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凤此时却没心思和张翠花说话，她感觉脚底下像是有针尖在扎，简直度秒如年，神经也高度紧张，既希望老师快些公布成绩，好让她逃离这个地方，也让她狠狠鄙视秦筱筱那抄来的成绩，又希望老师不要公布成绩，她丢不起那个人。

　　秦小凤此时心情极度矛盾，根本就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也没心情应付张翠花。

　　张翠花见秦小凤不说话，以为她是在紧张，就扭头和别的学生家长说话去了，言语间还是在编排秦筱筱的不是。

　　十分钟后，教委的领导还有校领导和监考以及阅卷老师全都走出了教室，其中几个老师手里拿着试卷，一名老师手里拿着张纸，纸上应该是统计的考生成绩。

　　“成绩出来了，出来了！快过去！”张翠花虽说并不是特别在乎秦小凤能不能考上大学，但是她要面子啊，有个成绩好的女儿，那多长脸，也能让她出去好好吹嘘一番，让那些看不起她的街坊邻居们都来嫉妒她！

　　呼啦一下，围观的学生和家长们就全围了过去，其实参加这次特殊考试的学生也就十几个，但是其他家长和没参加考试的学生们却都很激动，因为他们都想知道，预考成绩究竟是不是有鬼，这次考试的结果又是什么，那个叫秦筱筱的学生的成绩究竟是不是作弊得来的。

　　“老师老师，我女儿叫秦小凤，她考多少分？”张翠花第一个挤进去，满脸兴奋地伸长脖子，往老师拿着的那张纸上看。

　　秦小凤感觉头皮真的要炸了，她满脸羞愤地看着张翠花，心里头简直恨不得打张翠花一顿。

　　“秦小凤？”公布成绩的老师先低头看了眼，接着脸色就很古怪地看着张翠花，“这位学生家长，麻烦你退后一点，成绩我们马上就公布！”

　　张翠花还不高兴，“行吧行吧，一会你们就知道我女儿有多优秀了！”

　　周围的人再次爆发出一阵哄笑，张翠花以为大家都是在羡慕她，还得意的对着四周的人笑。

　　秦小凤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那些哄笑声都像是耳光打在了她脸上，她一抬头，看到秦筱筱神色淡漠地看着那些校领导和老师们，心里头不由愤恨起来，都是秦筱筱害她出丑，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秦筱筱没有往人群里挤，她不喜欢那些汗馊味，就这么站在一侧的大树下，既晒不到太阳，又能清楚的看到那些老师们的动作。

　　她也是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就看过去，却发现是秦小凤在怒瞪着她，以秦筱筱对秦小凤的了解，她一下子就猜出来，秦小凤必定是因为被要求再次考试，马上要公布成绩了，她担心害怕，所以就迁怒与她秦筱筱了。

　　秦筱筱忍不住给了秦小凤一个白眼，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白痴！

　　她就搞不懂了，明明就是这些人先找茬，诬蔑她的成绩是假的，说她没上过学，就不可能得这么高的分数，她现在只是证明了自己，顺带也让这些对外声称他们的好成绩被调包了的学生也证明一下自己，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把她当仇人一样了？

　　难不成他们诬蔑她，她就只能受着，然后等着被学校取消资格？

　　一群不长脑子的白痴！

　　秦筱筱觉得，这些人要是能通过预考才怪了，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秦小凤看懂了秦筱筱骂她的是白痴两个字，她气的脸都紫了，正要冲过去发难，正在此时，老师清了清嗓子，开始公布成绩了。

　　“李大强，数学，四十分，英语，十八分！”

　　老师第一个报的是李大强的成绩，这分数一报出来，全场就是一阵哄笑，有人打趣李大强，“大强子，你这三年复读白念了啊，怎么一门都没考及格？”

　　李大强却是皮厚的很，而且已经打算好不走考大学这条路了，闻言也不生气，还笑嘻嘻说道：“数学不是只差二十分就及格了吗？那英语吧，我是华国人，干嘛学英文？”

