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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都城遇刺

倾城欢 15014字 2023-03-06

  他突然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予楚时的情形,那时的她十岁,跟着她的老师陈芳华来他的府上,稚嫩的模样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任性率真,在宫里待的久了,对他府里的每个角落都好奇得很。

  可偏偏还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还有丝小傲气,茶不好喝,宁愿渴着也绝不入口,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谦恭,在他府里的人从来不必巴结皇族,因而也就把她晾在那里,她有些委屈,又不肯说。

  “大哥哥,我想回宫了,你让她们把我送回去好不好。”见到云起静静地看着她,兴许是觉得这个模样出众的男子,很亲近,只觉得他周身都有种竹子的清雅之气。

  这时陈芳华也从里面走出来,“公主这是怎么了?”

  予楚偏偏撅起嘴来,就是不肯说,陈芳华无奈,她做公主的老师已经有六年了,素来知道她的脾气,柔声道:“公主,这是云起公子!是云氏的族长。”

  云起还是那样看着她,不冷不热,似乎没有什么能影响了他的情绪。

  陈芳华带予楚离开的时候,她还偷偷的回头看了云起一眼,被他发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再后来见到她,是在陈芳华的墓前,她也已经十五岁,清冷的秋,阴暗的荒野,她就那样倔强地待了一整天。没有了年幼时的稚气,脸上也没有笑容,更没有了娇气,她还是那个她,只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就在她身后也静静地站了一天,静的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陈芳华毫无疑问是被人陷害的,但害她的人是谁,云起也不知晓,因为陈芳华已经死了。那时的云起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天之骄女,几天之内承受的背弃伤害并不只是这一桩。

  她突然移动了脚步,却因为长时间站立,有些晕眩,身子一晃,云起走了几步,扶住了她,她的脸上已经被风吹的麻木,连惊讶都没有了,“你是谁?”

  原来她早已经忘记,他松开了手,“我是你老师的朋友,云起。”

  她在听到云起这个名字时一怔,而后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原来如此……”

  她没说完的话,云起却听懂了,陈芳华之罪让人甚至不敢在她死后来她的墓前祭拜,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自己是无所畏惧,而云氏的地位也无人敢挑衅。

  “我一定会为了老师报仇!”她轻飘飘的话被风带到很远,没有咬牙切齿的恨意,也没有难以形容的哀伤,她神情恍惚着,却又很平静,那是一种被沉淀了的自持。

  而她说完,却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了,云起看着她干涸的嘴唇,和有些苍白的容颜,轻轻抱起她,把她送回了宫中。

  再后来,他竟不知道何时成为她先生的,语气说他为她出谋划策,不如说是他自己在为还活着而找些事做,而她就像他在自己的余生里要画的一幅画,一副指点江山的画。

  可真正成为她先生的这几年,看着她越来越沉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他却是有些不明了了,当初做的是否是对的。

  ————————————

  那日之后,云起再也没有来过楚公主府,而予楚也像什么没有发生一样,不再提起这件事,只是对子品,还是依旧,并没有按云起的话来疏远他。

  予楚也没有心思顾得上这些,因为冬至祭天大礼转眼即至。

  子品这些天倒也接触过一些东西,心英每每探得,都来向予楚报告一番,只是她最疑惑的是子品得了这么多消息,却从不见他往外传递,也没有任何动作。

  予楚倒是淡定得很,越是按兵不动,越有可能是谋定而后动,绝对不可放松警惕。不仅是在府中的守卫上没有一丝懈怠,连予楚的饮食起居也不许他沾染。

  萧离伤好之后,便如同以往一样在予楚身边护卫,只是他们上次隔阂未解,予楚也只把他当作侍卫,多余的话不肯对他多说一句。

  靳慎美来了公主府几次,予楚同她虚与委蛇时只觉得恶心,这样子一个如同老鼠般可鄙的人,两边讨好谄媚,当真可恨,她还要奈着性子,把一些“机要”之事告诉她,顺便发泄一下对予燕的不满。

  而这一日天气正好,予楚正想出门散散心,心英倒是一百个赞成,公主这些天被其他的事扰的眉头都不得舒展,有这样的雅兴倒是难得。

  可她本要同予楚一起出门,宫里便来了人,是贵君玄莫身边的长英,也是心英的哥哥。

  他奉了贵君的命令,来给公主送东西,都是一些宫中赏赐的贡品,玄莫只有予楚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惦记着送到她这里。

