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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我夫君他是逆臣(重生)最新章节+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入狱

入狱

尽欢销愁 14013字 2023-03-05

  林烟兮看到那道神旨,瞳孔骤然一缩,无法抑制地从内心深处陡然升起一丝恐惧。

  她的脑海中涌入了大量苦不堪言的回忆——

  苏莺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宸明冷漠望向她的眼神,以及围绕着她的所有人喋喋不休的谩骂与质疑……

  所有的画面扭曲糊作一团,有无数双黑色的手,把她从高处的神坛上拉下来,拉入无底深渊。

  林烟兮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忽明忽暗,她忍不住扶着脑袋,身体开始发抖。

  大殿上站着的大臣看着她的模样,开始低声交谈起来,怀疑也好,信任也罢,那些交错杂乱的声音逐渐和林烟兮记忆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搅得她的头像是撕裂一般疼痛。

  她像是秋风霜打中枝桠上的最后一片枯黄残叶,摇摇欲坠着即将倒下。

  陆篱然时刻关注着她,细致地观察到她的不对劲,此刻也是心脏一缩,快速移步上前扶住林烟兮,眼角眉梢都染着淡淡的焦虑。

  他垂首,对她低声道:“我带你走。”

  然而林烟兮猛地推开了他。

  她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方正在仔细查阅神旨的皇帝,以及他身侧连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的桜止。

  她听到桜止说:“陛下,因为苏莺才是真正的林烟兮,所以神明才会再降下一道神旨来证明她的身份,而之前那个'林烟兮',她的神旨中最重要的一字被模糊,这也是神明的意思,因为她根本……就对这天下毫无用处!”

  她听到皇帝最终放下神旨,指着她道:“大胆刁民,竟然敢冒充将军之女,欺下瞒上!来人啊,将她给我押入死牢,等候发落!”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度成为一枚废子,被人从棋盘上拈起,再狠狠摔落在地。

  可是也有一人,小心翼翼从地上把那枚摔得将裂的棋子捡起,仔细揣在怀中。

  陆篱然上前一步护在林烟兮身前,为她挡住所有怀带恶意的视线,挡住一切无形的刀光剑影。

  皇帝怒道:“陆丞相,你这是何意?”

  他刚要出声,却感受到右手的小指被身后之人紧紧抓住,温热的触感与沉闷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要护着我了……”

  恳求,委屈以及其他种种情绪裹在这一句话里。

  陆篱然身形一滞,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纵使他有千百般的心疼与无奈,也敌不过她这一声低低的哀求……

  正如他有千百般的狠戾与决绝,也敌不过她灿若骄阳的回眸一笑。

  说到底,正是因为杂糅了情愫,所以一切的理智在心爱之人面前,终不免沉沦到底,化作寸寸绕指柔。

  他愿意独自背负所有的后果,被万人千夫所指,骂他和林烟兮沆瀣一气也好,失去现在得到的高位也罢,可前方刺来的所有利刃,绝对不能落到他护着的人身上!

  可林烟兮又何尝不是。

  她在有生之年见证了陆篱然步步登顶,和那凄凉梦境中的他相反,没有死无葬身之地,没有来不及追悔的离别之痛,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拖陆篱然下水,陪她走一遭这生死不明的黄泉边境。

  他就应该名垂青史,受万世景仰。

  “只求你……千万不要让我父亲知道。”林烟兮最终一点一点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半晌,陆篱然终是慢慢侧身,后退了一步。

  “来人!拿下她!”

