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就跟在他后面，想跟他搭伴。

　　“顾维城，你去哪儿？”

　　“你还是叫我顾小五吧。这名字，我很久没有听到了，不习惯。”

　　原来，大家平时打招呼，都是三儿啊，小五啊这样。

　　顾维城习惯被人叫顾小五了。

　　林芳想想，这小五也不错，总比她叫三儿好啊。

　　算了，他既然这么说，就尊重他吧。

　　“那个顾小五，你去山上做啥子嘛？”

　　“我去背点儿柴火，回去引火。”

　　山上有很多落叶松树，会落下很多干燥的松树叶。

　　这松树叶晒干了，用来引火是再好不过了。

　　林芳这才知道，他是来背柴的。

　　不过她更想让他陪着自己去摘木耳。

　　于是，她便开口道：“我送你的黑木耳，你吃了吗？”

　　“还没呢，那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啊？”

　　说到这儿，顾小五回头看了一眼林芳，有些不相信她似的。

　　小姑娘就不高兴了，撇着嘴，翻着白眼儿道：“你们可真是没口福，那可是好东西，你们竟然嫌弃。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上山？”

　　小姑娘卖起了关子。

　　顾小五耸耸肩，非常配合地表示，自己不知道。

　　于是小姑娘就很得意道：“当然是继续去找那种黑木耳啦。”

　　少年便“哦”了一声。

　　“这个样子，你要是陪我去摘黑木耳，我就分你一些，这样你们也可以多吃几顿。

　　这东西比吃肉还有营养呢。”

　　然而，少年却是学她撇撇嘴，根本不搭理她，只是继续向前走。

　　“喂，你别走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芳在他身后跟着。

　　可怜两个人的身高有差异，林芳不到一米四，而顾小五大概已经快一米七了。

　　所以，她跟得很吃力，很辛苦。

　　不过林芳可不会放弃，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

　　她想做什么，一定要想尽办法做到。

　　此时的大山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点点朝山林深处走去。

　　顾维城走了好几百米，发现林芳还在身后跟着，不由也佩服起小姑娘来。

　　她还真是不死心呢。

　　于是，少年停了下来，回头对林芳道：“喂，你还要跟多久啊？”

　　“你答应陪我去摘木耳，我就不跟了。”

　　林芳也停在原地，冲少年笑得甜甜的。

　　只是十三岁的小姑娘，却只有八九岁小姑娘的身形，看起来单薄而瘦小，脸上还有些脏兮兮的感觉。

　　那时候的农村姑娘大都如此，脸上带着一种高原红，其实是因为没有护肤品保护皮肤，导致的皮肤有些发红，干燥。

　　但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长相，才是最真实的。

　　像顾维城这样，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顾维城也好奇，林芳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以前见过小姑娘，连正眼都不敢瞧他的，大概是觉得，他长得跟老虎豹子差不多的感觉。

　　非常不自信的模样，头都快低到胸口。

　　但眼前的小姑娘还是那个小姑娘。

　　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第24章 她要读书

　　眼睛亮晶晶的，虽然人也就那样，称不上水灵漂亮，但看着却是特有精神，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尤其是那盯着人的眼睛，就算是看起来并不漂亮，却给人印象深刻的感觉，笑起来弯弯的。

　　“顾小五，我都说了，我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所以你陪我一起去吧。

　　大不了把木耳分你一半啊。”

　　顾维城想了想，这小姑娘大概并不是真的想要他陪着去摘木耳。

　　不过是因为一个人，有些害怕吧。

　　能理解。

　　算了，陪她一起去，也没什么的。

　　于是，顾维城便转身，继续朝前走，声音平淡道：“还不快走！”

　　林芳一听，有戏！

　　这小子，明明是答应了，却不明说，只是让她快走。

　　于是，林芳欢快地答应一声：“好嘞！”

　　便跟着他朝前走去。

　　两个人又花了好长时间，终于到达了长黑木耳的地方。

　　于是，林芳便放下背篓，开始采摘那些黑色的，跟猴子耳朵差不多的山珍。

　　她一边摘，还一边如数家珍，告诉顾维城，黑木耳的营养价值和医药价值。

　　顾维城将自己的柴火捡得差不多了，便回头来帮林芳摘木耳。

　　一边摘，一边听小姑娘介绍，觉得她懂得可真多。

　　他有些奇怪，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姑娘，怎么会懂得那么多的？

　　说实话，他以前在省城的时候，也没听说过黑木耳这种东西。

　　难道是他孤陋寡闻？

　　顾维城自嘲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道：“你给我的那些，我还没吃，要不还是还给你吧。”

　　然而，林芳听到这话，却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他道：“你不是吧？还没吃？你也太暴殄天物了。”

　　“暴殄天物？你还会这个成语？”

　　“咋不会？你当我是文盲？”

　　“你读过书？”

　　“那是！”

　　“可我听说，你们农村的小姑娘，都没什么机会读书的。”

　　“我就是要读书。

　　我不妨告诉你，我摘黑木耳回去，也是为了晒干了，当干货拿去卖，然后凑钱去读书。

　　我都打听过了，在镇上读初中，一个学期也就十块钱。”

　　“十块钱？你有钱吗？你以为卖木耳，能卖到那么多钱？”

　　那时的物价，鸡蛋也就五分一个。

　　要卖到十块钱，就得要两百个。

　　这得要多少鸡才能下到那么多蛋呢？

　　更何况，那时的农村，经历了一个时期，没几家人会大量喂鸡。

　　又换句话说，如果要凑到这十块钱，是真的很难。

　　像林芳家，更是不可能为了让她读书，给她这十块钱。

　　因此，顾维城才会觉得很吃惊。

　　他当然不反对女孩子读书。

　　他是大城市来的，因为特殊原因才在农村待着。

　　迟早有一天，他还会回城，也会读书。

　　只是林芳有这样的志向，真的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他看她的目光有些久。

　　林芳当然不会以为，少年是因为喜欢她才这么看她。

　　相反，林芳以为，顾维城这是瞧不起她的眼神，于是很不服气道：“喂，你不用那样看着我，我决定的事情，一定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