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娟转头，只见袁飞和另外一个陌生男生站在栏杆下面。此时两个人互看着彼此，气氛似乎有些僵。

　　杨红娟见状，赶忙摇头说：“不用。”

　　那个男生只好走开。袁飞则爬上了栏杆，站在了杨红娟身边。他瞧着她的脸说道：“脸都冻红了。我来。”

　　袁飞说着就伸手去拿杨红娟手上的扫帚。杨红娟没松手，他的手恰好覆在她的手上。

　　“我来。”他又轻声说道。

　　杨红娟心头一跳，把手松开，又从袁飞的手掌下抽出手，准备爬下栏杆。就在这时，她脚下一滑，袁飞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她才没摔下去。

　　“你怎么爬这儿来扫雪？别的女生都只扫台阶。”袁飞说。

　　杨红娟道：“这边清静。”

　　袁飞低头笑看着她：“是很清静，不然不知道多少男生抢在我前面要帮你扫雪了。”

　　“我不用他们帮。”杨红娟说。

　　袁飞看着她的眼睛：“那我是例外吗？”

　　杨红娟没说话。

　　袁飞一手拿着扫帚，一手还搂着她的腰，他看着她不出声的样子微微笑。

　　而就在这时，杨红娟的室友许童跑过来趴在栏杆上冲杨红娟“喂”了一声。杨红娟一惊，双手用力推向袁飞。两个人因她这一推而双双坠下大约一米高的栏杆。

　　袁飞搂着杨红娟的腰没放，杨红娟摔在了袁飞身上。

　　“你没事吧？”两个人异口同声。

　　杨红娟摇头，她摔在他身上，她没感觉疼。

　　袁飞道：“那就好。”

　　“你呢？”杨红娟急忙问。

　　袁飞说：“我也没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杨红娟一脸抱歉。

　　“我知道。所以，你可以继续趴在我身上。”袁飞揶揄道。

　　杨红娟这才反应过来，她立即动了动身子想起身，袁飞的手却环在她腰间没放。两个人四目相对，半晌，袁飞放开了她。

　　“你们没事吧？”许童见杨红娟和袁飞摔在了一起，先是一愣，然后在上面大声问。

　　杨红娟爬起身，抬头冲许童说她没事。

　　袁飞也从地上爬起来了，他对杨红娟说：“接下来你就站在这里看我。”

　　说完他就重拾扫帚爬到栏杆上去扫雪了。

　　一百多级台阶的雪扫完后，正好到了晚饭时间，大家纷纷去食堂吃饭。袁飞却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杨红娟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不走。

　　“我一会儿有事，你先走吧。”袁飞对杨红娟说。

　　杨红娟只好和室友们一起往食堂走。但走了几步，她又回头找袁飞，嘱咐他有事也别忘了吃饭。然而她走回去时发现袁飞卷起了裤腿脱了鞋。他的脚后跟和小腿肚都红肿了。

　　“你受伤了？”她皱眉道。

　　袁飞转头：“你还没走？”

　　杨红娟不答话，她向前跨出一步，蹲在了袁飞身边，看着他的伤担忧地说道：“疼吗？”

　　“不疼。”袁飞说。

　　杨红娟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小腿肚，袁飞蹙了一下眉。

　　“你等着！”杨红娟说完，不等袁飞说话，站起身就跑。

　　二十多分钟后，杨红娟拿了一瓶药酒来。袁飞吃了一惊：“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东西？”

　　杨红娟喘着气自豪地说道：“我爷爷弄的药酒，非常有效。红肿的地方涂了它很快就好了。我来这里上学时爷爷千叮万嘱让我带上的。一点小伤用这个不用花不必要的钱。”

　　袁飞点头：“听上去不错。”

　　杨红娟知道他是因她摔伤的，于是主动说：“我来给你擦。”

　　袁飞没有拒绝。杨红娟倒了酒在她手上，然后抹在他的脚后跟。再然后，她又倒了酒抹在他的小腿处，再用手轻轻涂抹均匀。

　　“好了，很快就会消肿止痛的。”杨红娟抬头笑着对袁飞说。

　　袁飞凝神看着她，没说话。

　　杨红娟被他看得脸热。她又小声说了一遍：“袁助教，好了。”

　　袁飞点头：“我听到了。”

　　杨红娟心里嗔怪，听到了还不说话，还那样看着她。

　　“你这药酒感觉是挺舒服的。”袁飞说。

　　杨红娟立即笑道：“当然。”

　　就在这时，几个女生走下台阶，看到袁飞都惊讶地喊：“袁助教。”

　　那几个女生都是普通话课的学生。杨红娟发觉她们正是那次袁飞咳嗽，去学校医务室看他的那几个女生。

　　袁飞对几人点了一下头。

　　一个女生“呀”了一声，皱眉说：“袁助教，你受伤了！”

　　然后，杨红娟就被几个女生挤了出来。

　　袁飞对几人说：“没事。”

　　“要去校医务室吧？”有个女生说。

　　袁飞道：“不用。”

　　杨红娟拿着药酒，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不太开心。

　　“还是去吧？”

　　“对对对，去吧？”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建议。袁飞又说：“不用。”