  林烟兮用力甩开上前抓住她的侍卫,一字一句道:“我自己走!”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帝与苏莺,缺不敢去看陆篱然,最终挺直了脊背,抬脚朝着天地与远处重重叠叠的殿宇相连的殿门外走去。

  ……

  几日后,苏莺被一纸诏书重新更姓为林,又应她要求叫做林莺,入住将军府。

  她在将军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无人尊敬她,甚至背后唾骂嘲讽她鸠占鹊巢,连小诗也不愿意服侍她,任凭苏莺如何泼妇骂街也捂住耳朵懒得理她。

  这让苏莺不免有些怀念起在太子府的日子。她虽然不是真正的女主人,可是府中每一个人都对她尊尊敬敬,以为她是太子的枕边人。

  她听闻皇帝原本打算给林烟兮和六皇子赐婚,后来林烟兮被自己占了身份这才作罢。

  苏莺想到:“都是皇位的争夺者,既然皇帝肯为林烟兮和六皇子赐婚,那为什么不让他给自己和宸明赐婚呢?刚好宸明最近被罚禁东宫,如果自己嫁给他,对宸明来说岂不是一大助力?届时宸明就可以依靠林家的力量重返以往的实力,自己也能再次得到宸明的喜爱了!”

  从离州一事后,她到现在还不敢去见宸明,因为她这张脸因为瘟疫算是彻底毁了,只有靠别的方法来得到宸明的爱。

  思及此,苏莺又开始恶狠狠地咒骂起来,看到桌子上的茶盏诸类,用力把它们全部拂落摔倒地上:“该死的荀衡瑾,人连个影子都不找不到,还有那些医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说没药就没药,害得老娘脸成这个鬼样子!”

  她抬头,又看到前方梳妆台上的铜镜,铜镜中自己的脸丑陋而扭曲,霎时怒火中烧,走上前举起镜子往地上狠狠砸过去。

  屋内摔东西的声音无休无止,屋外的小诗却没什么反应,好像早就已经习惯苏莺的突然发疯。

  她唯一心疼的就是苏莺住的是自家小姐的屋子,砸的也都是林烟兮的东西。

  “冷芷姐姐!”她跑出院子,低声四处喊道。

  冷芷从某棵树上带着扶云飞身而下,站在小诗面前。

  “冷芷姐姐,这些……是我和几个府里的姐妹一起攒的,还有管家大伯他们……”小诗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金银首饰的布包,递给冷芷道:“我们没有多少银子,府上的物品也是绝对不能动的,就只凑到了这些,你看看,可以去牢里看小姐了吗?”

  冷芷点了点数,又算上了自己的积攒的那些,颔首道:“可以了,应该能够贿赂守牢的侍卫。”

  “那就好,”小诗舒了口气,道:“冷芷姐姐你等等,我去给小姐准备一些吃食你带过去!”

  她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一边往厨房跑一边抽着鼻子道:“牢里那么冷,饭菜又都是馊的,咱们小姐可怎么能住得好啊……”

  冷芷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扶云则咬牙切齿,红着眼眶抽出剑,就想往屋里冲。

  “等等,你干什么去?!”冷芷拦住他。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扶云怒不可遏道:“就是因为她,小姐才,才……”

  冷芷蹙眉道:“我知道你心急,可是陆公子都没有办法,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在得到消息后尝试去把苏莺的父母抓来,逼他们说出实话……”

  她说到这里,握紧了拳,满脸怒容道:“可谁知苏莺那女人竟然如此狠毒,她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父母都敢杀!简直是畜牲都不如!”

  扶云大惊,睁大眼睛道:“那,那小姐她……”

  冷芷拍着他的肩,坚定道:“我们先去找小姐,小姐她说不定有办法!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去劫死牢!”

  ……

  夜未央,无月无星辰,落得一室的死寂。

  有人囿于坚固牢笼,有人守在牢笼之外,连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黎明前夕的夜,是最黑暗,也是最浓烈的,浓得如同化不开的雾。

  陆渊的步履再一次在石室外迂回不止,上一次他如此,还是自己少爷在被林烟兮拒婚,计谋中的一环出问题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又再一次来到这里,依然是因为林烟兮。

  “少爷,”他看了眼天色,敲敲石室的门,道:“您该出来了……”

  其实陆篱然也不是完全把自己困在里面,他依然每天按时上朝,处理好各项事务,有条不紊地把他们的计划继续执行下去。

  只是每当下朝回来后,他就会重新回到这里,把自己关起来,而这一关,就是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再去上朝。