　　“谬论！”苏校长闻言瞪了李大强一眼。

　　李大强缩了缩脖子，笑的一脸憨厚。

　　老师压了压手，让众人安静，又继续报成绩，“尚丽！”

　　躲在人群中，从出考场后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尚丽抖了抖，手在身侧暗暗捏紧。

　　“数学，”老师报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才说道：“八分！”

　　全场寂静，足足沉默了有好几秒钟，才陡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有人嘲讽道：“尚丽，数学竟然就考八分，就你这水平，还好意思怀疑有人调包你成绩，我看那人是傻吧！”

　　尚丽肩膀开始抖动，脸红的要滴血。

　　“同学们安静，继续报成绩，尚丽同学的英语，二十六分！”

　　李大强撇撇嘴，言不由衷安慰尚丽，“还好还好，你这英语成绩挺好，比我还高八分呢！”

　　周围的人又笑了起来，尚丽再也忍不住，哇一下大哭了起来，是羞的，也是气的。

　　秦小凤看到尚丽这样子，心里也紧张起来，她自己的成绩，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平时为了找她妈要钱，才会伪造自己成绩很好的假象，秦小凤怎么也没想到，会这这种场合穿帮。

　　一想到刚刚尚丽所受到的嘲讽，就要落在她身上，秦小凤就忍不住狠狠地发起抖来。

　　可是该来的总还是会来，当老师念到秦小凤的名字时，秦小凤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秦小凤，”

　　那边老师刚念出秦小凤的名字，张翠花就兴奋地举手高喊，“对对对，就是我女儿，秦小凤是我女儿，老师她考的分数是不是很不错，考上京大学没问题吧！”

　　秦小凤看到老师脸色都变了，同学们也都似笑非笑看着她，秦筱筱更是一脸看好戏的神色，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拽了张翠花一下，压低了声音咆哮，“妈，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大吗？能不能别再丢人现眼了！”

　　295露馅了

　　张翠花一听这话，那还得了，正要发火，转念一想，又觉得是秦小凤脸皮薄，怕她自己考的不好，所以害怕，才会这样说话，她也就忍了下来，没在这发火，而是在等老师说成绩。

　　“秦小凤同学，数学，十六分，英语二十三分。”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家小凤怎么可能只考这么点分数，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张翠花一听到这个分数，顿时就激动地跳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抢老师手里的成绩单，满脸都是不肯相信。

　　“这位学生家长，请你冷静一点，这份成绩我们已经核对很多遍，试卷也是三个老师反复阅卷，绝对不可能再出现任何问题！”苏校长知道就是这个叫张翠花的学生家长第一个质疑这次预考有人作弊，又怀疑她女儿的好成绩被调包，还屡次三番在这大吵大闹，心里对这个女人印象就不好，现在看到她竟然又来质疑考试成绩，还想抢成绩单，不由更生气了，语气都威严了起来。

　　“你们要我怎么冷静？我女儿明明成绩很好的，她跟我说她一定会考上上京大学，现在你们告诉我她只能考十几二十分，你们肯定搞鬼了！”张翠花气的尖声反驳。

　　“秦小凤家长，你女儿究竟是什么水平，我建议你最好回去自己问她，如果你再在这里扰乱学校秩序，诬蔑高考公平，我们就要报警了！”陈老师这时候也没好气地说道。

　　张翠花再蠢，这时候也明白情况不对劲了，立马扭头瞪着神情惊惶的秦小凤，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每次回家都跟我说你在班级考第一第二的吗？还说你考上京大学绝对没问题，难道一直都在骗我？”

　　“大婶，秦小凤她这点倒是没骗你，她平时确实在班级考第一第二，”人群中有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生此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接着话锋一转，语气犀利地说道：“不过是倒数的第一第二，她和尚丽两个人，长期雄踞倒数第一第二的位子，上京大学嘛，我看她是考不上的，家里蹲大学还是有希望的！”