　　杨红娟见状，拿起药酒瓶就走。

　　袁飞转头，没看到杨红娟，他立即板着脸对那几个女生说：“不用，你们不必再说！”

　　袁飞说完就起身走了。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她们刚才看到杨红娟了，不知杨红娟为什么会和袁助教在一起。

　　袁飞忍着腿疼匆匆去追杨红娟。到了一棵大树下，他追上她了。

　　“怎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他低头看着她，问。

　　杨红娟道：“我想你也没空听我说话。”

　　“谁说的？”

　　“不用谁说，我想都想得到。”

　　袁飞道：“她们都是选修课的学生，我是助教，她们说话，我礼貌地回应一下。”

　　“我又没觉得怎样，你干嘛跟我说这个？”杨红娟道。

　　“你一脸委屈，还没觉得怎样？”

　　“哪有一脸委屈？”杨红娟别开头。

　　袁飞轻笑：“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

　　杨红娟又看向他：“胡说！”

　　袁飞的腿有些疼，他将右手支在树干上，以减轻腿上的负担。但在杨红娟看来却是他横了一只胳膊在她耳边。他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她的心跳得快了一拍。

　　“小撒谎精。”袁飞笑。

　　杨红娟觉得“撒谎精”这三个字就已经够暧昧了，他又加个“小”字，暧昧的意味更浓。她看着他，小声说：“别再这样叫我，别人听到了会误会的。”

　　袁飞问：“误会什么？”

　　杨红娟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走过来，给了杨红娟一张纸条。杨红娟不明所以。那个女生转身指向身后，说：“那个帅哥让我给你的。”

　　杨红娟抬头，看到了关哲。几天前许童帮关哲给了她一封信，她没有看，现在他竟然又给她一张纸条。

　　杨红娟想了想，还是展开了纸条看。只见上面写着：没吃饭的话一起吃饭怎么样？

　　袁飞低头，看到了纸条上面的字。他眯了眯眼。

　　杨红娟看了纸条后，朝关哲走去，说她不会跟他一起吃饭。

　　“因为你这位助教？”关哲看向杨红娟身后的袁飞。

　　杨红娟道：“当然不是。和任何人无关。”

　　关哲耸了耸肩：“我知道了。”

　　说完，关哲转身离开。

　　杨红娟把纸捏成一团，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她转身，面前站着个人，她差点碰到他。

　　袁飞看着她，似笑非笑：“图书馆、普通话课、校园路上，还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杨红娟明白他说的是别的男生给她纸条这事，她说：“没有。”

　　袁飞想了一下，说：“那些写纸条的男生，你都没答应？”

　　杨红娟看着他：“没有。”

　　袁飞笑了一下，说：“好。”

　　杨红娟也笑。

　　天上忽然下雨了。袁飞说：“先去一教避避雨。”

　　杨红娟和袁飞一起去了一教的一间教室。教室里很暗，袁飞开了灯。然后，两个人一起站在教室的窗户边上看外面。雨下得挺大的，这个城市的冬天对人太不友好，不是下雪就是下雨。

　　“雨没小，怕要落到天黑。”杨红娟担忧地说，“刚才雨还小的时候我该跑回宿舍。”

　　“你虽然跑得快，但你肯定还没回到宿舍就成落汤鸡了。”袁飞却道。

　　杨红娟想了一下，的确也是。

　　“天黑了。”片刻后，杨红娟说。

　　袁飞道：“雨小些了。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嗯。”杨红娟借着教室里的灯光看着外面细细斜斜的雨。

　　就在这时，教室里忽然黑了。

　　“怎么回事？”杨红娟皱眉。

　　“可能停电了。”袁飞把脑袋探出窗外，到处一片漆黑，其他教室的灯也没将。他得出结论：“是停电了。”

　　杨红娟皱眉，这下子外面又是雨，教室里又停电的，让人心神不宁。

　　“袁助教，雨小点儿了吧？”她问。

　　袁飞说：“没有。我仔细听着。”

　　杨红娟便不打扰他听雨，而且她也仔细听。片刻后，袁飞说他出去一趟。杨红娟“嗯”了一声。

　　外面几乎没有光，杨红娟都不知道袁飞怎么走路的，竟然没有磕磕碰碰。

　　一个人站在黑夜里，即时一秒钟也感觉过了许久。她也因此感觉袁飞出去了许久。

　　“你去哪儿了？去了这么久？”等袁飞回来时，她问。

　　“厕所。就两分钟左右，怎么就久了？”袁飞说。

　　杨红娟“哦”了一声。

　　“你难道怕黑？也不对，你还一个人摸黑练习跳舞。”

　　“不怕黑。就只是觉得你出去了很久。”

　　“杨红娟。”黑暗中，袁飞唤了她一声。

　　“什么？”杨红娟回应。

　　她听到他问：“不是因为我拒绝那些男生的？”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愣了一下。她说：“不是。”

　　“有点让人伤心的回答。”袁飞说。

　　杨红娟一讶，她下意识抬起头，只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什么意思？”她问。

　　“你这么聪明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

　　她刚说完她的手就被人握在了掌心。然后，他的另一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黑暗中的感官最是敏感，他手指的轻触让她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