  可予楚却注意到心英的脸色不好,对自己的哥哥也不冷不热,“公主,今日心英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就不陪公主去了。”

  心英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予楚知道一些她跟长英之间的事,可他们兄妹的事她也不好多说。

  长英二十几岁,一直在宫中侍候玄莫,和心英并非亲兄妹,他一向中规中矩,又沉稳老成,可见到心英对他冷淡的样子,也有些黯然,只是他到底在宫中久了,情绪隐藏的很好,只一闪而过。他送过东西,便回宫了,原本要给心英的东西还被他紧紧捏在手里,又带了回去。

  予楚这才明白,什么叫当局者迷,心英对她的事看的明白,可到了自己身上却还是无法想开,而这对兄妹却还不知有多少路要走。

  正在这时,子品从园中经过,见予楚正要出门,穿了过来,笑着行礼道:“公主是要出门?”

  侍人帮予楚系好斗篷,她才瞥他一眼,“你要一同去吗?”

  子品眼中有惊喜之色,像是发自于心,“固所愿,不敢请耳。”

  “那就走吧!”予楚在园子里便坐上了精致的马车,子品也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予楚今日装扮虽然已是刻意模糊自己身份,但身边跟着的一众人还是让周围的人猜想,恐怕非富即贵。

  长安城中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绿色之景,予楚命人把马车停到了一处画坊,在子品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画坊之中却没有什么人,掌柜走出,见了予楚,连忙行礼,“见过公主!”

  “不必拘礼!本宫只是来看看前些年在这里存的一幅画。”

  那掌柜的引了予楚上了楼去,子品想要跟去,但予楚却只说想自己过来。

  过了很久她才从上面下来,而子品却在楼下看那些字画,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身子,予楚怀里抱着一个装裱好的画轴。

  他想帮她接过,予楚却避开了他的身子,子品的手停留在半空,予楚丢下一句,“你如果喜欢这里的画,可以随便选!”

  子品苦笑,连这些画看都不看一眼,就跟着走了出去。

  可予楚刚要上马车,便被一支箭拦住了去路,侍卫们脸色一变,连忙将予楚护在身后,子品听闻这边动静,也连忙挡在她身前,侍卫们警惕地看向四周,不知何处射来的暗箭,转眼间,几个蒙面人从天而降,同公主府中的侍卫厮杀起来。

  今日来的侍卫毕竟少数,而萧离又被予楚留在了家中,一时之间被刺客缠住,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将剑刺向予楚,子品拼命抵挡,被划伤了胳膊,予楚情急之下,用了武功,一脚踢向侍卫胸口,手中还紧紧护着画轴,他身子一晃,又提剑而来,予楚手上没有任何兵器,只能不断躲避,可渐渐地就看出一些不对来,这刺客仿佛并不是真的对她下杀手。

  “铮—铮”几声,几名刺客应声倒地,予楚抬头望去,却见王之泓一脸寒意骑马而来,身后跟着一众巡防士兵,她微愣之时,一刺客又要偷袭与她,王之泓飞身而起,踢落了他手中的刀,予楚被方才的刺客靠近,下意识后退,却抵住了台阶,身子失去重心,王之泓恰好看见,铁臂勾住她的纤腰,将她带离这里,被巡防士兵层层保护。

  只是,她都已经安全了,王之泓为何还搂住她的身体不放,予楚还记恨他上次的弹劾,一把推开他,刻意忽略他刚才的救命之恩。

  刺客竟然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就连最后被擒住的刺客,也咬破牙齿里的**自尽,看来,他们执行的是必死的任务。但这些人却给了予楚一种熟悉感,这群死士,好像姬予燕的手笔。

  公主府的侍卫,没有保护好公主的安危,当然难辞其咎,立刻齐刷刷跪下领罪。

  “属下罪该万死!”

  保护不了她的安全,当然有罪,但予楚却不能在大街上处罚她的人,她只道:“回去再议!”子品也被人扶了起来,胳膊上已经流了很多血。

  众目睽睽之下,予楚还是跟王之泓道谢,“今日谢过王将军!”

