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对这群互相推诿的员工感到哭笑不得：“你们为什么就这么笃定，我会怪你们呢？”

　　众鬼齐齐愣了愣。

　　苏灵不由好笑道：“我确实觉得, 有些事得尊重受害者的意愿, 不能因为好心而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 但……能惩罚渣男当然是好事啊！”

　　“再说了, ”苏灵振振有词，“鬼婴就是受害者之一，他如果要报复, 那我也是要全力支持的！”

　　众鬼：……好有道理。

　　“比起这个，我最早听说鬼王把处决权留给了钱小姐，那才是真正的意外加感动。”苏灵对着盛泽的方向笑了笑。

　　盛泽：……

　　这话听着我也挺开心, 但，你看着我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你明明说的是鬼王，却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随即, 苏灵却又稍稍调整了方向，似乎是对着空气拜了拜，感慨道：“没想到这次的事居然惊动了鬼王大人，虽然没见到大人，这份恩情，我却铭记于心。”

　　盛泽：……原来还不知道啊。

　　吓死他了。

　　顾清看这两人，幽幽地打着扇子。

　　盛泽余光瞥见顾清手里突然出现的扇子, 不由嫌弃道：“都是21世纪的社会主义鬼, 你装什么文化人？”

　　顾清的动作一顿，恨得牙根发痒——果然还是得看好苏灵，不能被这老混蛋给拐跑了！

　　*

　　等到鬼婴满月的时候, 产妇出院。由于鬼婴的身份特殊，钱曼妙的家人考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带钱曼妙回山西老家，把孩子偷偷养在山里，以免被人看出异样。

　　不过，钱家的家底颇丰，就算住在深山老林里，也能给孩子提供最好的私人教育，所以也无需担心。

　　所以苏灵他们纵然不舍，也不得不和鬼婴说了再见。

　　尤其是孟小满，抱着鬼婴的这几天母爱大发，如今更是不舍，对着鬼婴哭得稀里哗啦。

　　钱曼妙无奈地安抚道：“别哭啦，回头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要是有空，可以随时来看他呀。”

　　孟小满梨花带雨，看得人无端心疼：“可是路途如此遥远……”

　　吴判受不了了，戳穿道：“也不过是你的半天脚程。”

　　孟小满：……

　　吴判忍无可忍道：“你是鬼又不是人，直接从地府走，几步路就能直接从我们公司到山西。”

　　孟小满怒了，回头追杀着吴判，吼道：“你这书呆子，懂不懂什么叫做仪式感？懂不懂离别的情怀啊？”

　　苏灵只感觉丢人。

　　“其实他们平时也没这么二，还是因为太舍不得宝宝了……”苏灵干巴巴地解释道。

　　钱曼妙干笑道：“我懂，我懂。”

　　苏灵沧桑地抹了把脸，告别道：“下次找男朋友，记得多留几个心眼。至于玉面修罗这边，你放心，不管他之后是去投胎也还，还是在地府也好，我们都不会再让他来骚扰你。”

　　钱曼妙眉头舒展，露出个真诚的笑容，道：“谢谢。”

　　苏灵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你要是再找鬼□□人，不妨来问我们一声，我们帮你把他的背景调查清楚。”

　　钱曼妙有些好笑：“人鬼殊途，这次是意外，以后我应该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苏灵点头：“那就好。”

　　钱曼妙说得笃定，然而……

　　三个月后，苏灵收到了钱曼妙的邮件。

　　邮件里，钱曼妙说她又和另一个鬼魂在一起了，这次她主要是想问问这个鬼在地府的口碑如何。

　　苏灵看着那信息，久久无言。

　　隔了一天，苏灵才给钱曼妙回复：人品极好，放心相处，祝福你们。

　　然后，苏灵他就扯着吴判的袖子，认真地开始宽慰他：“你不要太想不开。”

　　吴判莫名其妙：“我想不开什么？”

　　苏灵悲痛道：“钱曼妙找了个新的鬼魂爱人。”

　　吴判更奇怪了：“那鬼品性不好？”

　　苏灵痛苦摇头：“不，挺好的。”

　　吴判满头雾水：“那好啊。所以我干嘛要想不开？我又不喜欢钱曼妙。”

　　苏灵沉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吴判的肩，终于说出了真相：“那鬼魂，是投胎后的老判官。”

　　吴判：！！！

　　“算算时限，那正好是老判官不小心掉入孟婆汤后，投胎的第八百五十八世。或许是他投胎投累了，这次就没急着走，在人间晃了晃。结果，这不就碰上了钱曼妙。”苏灵一摊手。

　　吴判悲伤，委屈，弱小，又无助，分分钟就要哭出来：“师父、师父他……”

　　苏灵沉痛点头：“是的，你有师娘了。”

　　吴判“呜哇”一声哭出来，抽噎道：“师父明明没有去投胎，却没有来找我，他是不是要抛弃我了……”

　　苏灵叹了口气，同情道：“你先别急着哭，还不止这个。”

　　吴判哭声秒收，含泪看着老板，委屈道：“还有什么？”

