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学姐（2）

　　苏柚被吓了一跳。

　　许墨言俯身将苏柚怀中的猫咪抱起来，他刻意离苏柚很近，扰乱了苏柚呼吸的节奏。

　　许墨言想到自己刚刚鬼使神差地许下的那个赌约，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一瞬间，似乎不是因为好胜心的作祟才让他接近这个学妹的。

　　有趣，许墨言笑了笑。

　　柠檬听话地窝在许墨言的怀里，许墨言一面顺着柠檬的猫，另一面注视着苏柚。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跟苏柚开口：“学妹，你……”

　　“小学妹~！”舒瑶比许墨言更先一步地过来揽走了苏柚，将苏柚圈进她的怀里按住，不让苏柚给许墨言任何一个眼神，随后舒瑶认真地带着警告地瞪了许墨言一眼，但是她的语气却不让苏柚发现有任何的不对——

　　舒瑶俏皮地说道:“跟直男学长混是没有前途的，多认识认识以后在一起的小伙伴吧，我们社团女生少，所以每一个女生都会被捧在手心噢。”

　　“好。”苏柚感激地牵着舒瑶的衣角，她有些害怕许墨言，因为一个人的感情越炽热，那么代表这个人越冲动，容易冲动做事的人，总归是没有长大的。

　　苏柚顺着舒瑶的指引加入的新生的队伍中了，因为苏柚长得好，性格也很温和，大家在新的集体中散发的善意也多，所以苏柚很快便融入了。

　　许墨言和柠檬一人一猫不方便掺和到大家吃饭的场合里，再加上社团里的其他人带动起了气氛，他也不喜欢在这样的场合成为焦点。

　　所以他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梳着柠檬光滑的皮毛，熟悉许墨言的那些学长学姐也不去招他，像是许墨言这样精力时常旺盛得异于常人的“疯子”，谁知道他下一句会不会是把大家带出去拉练——

　　噫，想想就可怕。

　　许墨言也习惯了在这种场合“隐身”，周围一直有视线若有若无地点在他的身上，他垂眸逗弄着柠檬，忽略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视线。

　　突然，许墨言身边的沙发柔顺地塌陷了一角，舒瑶捏着小饭馆劣质的酒杯坐在沙发上，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恣意和潇洒。

　　“你别动那个学妹。”舒瑶垂下眼帘，晃了晃杯子里的可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林文斌说了，你们这些人又无聊了，赌这赌那的。”

　　“为什么说我们无聊。”许墨言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挑了挑眉，他眼中的势在必得熊熊燃烧着，“我倒是觉得很有趣。”

　　“你难得对女生感兴趣。”舒瑶抿了一点可乐，“她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别逗她。”

　　“你不是也喜欢她。”许墨言说道，“况且，难得柠檬也喜欢。”

　　“小学妹跟我很投缘，看在我和柠檬的面子上，不要在她身上实践那些无聊的游戏。”舒瑶喝光了杯中的可乐，“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世间最无聊的也最容易后悔的游戏，别最后陷的深了，别人却不信了。”

　　“那你呢，你后悔了吗？”

　　“……”舒瑶顿了顿，没再说话，她抬起头的时候视线正好与苏柚投注过来的关切视线相撞，舒瑶勾唇一笑，倒是真的有了几分红颜祸水的味道，“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况且，大家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

　　苏柚遥遥地看着学姐明艳的笑容，红着脸低下了头，如果将许墨言比做冲动的火焰的话，那么对于苏柚来说，舒瑶学姐就是诱人的缪斯，她自信而又大方，给苏柚带来了宁静和善意。

　　苏柚难得有了新的灵感，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在画布之前挥洒手中的画笔，画出一颗黑色的、孤单的星球，和围绕在星球周围的璀璨的宇宙。

　　……不，似乎学姐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舒瑶学姐的情绪波动少得过了头，或者是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所以别人的情绪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影响。

　　苏柚在舒瑶学姐身边的时候，因为那些负面情绪对舒瑶来说一点刺激也无，所以苏柚才会觉得安静，相对的，苏柚清楚，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心理环境。

　　苏柚有些担心地看向了舒瑶，对方回以明媚的微笑，但是苏柚的心里还是不由得紧张，脸上也带出了些许急切。

　　“别看了，”蒸汽水壶的声音突然响起，“看得再久，许学长也不会是你的。”

　　苏柚心里缓缓升起一个“？”，她万万没想到蒸汽水壶会跟她说话。

　　蒸汽水壶像是找到了盟友一般，微微一笑，用看向不懂事的孩子的目光看着苏柚，继续说道:“许学长确实很有吸引力，你要是来之前做过功课，会发现他在做运动的时候更是帅得不得了，我就是为了许学长，所以才报名极限运动社的。

　　不过学长他之前对感情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从高中开始，他就对各种美人目不斜视，跟他告白的人能绕整个学校好几圈，但是都被拒绝了，舒瑶学姐是待在学长身边时间最长的异性了。”

　　“他们……？”

　　“当然不是——不过幸好不是，所以我们才有机会。”蒸汽水壶眼睛里绽放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

