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连忙把妹子拦下来。

　　从自家团子气鼓鼓的样子，以及艾习她看似淡定实则心虚的表情, 苏灵大致一想, 也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宠物和顾客, 二者非要选其一的话……当然是顾客至上！

　　“没关系, 又没手上，掸干净就没了。”苏灵笑呵呵道。

　　他不仅大度地对艾习表示不予追究，甚至还毫无主宠爱地批评了团子：“不就是踩了你一脚吗？小姐姐碰你一下两下的事, 那能叫踩吗？”

　　蚕宝宝歪了歪头，陷入沉思。

　　“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那么娇气。”苏灵严肃地批评道。

　　常柏瞬间抓住了重点：“男孩子？”

　　石空葬叹为观止地看着苏灵：“那么一个糯米团子, 居然还能看出性别！”

　　苏灵抬头，奇怪道：“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嘛？团子，卖个萌。”

　　蚕宝宝不情愿地哼唧了一声, 气息奄奄地动了动。

　　苏灵睁着眼就开始说瞎话：“看到没有？团子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可爱？？？

　　蚕宝宝听到苏灵夸它，瞬间乐了，肥胖的身躯快乐地在地板上翻滚，一会儿伸直身子假装自己是油条，一会儿把自己团成个圆来冒充地毯，玩的不亦乐乎。

　　艾习抬眸, 看着苏灵良久, 突然认真道：“你挺逗的。”

　　苏灵无奈地笑了笑：“团子心性单纯，别看它经常气鼓鼓，其实它不咬人的。”

　　艾习点了点头：“我知道。”

　　苏灵上下打量了艾习一眼, 笑道：“别在这瞎站着了，去会客室坐坐吧。”

　　艾习深吸了口气，右手复又握住了书包的肩带。

　　“我遇到了一件怪事，想请你们帮忙。”艾习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沉稳道，“不知道你们这儿怎么收费？”

　　苏灵食指的指节下意识地敲击着会议桌，沉吟片刻，他才开口道：“你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我们会依据事情的难易程度来定价。”

　　艾习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脊背微微往后靠了靠，显然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不少：“我有个朋友，他的性情突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有些怀疑。”

　　“他之前是个很不爱读书的人，可是最近，他开始每晚都去图书馆自习……”艾习的语速很慢，似乎在仔细地回忆。

　　“唔，学渣突然改好，虽然少见，也是有可能的吧？”苏灵谨慎地判断道。

　　艾习笑了笑，左边的小小酒窝若隐若现：“确实。一开始我也没多想，反倒还挺替他开心的。但慢慢地，我发现他对于学习的热爱，似乎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正常人就算再热爱学习，也还是得吃饭睡觉休息吧？可是他似乎都不考虑这些，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打断和干扰。”艾习不自觉地凝起了眉，神色担忧。

　　石空葬听着听着，了然道：“你这朋友，是男的吧？”

　　艾习愣了愣，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石空葬摸了摸肉乎乎的下巴，“嘿嘿”地笑了两声。

　　孟小满反手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抽了一下：“别笑得这么猥琐，带坏小朋友。”

　　石空葬撇了撇嘴，摊手：“要不是男的，小姑娘能这么上心么？”

　　孟小满愣了愣，突然点点头，认真地教育艾习：“对，小朋友不能早恋。”

　　艾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的邻居。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一起上了同一所学校，所以关系才比较亲近。”艾习纠正道。

　　孟小满不死心：“嗯，青梅竹马也不错。”

　　艾习抿了抿唇，耳根微红，这次却并未否认。

　　“小满，别跑题。艾习，你继续说，你的竹马怎么了？”苏灵追问道。

　　艾习清了清嗓子：“他现在几乎没日没夜地泡在图书馆里，也不回家，也不睡觉，好几次身体都熬不下去了，他宁可被急救人员抬出来，也不肯休息。我……和他妈妈都很担心他。”

　　轻咳了两声，艾习才平复了心情，继续道：“现在想想，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正常。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读书，之前能考上H高，也是被他妈天天关在家里逼出来的，没理由上了大学反而变得更好学了。”

　　苏灵问：“你还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吗？”

　　艾习思索了一会儿，笃定道：“开学那天。”

　　“好。”苏灵温和地笑了笑，循循诱导，“开学那天他做了什么特别的事？”

　　艾习皱了皱眉：“也没吧……唔，就是去了趟图书馆，说是替他同桌借本书。”

　　苏灵敏锐地抓到了重点：“去过图书馆以后，就开始天天跑图书馆了？你这个竹马，他是沉迷学习呢，还是沉迷跑图书馆？”

　　艾习不解：“有区别吗？”

