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何家湾，就听何德富跟她说，方大建被县商业局收去当司机了。县商业局刚买回一辆新车，局长不会开车，想招一名司机，余小多托一个亲戚的关系，把方大建介绍过去了。

　　“看来，我们也得买辆车了！”何美美跟何德富说。

　　第三百零九章 何爱宝找到工作

　　“看湾里谁想学开车，先学着，把主证拿上。等这批冬裤销出去，我们就去买台二手车，四门六座的那种，可以送送货。”何美美跟何德富商量。

　　何德富点点头：“我也想过这事。方大建现在去县城上班了，拖拉机也就没人开了，我们送货去县城就不方便了。买辆车也好，要是进货多的，我们也包送货。”

　　“那德富叔以为谁去学开车好咧？”

　　何德富想了想说：“去问问泽学，看他想不想学，这孩子能吃苦，做事也务实……”

　　“好，我也想到的是他。”

　　两人一商量，何德富就去跟何泽学说，何美美就到厂里跟五婶儿提了提。

　　由厂里出钱，让何泽学去学开车，把驾驶证考了，他们就要着手买辆送货的车了。

　　想着马上全国又要有一波调价，何美美又把手上的钱都进了货。要是到时候赚的钱够买辆新车的，就买新车，不够就买二手车。

　　又是一段加班加点、忙得吃饭上茅房都算着时间的日子。这里的天气，一到十月底，都冷了下来。怕冷的人，开始穿棉背心和薄的棉衣了。

　　十月中旬，从裤子大王里订出去的货，就有几千条。还有亲自来何家湾订货的，不加班加点赶货，还真是不行。

　　湾里的大小女人们，整日里泡在裤子厂。男人们，做着家务，外带农活儿和送饭，何家湾又是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何美美把所有的事都抛向脑后，早起晚睡地在裤子厂里浸着。裤子的质量问题，还是她亲自把关，她不能允许有作工太差的裤子流出去，舒美要打的除了款式新，再就是质量至上。

　　她在这里忙得四脚朝天，何爱宝在县城找到了事做。

　　何爱宝进的这家美发店叫“俏佳人”美发店。这店房子不大，分里外两间。外面是洗发剪发，里面一间里，放着四张按摩床，是用来给客人们按摩用的。

　　里间的光线很暗，是那种深得发黑的红，有一种阴晦之气。

　　里外两间中间没有门，只是一块厚厚的枣红色的布帘遮着。里间还有一个后门，后门出去左拐，有一个铁楼梯，上到第二层，就是美发店员工们晚上睡觉的地方。

　　她们几乎白天不回二楼，因为会从早上开门一直到晚上关门，都在这店里。吃饭在店里，要是没有客人，可以换着在里面的按摩床上躺一会儿。

　　不过，她们晚上要到很晚才关门，固定时间是晚上十二点，要是有客人，会延长到一点或两点。到是早上，开门比较晚些，一般在九点后。

　　何爱宝找到了工作，回去跟马金花说，说得干一个月才能算工钱，自己生活要钱，她要马金花给点钱她。

　　马金花到是很高兴，这回还算大方，给了她二十块钱。不过，最后还是加了一句：“你发了工钱，可要交些给我，我给你留着，到时候给你备嫁妆。”

　　其实，美容店是包她们吃喝的，只是，前三个月她还是学徒，只能帮帮小工，所以，工钱会很少。

　　有了钱，何爱宝就去等给她带信的小姑娘，一下子给了她五块钱，让她拿到卫建设的信后，要好好保管，她大概那个时间前后就会回来找她拿信。

　　小姑娘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五块啊！可把她高兴坏了，连连点头，一定好好保管，也不让任何人知道。

　　何爱宝算着，她的信寄出去才一个星期，一般像以前的时间，应该会在半个月后，卫建设的信会到。算好时间，她再请假回来一趟。

　　到美发店上班的第一天，何爱宝给三个男的洗了头。因为她刚来，什么都不会干，另一个女工教她给一个男顾客洗头，第二个就让她自己去洗了。

　　她人还算聪明，第一天下来，洗头的工作就很熟练了。

　　给人剪头发的主要是老板和老板娘，还有两个女大工，而别外四个，就是专门给里屋的顾客按摩的。

　　何爱宝一天忙下来，都没时间去里间屋里看看，他们是怎么按摩的。只是男顾客来了，有的要剃个头，有的不剃，来了直接就进了里间，好半天后，才出来。

　　她还发现一个问题，四个按摩的姑娘打扮得比她们所有的女工都要好，擦了胭脂，还涂了口红，身上一股子香味。

　　她们的头发都烫成卷的，很好看！她们还穿着特别紧的衣服，前面露出很多，她有时候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

　　何爱宝几次想在有顾客进去的时候去看看，但总是没机会。有一回，她刚腾出手来，站在门口，准备把帘布掀开看看，老板娘就像在一直盯着她似的，她手刚伸出来，老板娘就叫了一句：“何爱宝，过来帮忙！”

