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帆说自己挺怕周牧一的。

　　楚永继是个爱聊天的，成天就拿包瓜子从这个组聊到那个组，再加上现在补课最后一天更读不进书，就又来找陈禾聊天。

　　“哟，C班的也来串班啊？”楚永继看了眼前门，然后坐到田帆桌上，“吕家嘉？”

　　陈禾也去看，发现还真是，原来刚刚来找周牧一的是那姑娘。

　　“这你就不懂了吧，成绩差串班就会被抓，像吕家嘉那种，只要她不太过分班主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田帆道。

　　一堆人又开始讨论ABC三班不准串班的要求毫无意义。

　　这些陈禾没听进去，就听见王康远说什么吕家嘉跟周牧一站一块挺配的。

　　“怎么就配了啊？”陈禾抢过鸡哥的瓜子，也凑过去看。

　　“你想想吕家嘉那么傲气，她会没事来找我吗？会没事来找康哥？会找你？”楚永继振振有词道：“显然不会啊！人单纯奔着周牧一来的，况且他俩其实一点像的，说不定英雄惜英雄呢。”

　　陈禾推了他一把，“哪像？”

　　“嗯……，”楚永继犹豫了一会，在想怎么形容，“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傲，就……会显得有些看不起人。诶诶，当然，我不是说他们真的看不起人啊。我意思是给人那种感觉，知道吗？”

　　陈禾说不知道，让他少瞎扯。

　　“得了吧，你之前不也这么觉得？还说跟周牧一当同桌之后要好好治治他……结果呢？”楚永继最后几个字是掐着嗓子说的，好一番阴阳怪气，“他有没有被治我是不知道，我感觉你倒是被治得挺服帖，一整个围着人家转。他刚皱个眉你就赶上去哄，真离谱！”

　　“告你诽谤啊！”陈禾扬起自己的草稿纸按他脸上，“我捂死你！”

　　吕家嘉跟周牧一确实有些相似点，都不是那么合群。

　　上回听刘洋的意思吕家嘉仿佛在C班有点尴尬，不知道是受过排挤还是怎么的。

　　不过这东西谁也说不准，都是一张嘴的事儿。

　　高一那会儿还有人说林琅长了张小说里让校草和校霸争风吃醋的脸。后来听叶爱说仿佛是林琅班有几个男生追她没追到，就开始玩脏的，说话不好听。

　　要这么说林琅也不合群。

　　再比如周牧一，陈禾现在觉得周牧一就不需要合群。

　　补课最后一天，下午放学早，陈禾让周牧一帮自己拿包，然后先去那家烤肉店订了个餐位又买了几听喝的。

　　招呼好后其他人刚好到。

　　林琅看起来稍微腼腆些，毕竟这一块都不是自己班的人，于是挨着叶爱坐。

　　“你面真大，什么人都能请来。”王康远对陈禾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扫了一下林琅跟周牧一。

　　有楚永继跟王康远在场子热得快，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聊哪去了。

　　烤肉店太热，陈禾给人烤了一阵儿脸就发烫，跟喝多了似的，楚永继他们也不忍心让他继续烤了，赶紧把活揽走。

　　这家烤肉店是日式的，一个大概六七平米的桌子在榻榻米上，大家围一圈坐地上。

　　陈禾吃了辣的，有点受不了，就停了，他听到自己手机在响但摸口袋又没摸着。

　　一直到铃声结束也没照着。

　　“我手机呢？”

　　“没看着啊。”

　　“我给你打个电话？”

　　“行。”

　　……

　　最后发现在自己跟周牧一中间的桌子腿边上，陈禾跟周牧一同时去拿，手碰到一块。

　　没停留很久，周牧一收了回去。

　　陈禾边打开手机边对周牧一说：“你手好凉。”

　　“嗯。”周牧一说：“你很烫。”

　　陈禾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是吗？”

　　周牧一脱掉了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有点禁欲。

　　陈禾换左手拿手机，发现上一个电话是朱鸣涛打来的，右手手掌盖在周牧一的手上，“给你暖暖。”