  恰恰是因为这样反常的正常,陆渊才比以往更要担心。

  他能看出来,陆篱然在这一切的平静之下,更为狂躁和急迫的心。

  他壮着胆,以眼神示意长归与荷蓉把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里往里看过去,果不其然——

  微弱的灯火下,是一地的稿纸与翻乱的竹简。

  没有供人睡觉,没有供人休息的地方,很难想象他家少爷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枯坐一夜,一点点把自己封闭起来。

  无用的竹简他会摔,谋划错的纸稿他会撕,甚至砚台,笔,在陆篱然最为绝望的时候,他也会把这一切通通毁掉,哪怕伤到自己也毫无所谓。

  而此刻除了把它们翻乱之外,陆渊却再也没有看到如以往他猜想中的,被毁坏的东西,同样的,他也没有看到陆篱然散发着寒意的背影。

  陆渊犹疑着走进去,四下寻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灯火照不到的,很小的角落里,找到了陆篱然。

  陆篱然正地坐在地上,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下巴上有细小的胡茬长出,能看出来一定又是彻夜不眠,纤尘不染的白衣压得已经有些皱了,然而他却置若罔闻,纹丝不动地呆坐在那里。

  陆渊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当年,仆人抱着小小的陆篱然躲在石室里,他透过微小的缝隙,看那场大火烧得昼夜未歇,吞噬一地亲人的鲜血与尸骨。

  在自己闻讯后急忙到宫中找到陆篱然时,他就像现在这般,抱膝坐在原地小小的角落里,望着一地焦黑的残骸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眼睛连动也不会,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陆渊心中一痛,走上前去扶住陆篱然,悲恸道:“少爷……”

  陆篱然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转头看他,目光却始终无法凝聚在一起,干燥的薄唇轻启,声音喑哑道:“……陆渊,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无法抑制地,为了一人,而动摇了自己原本坚定不移的信仰,甚至想到若没有走到现在的地步,他是否还能去往另一条路,另一条,不再是他孤身一人的路。

  陆篱然没有等来答案,因为陆渊并不能懂他的意思。

  “少爷?”

  陆篱然身体倏地一松,向后靠着墙,偏过头,从一旁的地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他,疲惫道:“我无事,你把它拿去,让长归他们按我说的做。”

  陆渊一眼扫过去,见那张纸上却只潦草无比地写了短短几行字。

  皇帝之所以弃了林烟兮,不止是因为桜止在他心里的影响力,更是因为皇帝知道,不管神旨是不是真的,把现在的林烟兮拉下去换成苏莺,不仅可以削弱林家自身的实力,且苏莺更是一个可控制的软柿子,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当两者相比较,其一比另一个所获利益更大更多时,人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另一个。

  陆篱然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他预测苏莺定会要求皇帝把自己嫁给太子,而太子到那时就有了翻身的机会,他绝不能让太子再重新站起来,所以陆篱然会在那之前——

  屠桜止,杀苏莺,最终弑皇帝。

  这张纸不同于以往陆篱然的步步谨慎,细心谋划,极简的杀戮之意看得陆渊胆战心惊,频频望向陆篱然欲言又止。

  这真的是他家少爷写出来的东西吗?

  陆篱然知晓他的意思,道:“该收尾了,不过若那桜止有悔改的意思,我也不妨看在他和小烟有血缘关系的份上,放他一马。”

  ……

  牢狱内。

  “小姐!我们来看你了!”

  林烟兮从湿漉漉,已经肮脏发霉的稻草上睁开眼睛,手脚捆着铁链,艰难地走到牢房的门边,看着外面的来人。

  冷芷连忙让狱卒把门打开,进去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对林烟兮道:“小姐,你还好吧?”

  林烟兮缓慢地摇头,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

  冷芷抹了把眼睛,深吸一口气,问道:“小姐,你有什么出去的办法吗?冷芷一定赴汤蹈火,救小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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