　　反正吧，这家美发店的生意是真的好，人就没断过，一直忙到十点多，他们美发的员工就可以下班了。而里间屋里按摩的，要工作到十二点后。

　　她们下班，是不走后门出去的，走的前门，把前面的门关上，灯关掉，只留一只壁灯。

　　老板和老板娘住在别处，何爱宝没有问，只是见下班后，老板骑着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老板娘坐在后面，两人消失在黑夜中。

　　她们住的地方也有两间房，八个人，一间各四人。何爱宝跟两个大工在一起住，还有一个是烧水打杂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听口音是外地人，话很少，回来就洗，洗了就睡，一句话也没有。

　　她也想跟两个女大工说说话，可她们似乎对自己并不在意，只是她们自己说着自己的话，无非就是今天哪位顾客太难缠，哪位顾客人挺好。还有，一个女大工说：“个王八蛋，让姑奶奶给他刮胡子，他竟然伸手去摸我……”

　　“那你还不手滑一下，让他见见血啊。”另一个女大工说。

　　“算了，上个月让一个人见了血，老板就扣了我二十块钱，再扣我这个月就没了。”

　　“也是，你这还只是摸一下，你看隔壁的……钱可比我们多多了。”

　　两人都把嘴瘪了瘪，便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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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爱宝的工作，本来是要重点写的，可是现在抓得很紧，这不能写那不能写，我只有缩短。不过那个年代的理发店还是挺多的，也不能说是好是坏，但总是会被人误以为是做坏事。这里只能点到为止了。

　　第三百一十章 见不得人的事

　　何爱宝没有留意听前面的，只是听到后面几个字，“钱可比我们多多了”。这么说，那四个按摩的女工，工钱应该是很多了？

　　也难怪，她们四个晚上比她们工作得要晚，所以拿钱就多。

　　何爱宝想：我也要多挣钱，等我学到一些美发的技术后，我也要去做跟她们一样的工，到时候也要拿更多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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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一次大的调价，让舒服牌的裤子又狠狠地赚了一笔。九十年代在春风吹拂中来到了！

　　何美美去到省城的次数多了，听说做衣服的像缝纫机，锁边机，还有包括裁衣服的剪刀，都有一些改进功能后的新产品。

　　她带着何泽习，去省城把这些新的设备都配了一些进来，老设备要淘汰的绝不能再用。

　　换上新的设备，人力减少，产量增多，质量上也好把关多了。买了这些东西，她又买了一辆大半新的四门六座的车，专门进货送货用。

　　何泽学是司机，他聪明，学开车拿证的时间比方大建的短。

　　何美美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把裤子厂搬去镇上，在镇上再盖间裤子厂。

　　湾里虽然村民们上班方便些，可到底还是地方太小，再一个，交通也不方便。镇上离湾里也不远，她想把裤子厂再扩建一下。

　　一看到这些设备都改进得这么先进，何美美又有想大干一场的劲头。以前因为条件和设备的的限制，让她们的裤子总是供不应求，丢失了不少的生意。

　　应该是再赚一年的钱，建新厂，就应该没问题了。到时候还要招更多的工人，生意会做得更大。一想到这里，何美美就热血沸腾。

　　这个年，过得有点混乱，因为生意太忙，大伙儿都把过年给忘了。总想停下来，放几天假，可是不停地有人来拿货。没办法，裤子厂一直生产到腊月二十九。

　　裤子大王就更没说了，想着大年三十和初一到初三关几天门的，可生意一直很好，何小英她们看一年到头也就这段时间生间最红火，也舍不得关门，过年，他们一天也没有休息。

　　就这么不记日子地一直生产着，等何美美感觉所有的事都弄得差不多了，这才知道，都到了九零代三月份了。

　　三四两个月生意会淡一些，她这才安排裤子厂和裤子大王铺子里的人轮休。工人们能休息，她却休息不了，她又得准备马上要到来的夏季裤子的布料和一切事务。

　　何美美开始感觉到有点累了，她想着，要是能有个帮手就好。一想到帮手，她就想到了卫建设。

　　今年他就要复员了，卫建设的家家叨唠了好几回，老人家想外孙了。

　　何美美的心里却有点五味杂陈的。后来她也一直没有写信过去，她也一直没有再收到卫建设的信。想着，他只怕是早就把自己这个儿时的朋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卫建设另有所爱了，她决定，此生，还是独身一人算了，别人，她不想接受！

　　这天，何美美正在厂里忙着，休完假回来上班的五婶儿，一进厂门就叫起来。

　　“喂！你们见到过何爱宝没？哇呀！变化太大了！我在镇上看到她，都没认出来。还是她走上前来叫我，我看半天，才认出是她。哎呀我的妈呀！简直变得不是以前的何爱宝了。”

　　五婶儿一通地惊呼着，湾里有几个大姑娘也应声着：“是啊！她擦过粉的，还有那口红，红得吓人！”

　　“你们看她穿的，这天还有点冷咧，她就穿一条短裙子，大腿都露出一半，哎呀，我看了都有点不好意思。”