　　苏灵噎了噎，对着石空葬招了招手：“来，和尚，给这位学霸讲讲这两者的区别。”

　　石空葬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解释道：“热爱学习呢，就像你这样，没啥好说的。但要是热爱图书馆呢，那可能性就多了去了……”

　　吴判插话道：“对，比如他可能被图书馆里的漂亮小姐姐迷住了。”

　　孟小满：“还可能被书里的书灵姑娘给迷住了。”

　　常柏：“也有可能被画皮女鬼给迷住了。”

　　石空葬：“还有可能……”

　　艾习头疼地掐住了眉心，急忙喊停道：“除了被小姐姐迷住了以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众鬼对视了一眼，良久，孟小满迟疑道：“也有可能被里面帅气的小哥哥给迷住了？”

　　艾习：……

　　苏灵无奈地打断了员工们的瞎闹，正经解释道：“主要是你刚刚说，你家竹马在里面废寝忘食，不死不休，听着很像是被鬼迷了心窍。”

　　艾习眼眶红了红：“那怎么办啊？”

　　“要想确定原因的话，最好得去图书馆里查一查。”苏灵道。

　　艾习摇摇头，为难道：“我们的校内图书馆不对外开放的。”

　　“混进去看看也不行？”石空葬挑眉。

　　“我们学校管得很严，外人根本无法入内。”艾习无奈道。

　　这倒是个难题……

　　就算他们用障眼法混进去，也没办法多次、深入地探查图书馆。

　　最好，还是可以去学校里住上一段时间。

　　苏灵摸了摸下巴，双眼滴溜溜地从众鬼身上扫过，然后，狡黠地笑了笑。

　　孟小满、吴判、常家兄弟和石空葬齐齐打了个恶寒。

　　送走了艾习，苏灵把大家都聚在了一起，然后握着拳头，激动道：“我决定了！”

　　盛泽头疼：“……你决定什么了？”

　　“为了保护艾习竹马的安全，为了调查藏在图书馆背后的罪犯，我决定启动卧底计划——代号：我要做学霸。”

　　盛泽：“什么计划？”

　　“卧底计划！”

　　盛泽：“怎么卧？”

　　苏灵环顾四周，搔了搔下巴，歪心思蠢蠢欲动：“大家应该都没有上过现代高中吧？”

　　盛泽毫不犹豫地表示拒绝：“没有，以及我并不是很想体验。”

　　石空葬：“同不想体验。”

　　吴判：“别这样呀，读书多好玩啊，每天都可以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

　　孟小满冷冷接话：“……然后一不小心就淹死了。”

　　吴判抿着嘴，不开心了：“你们怎么一点求知欲都没有？”

　　“我们比较肤浅。”孟小满拍了拍吴判的肩，语重心长道，“若论学识，所有人当中舍你其谁？所以这次的卧底计划，就全靠你了！”

　　“不行！”吴判还没吭声，苏灵先出声反对了。

　　苏灵在众鬼面前挥了挥手，努力吸引他们注意力：“吴判说的对，我们鬼生的意义就在于被知识海洋淹没的那一瞬间。所以从下周起，公司全体都要去H高上学！”

　　吴判：？？？

　　我不是，我没有。

　　听都没听过这话，你别瞎说。

　　苏灵打量着众鬼各异的表情，提醒道：“真不想去也可以……”

　　孟小满面上一喜，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苏灵慢悠悠地补充了后半句话：“工资扣光。”

　　孟小满把要说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认真点头：“上学好，上学可以去知识海洋里浸泡，嗯，就让我们一起在海洋里潜水吧！”

　　苏灵笑眯眯看石空葬：“还有某人私藏的酒，不去就全部喝光……”

　　酒肉和尚·石空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觉得上学可以开拓眼界，丰富生活，确实值得一试。”

　　苏灵继续转头看向常雾和常柏。

　　常柏在接收到苏灵目光的同时就瞬间转头，严肃地对自家哥哥说：“努力学习。”

　　常雾接道：“天天向上。”

　　苏灵心满意足地看向了最后一位——盛泽。

　　盛泽淡定地挑了挑眉，目光坦荡荡地和他对视，丝毫不认怂。

　　苏灵想了想，突然道：“楼下的那个红色小电驴……”

　　盛泽眼角一抽，云淡风轻地坐直身体，翩然起身，颔首道：“既然此事的根源在学校，我等必当身先士卒，排除万难为艾姑娘调查清楚其中缘由。”

　　苏灵欣慰点头，带头鼓掌：“高风亮节！怀瑾握瑜！”