　　女生的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学生顿时全都哄笑起来，就连苏校长和陈老师也不由嘴角勾起。

　　“王璐，你，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至于在这里编排我？”秦小凤眼看着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她气的脸色发青，浑身臊的都快要站不住了，但是对于王璐的嘲讽，她还是感觉受到了侮辱。

　　“我有编排你吗？难道我说的不全都是大实话？”王璐摊了摊手，做出一脸真诚的样子。

　　秦小凤刚要说话，冷不防张翠花这时候发起怒来，猛地一巴掌就甩在了秦小凤脸上。

　　“啪”一声，无比响亮干脆，也让在场哄笑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盯着被张翠花一巴掌扇倒在地上，捂着脸哇一声大哭起来的秦小凤，又看看正撸起袖子，劈头盖脸对秦小凤拳打脚踢的张翠花，所有人头上都滑下了一排黑线。

　　敢情这位大婶也是被秦小凤骗了啊，以为自己女儿成绩多么多么好，结果今天一看到结果，承受不了了……

　　“啧啧，秦小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骗你妈你成绩好呢？你连初中的题都做不出来，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跳级念高三，还号称能考上上京大学的呢？”陈老师这时候也叹气了，嘀咕一句，“真是要命哦！”

　　“秦小凤，老娘的脸今天都被你丢尽了！你个死妮子，竟敢骗我，一直说你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糊弄我给你买这买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张翠花现在回想起来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于是也就更加生气了，下手更不留情。

　　秦小凤从小到大都没像这样被张翠花打过，从前她只看秦筱筱被打，每次都在旁边煽风点火，嫌张翠花打的不够重，现在她自己挨了打，她才知道，她妈那双手打人有多疼，刚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她现在感觉满嘴都是血腥气，牙齿都松动了，身上挨打的地方也是疼的让她发抖。

　　“妈，妈，别打我了，我知道错了！”秦小凤拼命的躲，但是张翠花犹不解气，竟然从地上捡起一个扫帚头子，死命往她身上抽，一边抽打，还一边用各种难听的，以前只用来骂秦筱筱的话骂她。

　　秦小凤抱头痛哭，想要跑，可是四周都是人，把路都堵住了，那些老师倒是想要阻拦张翠花，却被张翠花一顿臭骂，秦小凤眼睛都被泪水糊住了，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她看着周围的人的冷漠眼神，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的这些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人帮她求情，更没一个人有上前来拉开张翠花。

　　秦小凤被打的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一点自尊都没有了，此时她心里真是恨死了张翠花，也恨秦筱筱，要不是秦筱筱没参加高考，她就不会被拉来重考一次，她妈也不会发现她的成绩都是她编出来的。

　　可是，即使秦小凤现在恨死了秦筱筱，但她也只能向秦筱筱求救，“大姐，大姐救救我！”

　　秦筱筱一低头，看到秦小凤那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狼狈样子，眉目不动，不露痕迹地往旁边让了一步，避开了秦小凤。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秦筱筱才不会心疼秦小凤，从前张翠花打她更狠，也没见秦小凤帮她说一句话的，不，秦小凤倒是确实说过话，但是都是煽风点火，故意说些话让张翠花更生气，打得她更狠。

　　秦小凤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秦筱筱，“大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算我们以前再有矛盾，你也是我大姐啊，你就这么见死不救吗？”

　　秦筱筱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极其认真地说道：“别叫我大姐，我当不起你大姐这个称呼，我和你们家也早就没有任何关系，少在这跟我套近乎，我不吃你这套！”

　　296拔舌地狱

　　秦筱筱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再说了，这次分明就是秦小凤你做错事在先，编造谎言欺骗你父母，现在被你妈教训，不是应该的吗？不然以后你胆大包天，还不知道会干出其他什么事！到那时，可就害人害己了！”

　　“而且也是因为你那个谎言，你妈才会质疑这次预考有问题，你不但不解释，还跟着添油加醋，质疑起高考公平，县里为了让考生和家长以及群众们安心，只能重新组织了这次考试，可是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很浪费时间吗？领导和老师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吗？”

