,是铿锵钟磬之声。

  一列白马,从东城,飞驰而过,策入权贵聚居的长宁坊。

  马蹄敲打工整石板上,响彻初醒的市坊。

  不比白玉京,长安多日出而作之人,此时人们已忙碌起来,宽阔大道旁稀疏有来往人影。

  众人纷纷侧目——

  长安城有规定,行马有速。这些人枉顾法纪,纵驰如此,真是闻所未闻。

  然而这四五匹马都通体雪白,神姿矫健,雕鞍绣辔,黄金为络,马上人穿的是现下最得圣宠的“抚顺司”官服,威势赫赫,令人不敢逼视。

  众人便又将目光都偷偷收回去,埋下头不敢多看。

  当头一个鹤氅官服、手执玉鞭、眉目清冽、面庞瘦削的是李揽洲。

  他眼圈隐隐青灰,面色白得像一揉就碎的纸。

  勒马“清微居”前,马匹长嘶,未及马停稳,李揽洲即飞身而下,窜入门中。

  穿过院落,来到厅堂,就看到了披发散衣的陈云昭。

  常日里,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志气高昂,风轻云淡的陈云昭,短短十几日内,颓败若染沉疴之人,眼睛深深陷落,眼眶布满血丝。

  李揽洲进入厅堂的时候,他怔怔看着面前的巨大水晶罩。

  其间,燕子已亡。

  羽毛凌乱,小小一团瑟缩在角落里。

  他双目发直,指间无意识的揉搓着眼底、鼻梁。

  听到脚步声,干裂嘴唇微长,头也不回:“说罢,到哪了。”

  “三日可临长安。”李揽洲道:“幽、并戍卫大军,还有北边六十三郡人马,都听从孙卓阳的调配,三十万大军。”

  陈云昭猛地捏住手中玉戒,用力得几乎要将它攥成粉末。

  “匹夫敢耳!匹夫敢耳!竟敢调幽、并之军,谁来抵御胡人?”

  “他经略幽州多年,前有他儿子孙止水通敌的事……”李揽洲目光微闪:“我正搜罗他暗通胡人的证据,可这老东西太狡猾。”

  陈云昭转过头来,诧异问:“父皇呢?他这样调兵,父皇竟然准许?”

  李揽洲道:“陛下还是……称病不朝。殿下有丞相的支持,又掌握了京城一半的戍卫兵马,还掌握白玉京……恕我直言,此时殿下若还不进宫面圣,陛下的猜疑之心不可止,恐怕认为孙卓阳调兵是真的要勤王。等到大军真临长安,社稷危矣。”

  陈云昭眼眶发红,无意识的咬着指甲,玉石深深陷入他的掌心,磕出红白相间的印记。

  “人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人,他却默不作声控制了白玉京,给我下了好大一个套,我此时如何面圣?我小看了他、我小看了他……”

  陈云昭视线抬起来,看向巨大的水晶罩。

  “我本该十几天前就进宫,却迟迟不进,前天没去、昨天没去、今天也没去……”

  “我本该按兵不动,名义上我的人却拿下了白玉京十二楼的统领,意图坐山观虎斗,这个当口,孙卓阳也不得不去巴结他,他竟是要为韩信。”

  “我本该……”

  他喃喃说着,惨然一笑。

  散落肩头的头发亦微微颤抖。

  “天子之剑,上决浮云,下决帝纪。我只知道拿他当我最后、最利的那把剑。以五岳崤函为镡,天下苍生为鞘,为我无坚不摧,诛杀贼寇。”

  “却没想到,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他的心思。”

  “我其实摸不透他,你也摸不透他。”

  李揽洲闻言,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极为怪异的笑容,似牵扯着嘴角勉强才能笑出来。

  “殿下所言谬矣。”

  “我斗胆请殿下今日就冠服齐整,进宫面圣。”

  “燕无恤一定会来。”

  “我太了解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道歉,本该上周就更,也答应了,还是鸽了,对不起。工作太忙,一直没找到感觉,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总不满意,今天总算出来了。

  最后一战,拉开序幕。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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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江 74瓶;茶荼 10瓶;最讨厌想昵称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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