　　周牧一没说话，也没反抗，就顺从地把手放在榻榻米上。

　　陈禾是真的很烫，他跟鸡哥碰杯喝了两口烧酒，然后吸吸鼻子，重新去看手机。

　　朱鸣涛已经重新给他发了消息。

　　一个是两百块的转账，还一句比较简单的生日祝福，就百度上复制粘贴那种，又假又官方。

　　不过朱鸣涛也没什么文化素养，够意思了。

　　【你们什么时候吃完？我还等你临幸呢禾爷～】

　　【不知道，需要你了再call你，你先等着吧。】

　　【好勒～】

　　陈禾回完消息两人手的温度相差无几，他就把手抽了回去。

　　叶爱在跟田帆摇骰子，手机小程序那种。叶爱能演，气势又足，田帆被她玩得一局都赢不了，气得捶桌。

　　“东家，搞她，这女的好可怕！”田帆看向陈禾。

　　因为这顿饭是陈禾请的，所以田羽喊他东家。

　　“我来。”陈禾装模作样地撸起袖子，“哪个小程序啊，微信推我。”

　　“我推你。”叶爱笑得志得意满。

　　陈禾让叶爱先报。

　　每人五枚骰，叶爱开局说了五个四。

　　陈禾看了她一眼，“摘吗？”

　　叶爱表情稍显犹豫，很快又换成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摘。”

　　“开吧。”陈禾戳破她，“你演我呢？”

　　叶爱开了骰，双方加一块真没五个四。

　　陈禾赢了。

　　后来他跟一圈人对着玩，输了的下场，几轮下来没输几次。

　　“我趣，牛逼。”楚永继问他诀窍。

　　陈禾说：“看微表情吧，也不是，多玩玩就好了。”

　　“你平时哪有时间玩？”他们输了不喝酒喝果汁，叶爱由于自己的不服输连喝了好几杯果汁，要吐了。

　　“别逞强，意思下就行了。”陈禾把叶爱的果汁也免了。

　　“我小时候看我爸玩得多，那会儿他们一群男的围一方桌……”陈禾说着说着停下来，然后就没了下文，“其实吧这玩意儿学了也没劲儿。”

　　“别搞技术垄断啊。”

　　其他人都骂陈禾不教他们，“是不是怕我们赢你啊。”

　　倒也不是，只不过他想了想自己记忆里玩这东西最牛的是谁，那人现在又什么德行……

　　陈禾就不是很想教自己这帮同学了。

　　大家又玩起别的，陈禾犯食困，想找个坐垫往后靠着。他往下靠的时候被周牧一托住了脖子，好像说了什么，陈禾听不清，唇语也没读懂。

　　“没听清。”陈禾说。

　　周牧一声音大了点，说坐垫不干净。

　　陈禾嗯了一声，然后不知死活地倚在周牧一身上。

　　那边还在聊，陈禾听着楚永继那小喇叭就跟听收音机似的。

　　楚永继跟林琅介绍说自己以前跟陈禾都是原新城一中初中部的。

　　“周牧一呢？”

　　“他不是，他跟吕家嘉原来一个中学。”

　　……

　　陈禾的智慧都在刚刚摇骰子时用完了，这会儿干什么都慢半拍，他看了看鸡哥又去看周牧一。

　　“吕家嘉好牛啊。”陈禾慢悠悠地说：“我之前听刘老师说期考排我前边的有你，肖晓慧，跟一个C班的，后来才知道那个C班的是吕家嘉。”

　　陈禾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是真吃饱了就犯困，况且这包厢还特暖和，要是不说点什么估计真要睡死过去。

　　陈禾又开始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其实睡就睡吧，也没什么，又不是在上课，陈禾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打算安心闭眼。但手被人握了一下，又被轻轻拨弄。

　　周牧一百无聊赖牵着陈禾的无名指，碰了一下他留有墨迹的指节，然后摇了摇。

　　原来学霸也这么无聊。

　　陈禾想说你这样好像我以前摆弄街边那小狗爪子，可他还没张嘴就被人抢了先。

　　周牧一说：“你也很厉害。”

　　“……我，吗？”

　　“嗯。”

　　陈禾半晌才眨眨眼，有些飘飘然。

　　周牧一居然说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