　　秦筱筱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领导和老师们都连连点头，从七八年恢复高考到现在也才三年多的时间，高考公平一直就是国家强调的重中之重，如果连这样全国性的考试都能作弊作假，那国家的公信力何在？

　　也正因为如此，县教委和清含一中才会如此看重这件事，才会如此迅速地组织这场特殊的考试。

　　说完这番话，秦筱筱又看向张翠花，眼神依然是冷漠的，“不过说实话，这位大婶，麻烦你要教训女儿回家教训，这里是学校，如此喧哗闹腾成何体统！”

　　“秦筱筱你个小贱人，你敢这么和你妈说话？！”张翠花也正好打累了，听到秦筱筱的话，她眉毛一竖，手里的扫帚头习惯性就朝秦筱筱挥了过去。

　　“老贱人，你敢骂我师妹，小心我打你啊！”熊清流一伸手就抓住了扫帚头，他可不管张翠花是谁，只记得她刚刚骂了秦筱筱，当即就拿着扫帚头劈头盖脸朝张翠花身上打，“警告你很多次了，你这个大婶是脑子坏掉了还是不长记性？我师妹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骂她？你骂她，我就打你！”

　　熊清流下手没轻没重，当即打的张翠花嗷嗷直叫唤，“秦筱筱，你就放任这个外人打你妈吗？你良心被狗吃了？我好歹养你那么大，你这个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贱人！”

　　“你还有脸说你是我师妹她妈？有你这样从小打骂，满嘴脏话骂自己女儿去死的妈吗？有你这样想把女儿卖给老男人当老婆的妈？你哪来的脸说你是她妈？”熊清流今天可是忍受了大半天张翠花的聒噪和愚蠢，现在逮着机会，那是必须要好好教训这个不长记性的八婆。

　　张翠花哪能打得过熊清流，眼瞅着身上就被抽出一条条楞子，脸上也被抽到，她先还嘴硬，没一会见没人出来拉架，立马就服软了，“哎呀别打了别打了！这还是在学校呢，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秦筱筱嘴角一抽，“……”

　　苏校长这时候也发话了，“好了，都少说几句，还有其他同学的成绩没公布呢！”

　　熊清流这才停了手，扔了那扫帚头子，冲张翠花冷哼道：“这位大婶我可警告你，下次再听到你骂我师妹一个字，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老师们也被方才一幕惊到了，学生们更是议论开了，“原来这就是县里面传的那女孩子啊，长的真漂亮，气质还那么好，和秦小凤一点都不像哎！”

　　“对啊，秦小凤还一直吹嘘她自己长的多漂亮，可是到她大姐跟前，她简直就是个笑话！”

　　“咦，可真奇怪啊，要说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长相差别这么大呢？难不成秦筱筱像爸？可是我也见过秦小凤她爸啊，就和秦小凤长的差不多，她妈长的也不好看，皮肤都黑黄黑黄的，怎么她大姐皮肤这么白，跟能反光似的，我还从没见过长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

　　学生们也是挺好奇的，全都在窃窃私语，有好事的家长也跟着八卦：“你们这些学生知道什么啊，我可是认识他们老家的人，听说啊，这秦筱筱不是她妈亲生的，是抱来的，所以她妈才会对她这么差，听说从小到大好几次都差点被打死了呢！”

　　“那就难怪了啊，不然没办法解释这长相怎么相差那么大啊！”众学生恍然大悟。

　　“你们瞎讲什么！秦筱筱就是我生的，你们这些人没证据就在乱造谣，就不怕下地狱被拔舌头吗？”张翠花也是早就知道有传言出来说秦筱筱不是她女儿的，她还为此紧张过一阵子，怕秦筱筱会相信，然后去上京找她亲生父母，不过她后来一想，只要她抵死不说出真相，也不说出来当初那家人是姓什么做什么的，就算秦筱筱找去了上京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往哪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