　　这时候蒸汽水壶的气鸣声就显得动听多了，至少不是完全负面的情绪，苏柚的眉头舒展开来，朝着蒸汽水壶笑了笑。

　　“对了，我叫王袖祯，你叫苏柚吧，我们的名字好像噢——以后有社团活动我们可以在一起活动。”

　　王袖祯俨然把苏柚当成了“志同道合”的小姐妹，瞬间热情了起来。

　　“嗯。”苏柚点了点头，她跟王袖祯相处了一会儿，觉得她本性不算坏，苏柚性子冷淡，对王袖祯的亲近不置可否。

　　苏柚想到之前王袖祯对学姐的巨大排斥，有些疑惑地问道:“刚刚我和学姐进来的时候，你对学姐……好像有敌意？”

　　王袖祯实诚地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学姐这么漂亮，大家的视线都跟着学姐走了，之前我是大家的焦点，相比之下难免有落差，再说了，漂亮女孩子之间都会有警笛的，我那时候只是突然觉得有点……”

　　有点突然被学姐的光芒比下去自卑。

　　王袖祯不说，苏柚其实也是懂的，她和王袖祯相视一笑，因为王袖祯出乎意料的坦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了几分。

　　苏柚想了想之前的自己感受到的那些尖锐的情绪，不由得觉得王袖祯用的“警铃大作”四个字用的很妙，只是王袖祯认识了苏柚之后也没再跟苏柚多说话，习惯性地想成为焦点的她，又重新投入到了新一轮的桌上游戏当中去了。

　　苏柚安安静静地在一旁不怎么主动，在游戏需要她参与的时候，她自然也会参与，只是她更多的却在关注舒瑶学姐和许学长那边的情况。

　　舒瑶学姐和许学长两个人似乎是话不投机，两人还没聊几句就让苏柚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所逸散过来的余韵，随后舒瑶学姐站起来冷艳地轻哼了一声，没过几秒便走过来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苏柚身边。

　　苏柚这一桌人的注意力很轻易地就重新被舒瑶学姐给吸引了，舒瑶学姐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许墨言，像是准备打什么坏主意——

　　她站起来拍了两下手，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聚起来，舒瑶学姐很满意包厢内的每个人的配合，她笑着说道:“接下来我们请我们极限运动社的社长许墨言同学跟大家聊两句吧，没吃完的可以一边吃一边听——社长大人，跟大家说两句。”

　　许墨言确实不喜欢在人前出这样的风头，他向来厌倦这样需要他上台讲话的场合，但是既然舒瑶心里有怨想要挫挫他，他倒是也不怕，迎战就是了。

　　许墨言气定神闲地站起来，走到大家的视线中心，他看着席间那些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小朋友，笑了笑。

　　苏柚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许墨言的愉悦，但是像是这样精力过剩的人的愉悦，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苏柚才刚刚与这个社长接触几个小时，她的眼皮就自带预言家属性地跳了跳，果然——

　　“其实加入了我们社团，就是加入了一个喜爱运动的大家庭，我们六个学长学姐身负不同的职能，但是对于大家，都有着同样的关爱——

　　我看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去周围的最美跑道走一圈，消消食。”

　　这个饭店距离最美跑道至少还有三四公里的距离，加上最美跑道其实是一个沿江而建的跑道，总长度超过二十公里，光是走到江边就够呛了，更何况看许墨言这样子就不像是走到江边就能罢休的。

　　新社员们倒是还不了解周围的环境，只以为是学校里的四百米一圈的跑道，又想到这是社团的第一次团建，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

　　剩下的五个学长学姐听到许墨言说的这句话脸都绿了，林文斌拼命冲着舒瑶使眼色，脸上的“暗示”都要溢出来了，许墨言看到了也忍不住压了压自己即将扬起的唇角。

　　舒瑶挑了挑眉，对上了许墨言的话茬，说道：“许学长可饶了我的小胳膊小腿儿吧，我今天还穿着高跟鞋呢，不想走那么远。”

　　她顿了顿，看到林文斌默契地将许墨言移出大家的视线中心，继续说道：“大家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好好认识我们未来的小伙伴哦，下一次我们会进行随机分组考核，具体考核的方式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

　　对了，我们社团里有一个寻找对接人的传统，你们可以回复刚刚收到通知的那个号码选择自己的对接学长或者学姐，以后这个对接人以及相应的小组成员就是你们在社团里最亲密的伙伴哦，最终结果我们将会在下周社团活动的时候揭晓。”

　　“选我选我！”林文斌学长捧场又活泼地叫唤起来，现场欢快的气氛瞬间又流通了起来。

　　许墨言看了一眼在思考的苏柚，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两次的表现，都很沉稳，他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轻声问柠檬：“她会选我们的吧？”

　　柠檬乖顺地窝在许墨言的怀里，好看的身段妖娆地扭了一下，“喵喵”地叫了两声。

　　许墨言挠了挠柠檬的下巴，眼神不由自主地往苏柚那边瞥，苏柚似乎恍然未觉，但是脸仍然烧得通红，下一秒就挽上了舒瑶的手。

　　……

　　苏柚在碰到舒瑶学姐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脑中的烟花也终于熄了屏，脸上的潮红也褪了些，她一点余光都不敢看向许墨言，拿出手机颤抖着输入了“舒瑶学姐”四个字，点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