　　众员工为鬼王大人高尚的品质而“深受触动”，热烈地跟着鼓掌。

　　——毕竟，慢了就容易有性命之忧。

　　石空葬偷偷地打开手机，进了那个【没有盛泽和苏灵的八卦群】，吐槽：“这个逼装得我给满分！看清楚没有，以后大家都好好学着点……”

　　“石空葬。”盛泽悠悠地开口。

　　空葬：？

　　盛泽看着他，嘴边笑意渐深：“你刚才不小心把真心话念出来了。”

　　空藏：……！

　　这天下午，石空葬和盛泽两人据说去了洗手间“交流感情”。交流完后，石空葬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所有员工都对地藏王投以深切的同情目光，并瑟瑟发抖地裹紧了外套，把“鬼王万岁”四个大字自觉地抄写了一百遍。

　　只有苏灵，看着这和谐友爱的场景，觉得十分欣慰：“看来大家都已经接纳阿泽了。”

　　众大佬疯狂抄写中……

　　何止接纳？我们都非常地爱戴他！

　　“希望大家能继续保持这种良好的工作氛围。”苏灵给他们鼓气。

　　众大佬边抄边热泪盈眶……

　　再保持下去，鬼命都要没了！

　　盛泽慢吞吞地喝着茶，一杯下肚，他无比乖巧地抬起头，对着苏灵笑了笑。

　　“老板放心，我一定勤学多问，和前辈们和谐相处。”盛泽眉眼弯弯，笑得尤其真诚。

　　*

　　在苏老板的淫.威之下，众鬼员工不得不打包打包行李，被迫上交了高额的学费，把自己送到了老师的魔掌中。

　　为了不被怀疑，每只鬼都把自己的相貌调得稍微年轻了一些。

　　苏灵把调整好五官出来的时候，盛泽无意间一抬眼，登时便发起了呆。

　　苏灵的长相一直是属于秀气灵动的类型，好看是好看，却不像常雾和常柏他们那样充满侵略性。

　　而此时，原本就秀气的脸庞上又多添了几分少年气息，透出别样的奶萌来，勾得人心痒。

　　苏灵戳了戳自己婴儿肥的脸颊，好奇问盛泽：“怎么样，看上去像高中生吗？”

　　盛泽扯了扯嘴角，声音略有些艰涩：“像。”

　　苏灵睁圆了眼睛，凑上去关切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盛泽低头，目光不可避免地对上了苏灵清澈而又好奇的眼神。

　　盛泽只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不敢多看，撇开眼，摸了摸苏灵的脑袋，安抚道：“我没事。”

　　面对此情此景，八卦群又炸了。

　　【孟小满宇宙第一美】：刚才鬼王大人低头，我还以为两人要亲上了。

　　【阿弥陀佛】：面对十几岁的高中生？鬼王还不至于这么禽兽。

　　【我才不是书呆子】：我就说他们一定有故事！！！

　　【咕叽咕叽】：咕咕咕~！

　　【常家弟弟】：……？？？上面是混入了什么玩意儿？？？

　　【阿弥陀佛】：卧槽，团子？！是我想的那个团子吗？

　　【咕叽咕叽】：咕！

　　【孟小满宇宙第一美】：大惊小怪什么，我帮团子开的微信号。这群只说不能有鬼王大人和老板，没说不能有团子。

　　【我才不是书呆子】：哈？就团子那一坨，它能打字？

　　【常家弟弟】：……判官大人，世界上还有一种输入方式，叫语音输入转文字。

　　【阿弥陀佛】：……你果然是个书呆子。

　　【咕叽咕叽】：咕。

　　于是，话题又彻底歪了。

　　众鬼浩浩荡荡的入了H高的学籍。

　　今天，就是他们上学的第一天。

　　H高是一所私立性质的贵族高中，别的特色没有，就是规矩特别多。

　　每天上学时，校长、副校长和教导主任联合站了一排，对着学生一个个考察过去。

　　“你！校规规定不准化妆！”教导主任威严地拿戒尺指着常雾和常柏。

　　常雾眯了眯眼，目光中带出了冷意。

　　常柏好脾气地扯了扯哥哥的袖子，温和笑道：“老师，我们没有化妆。”

　　教导主任是个头顶地中海的小老头，闻言，他不屑地笑了笑，严厉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把戏？你俩睫毛那么长，用的那个什么睫毛膏吧？脸那么白，是涂的粉底吧？鼻子是用的阴影吧？双眼皮是贴的吧？”

　　有理有据，逻辑严密。

　　旁听的苏灵：……噗。

　　常柏脸上那常年无懈可击的笑容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缝。

　　他僵了半天，最后慢腾腾地松开了揪着衣袖手，笑眯眯地看向常雾：“哥哥，上吧。”

　　常雾眉梢微挑。

　　常柏笑眯眯：“也算为民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