　　苏灵开始掰手指：“你看，鬼婴是钱曼妙的儿子，但鬼婴走前又认了我做干爹，后来又认了石空葬做外公。你和我和石空葬平日兄弟相称，但是钱曼妙又成了你师娘……”

　　吴判被这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搞得一团乱，跟着苏灵掰手指掰了半天，才终于理清了关系，震惊道：“所以我要叫石空葬师爷？！”

　　苏灵一脸懵：“师爷是什么鬼？”

　　吴判一层层数关系：“我叫钱曼妙师娘，叫你也就是师叔辈。石空葬比你还高一层，师娘的老爹辈，不得叫师爷？”

　　“说起来……”吴判很是费解，“为什么老板你居然会同意石空葬比你高一辈？”

　　苏灵：……

　　我没有同意，谢谢。

　　石空葬就是因为想占我便宜，才让鬼婴认了他作干外公！

　　正巧，来接水的常柏听到这俩货理了半天的辈分，好半晌才摇头晃脑地感慨道：“贵圈真乱。”

　　苏灵&吴判：……

　　想啥呢？

　　你和我们分明混得是同一个圈！

　　常柏莫名：“什么圈？鬼圈？”

　　苏灵阴阴一笑：“不，是基圈，俗称gay圈。”

　　常柏：……

　　苏灵见他没辩解，反倒挺意外地摸了摸下巴，奇道：“你居然真的默认了？”

　　常柏嘲讽般地弯起唇角：“应了又如何？我又不像某些人，明明知道了还要假装不知道，明明猜到对方已经知道了却偏生还不承认，明明知道对方不愿承认却还要假装不知道对方就只是不愿承认，明明……”

　　“等等，你先别明明！”吴判满脑子的问号，“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在说些什么啊？”

　　常柏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有两个鬼很别扭。”

　　苏灵：……

　　吴判懵逼脸：“哪两个？”

　　常柏笑眯眯：“你猜猜。”

　　吴判：……

　　阎王一来，大家都学坏了。

　　常柏捧着被子，呼呼地吹着热气，戏谑道：“本来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看老板的意思，似乎我是猜对了？”

　　苏灵：……

　　不想说话。

　　吴判更迷茫了：“等会儿，这又关老板什么事啊？”

　　苏灵呵呵一笑，目光不咸不淡地扫过常柏：“其实某些鬼说别人之前，也得想想自己。说得好像某些人和某些人之间就不别扭一样，明明就互相有那种意思，却又得装作只是那种意思呐，唉……”

　　常柏：……

　　吴判：“什么什么？哪种意思和哪种意思？”

　　苏灵无辜摊手：“就是有好感，和兄弟情喽。”

　　吴判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分不清这两种感情啊？”

　　苏灵笑呵呵：“那就得问他们自己了啊。也或许，有人也不是分不清，而是不想分清啊。”

　　吴判好奇道：“为什么不想？”

　　苏灵戏谑地看向常柏：“不好意思呗。人家不说，怎么好意思开口，这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上赶着呀？你说是吧小柏？”

　　常柏：……

　　苏灵摊手道：“巧了，我本来也只是猜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也猜对了。”

　　常柏咬了咬牙，不肯退让，笑中带刺道：“或许那人是因为，不急着改变现状呢？不像某人，明明都快对答案好奇死了，却还是不敢开口去问一声。”

　　苏灵针锋相对道：“问了难道就能得到答案了？你怎么知道得到的答案是真的还是假的？”

　　常柏反问：“那不问就有答案了？”

　　苏灵一时语塞。

　　吴判来回看着打嘴炮的两人，憋了半晌，突然福至心灵道：“等等，小柏你说的那什么问不问的人，不会就是老板和盛泽吧？”

　　苏灵：……

　　“那老板你说的分不清兄弟情和爱情的，岂不就是常柏和常雾？！”吴判惊讶道。

　　常柏：……

　　“老板你猜测盛泽的身份是假的，但又不敢确定也不敢问；小柏你对小雾有想法，但又怕自己不够矜持所以不能开口……是这样吗？”吴判觉得自己终于理解了全部内容。

　　停顿片刻，常柏和苏灵齐齐将炮火转移，一致对外：“你个书呆子懂个屁！”

　　“那个，你们这儿是不是有玄学大师？我能委托你们驱鬼吗？”这时，身后突然传出一个新的，弱弱的声音。

　　正在情绪上的苏灵想也没想，直接回头没好气道：“没有，不接！”

　　客户：……大师好凶QAQ。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老判官（美滋滋）：小吴过来，我给你找了个师娘！

　　吴判（怨念）：不，不仅是师娘，还有个师叔，还有个师爷，以及一个人鬼混血的小师弟……

　　苏灵&石空葬：是的，姐夫/女婿好！

　　盛泽：……贵圈是真的乱。

　　深夜，鬼王大人和阎王大人起床发帖求助：弟弟/心上人辈分太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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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今日投喂的小可爱们……被鬼胎认作干奶奶！

　　算一算辈分，你们就是鬼王和苏灵的长辈惹，拜堂时要被敬茶的那种~

　　盛泽：？？？

　　今天的冠军依然是陈森~

　　森森你这么大佬……养什么鬼胎呀，干脆养我啊！我能吃能睡还能变身码字机（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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