  “不必!”王之泓言简意赅,倒是真的不需要她感谢,也看出她对自己还有不满。

  公主府的人离开了,王之泓立刻上马,他今日本是带着人巡防,却听见这边的异响,走近才发现是她被人行刺。

  地上的刺客尸体已经被官员处理,可那落在台阶上的画轴却被人捡了起来,“王大人,这是?”

  王之泓接了过来,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方才姬予楚在躲避刺客时还紧紧抱着什么东西,难道是她遗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男主早已经定下,只是本文只有一个绝对的主角,那就是女主,一切的故事也是围绕着她来展开。另外新文夺宫连载中,喜欢的收藏一下。全文存稿完毕

  第20章 以画“定”情

  楚公主府,正厅中,予楚正被府中的大夫察看伤势,她虽然并没有受什么伤,但心英还是紧张的要命,还一个劲儿自责自己不该因为私事而不陪公主出门。

  侍卫们跪了一地,予楚却只晾着他们,没人敢大出一口气,今日是她幸运,还能遇到王之泓。说起来,今天倒是救了她一命。

  当日王之泓问她,如果是她手底下的人,她会怎么做。她只回答不会有这么一日,可是她没有说的是,倘若真有,她一定会亲手处置了他们,不会让他们连死都难。

  这是她的侍卫,侍卫的职责便是保卫主上的安危,她从来不是慈眉善目之人,对下属更不会一味宽容。

  “尔等今日失职,去外面跪着!”予楚沉声道。

  侍卫们脸色沉重,一个个退了出去。

  予楚又想起子品来,“他怎么样了?”

  “公主是说子品?他的伤势已经有人看过了,伤口很深,只是还好不是要害。”心英道。

  “再去给他送些补品和药,就说他今日护驾有功,让他好好休养。”予楚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子品竟然真的挡在她前面为她挡剑。究竟是忠心还是另一个阴谋呢?

  心英还是有些愧疚,予楚斜她一眼,眼中带笑,“我又没怪你,你何必自己在这里自责呢?”

  “这几年虽也过得不太平,您也遇刺过,可这次我没在公主身边,总觉得现在一颗心还没个着落。”

  予楚笑道,“那照你这么说,哪里是太平的地方,皇宫?”她又想到什么,“心英,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如果哪天真的想离开这里,过自己的生活,我一定会成全你!”

  心英却连连摇头,“我何曾有过这种想法,这么多年了,我陪在公主身边,便是想一辈子服侍公主。”

  予楚却不得不挑明她的心事,“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何看到长英还是会突然失态?”

  心英怔了一下,又苦笑,“公主又不是不知道,感情这种事,我把他放在心里,他却只把我当我妹妹。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把一颗心奉上,却不被接纳更可悲的事了。”

  予楚喃喃道:“这世上再没有比把一颗心奉上,却被丢弃更残忍的事情。你说得对,人总是当局者迷,可也只有当局者最明白这种感觉有多痛苦。先生只说,要我心态平和的利用他,可先生却不知道,我爱一个人爱的彻底,恨一个人也恨的彻底,哪里还会波澜不起?”

  心英知道是自己的事情提起来又触动了公主的伤心事,“可是那天,谢公子好像还爱着公主!”

  予楚旋即笑了,笑里带着冷意,“爱着我?要我说,我看长英的心里还有你呢?有用吗?”

  心英心底一叹,是啊,有什么用呢,该恨的不会少,只会更恨,还会深深的怨恨。

  等予楚说完,却又想起一事,“糟了,今日本宫取的画难道丢了吗?”

  “画,什么画?没见公主带画回来啊!”心英见她有些心急,忙道,“要不然我让人去找一找。”

  可寻找的人回来说,在画坊周围都没有看见画,可当时刺客在,也没有人敢在原地逗留,不会是路人捡走。

  予楚头疼,遇刺不说,还把画给丢了。她突然想起了王之泓,可这人冷硬的模样,怎么也跟画扯不上关系,只不过她还是惦记着明日早朝后问一问。

  ———————————

  王之泓巡防回来,便回了太傅府,傅贞正同王之朗说着什么,王之朗一脸的不耐,只一味道:“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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