　　“还有那衣服穿得那个紧啊……最主要是，她本身面前的那两个东西就大，衣服再一紧，哎哟……啧啧啧，真的看不下去了。”

　　“喂！你们知道吗？听说何爱宝做事的地方叫‘休闲屋’，说是理发的，其实她们晚上做那事……”

　　刚走出去的芳桃没懂，问了一句：“做哪事？”

　　五婶儿白了她一眼，笑道：“这还不知道啊，就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呗。”

　　芳桃好像明白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哦，呵呵，当我没问，你们接着说。”

　　何美美在里面的布料房里听着，一想，感觉自己有大半年没看到她了。之前听人说过一嘴，说她去县城找了事做，学什么理发，到也算得上是一门手艺，何美美当时还心想：她这就改邪归正了？

　　听都在外面这么议论，何美美心里大致就明白了。

　　看来，乱茄子仍到哪里也是个乱啊！还以为她是真的去学手艺了呢，没想到，学的是这种手艺。

　　何美美走出来，对五婶儿她们问：“马金花知道何爱宝干什么去了吗？”

　　这一问不得了，厂里的婶儿大姑娘们七嘴八舌都说开了。

　　“马金花怎么可能不知道咧？你没看马金花现在身上穿的，可都是好料子的衣服。她那么抠，自己舍得买？”

　　“我还看她戴了一个银戒指咧，估计也要不少钱。”

　　“还有，只要是爱宝回来，她家煮饭那叫一个香啊，鸡肉的香味，还有排骨的香味，反正，闻不到白菜的味道。”

　　“炒白菜的味道你都能闻出来啊，你长的是狗鼻子吧？哈哈哈……”

　　“嘿嘿，我只是比较一下。以前你们闻她们家飘过多少回香味了？我还听何爱宝跟马金花吵，说十天半个月不见肉腥。现在可好，感觉她们家天天有肉吃。”

　　“你们是说，这些钱都是何爱宝挣的？”有人问。

　　“当然了！我听说了，做她那种事可赚钱了。客人有时候一给叫什么小……小费的吧，就好几百。”

　　“啊？这么多啊！难道她脖了上戴的那个项链是真的黄金啊，我还以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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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都像是议论兴奋了，没注意到何美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底，她是她叔叔的女儿。她跟马金花没一点关系，可跟何爱宝，她们身上还流着一样的血呢。

　　芳桃看何美美脸色阴冷地走进里房，忙对着外面做了一个手势，五婶儿她们这才反应过来，都耸耸肩，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我的事不要你管

　　平时在湾里吵吵闹闹的，甚至打架，何美美觉得，那无非都是一些家长理短的小事。只要她何爱宝不做犯法的事，不做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她就任她去折腾。

　　可听湾里人这么议论何爱宝，何美美心里却是十分是不舒服。

　　她们湾有句老话：亲不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跟何爱宝，就算她不认她这个堂妹，可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要是一个外人的事，她听听，也只就是觉得可惜了。可何爱宝，到底跟她还是有一点亲的。

　　这事虽然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美美思想斗争了几天后，决定去县城找找何爱宝。

　　自己说的话，或许何爱宝不会听，但，好歹她也算是替叔叔管教过一回吧，也算是图个心安。

　　何美美并不知道何爱宝真正的是做什么，只是在她的想象中，就是那种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一个还未出阁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去干这种事，也算得上是伤天害理的了。

　　打听了好几个人，何美美才找到“俏佳人”理发店。

　　从外面看，到也看不出什么来。里面白天也是灯光明亮的，有几个男顾客在里面剃头，何美美看了看里面，没看到何爱宝的身影。

　　何美美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问问。就在这时，她看到那个枣红色的门帘给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长得得可是能“妖艳”两个字来形容的女的。

　　那女的看不出年龄，是她脸上抹的那些白粉和鲜红的口红掩盖住了她的岁数，加上一头的在卷发，真的看不出是个没结婚的姑娘还是个已婚的嫂子。

　　这么说，里面应该还有人。何美美便抬脚走了进去。

　　在她进门的同时，也就是妖艳女的身后，走出来一个长得肥头大耳，一身黝黑的四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背心，作里拿着一件外套，红光满面的，出来跟一个正在给顾客理发的女人说了几句什么，便从口袋里拿出好几张十元的钱，数着给了那个女人。

　　肥男人给了钱，往门外走，正好与进来的何美美打了个照面。

　　肥男人愣了一下，冲何美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何美美只觉一阵的翻胃。

　　她忙让开门，让肥男人出去。肥男人出了门，还从玻璃门外冲她笑。笑你奶奶个球！何美美从心里骂出一句来。

　　收钱的女人这才发现了何美美，问她：“姑娘，你要理发？”

　　何美美笑一下说：“不是，我是来找人的。我想问一下，何爱宝是不是在你们这里做工啊？”

　　收钱的女人立马警觉起来的样子，用目光把何美美上下看了一遍，问：“你是她什么人？”

　　这到把何美美给问住了，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说过，她是何爱宝的大姐。她也不想这么说。

　　“我是她亲戚。我是来看看她的，看完就走。”何美美含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