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乔若萱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梦里，还梦见她跟池磊表白了，结果狠心被拒绝。

　　早上醒来，乔若萱先去操场跑了几圈冷静冷静。

　　回到宿舍看到手机上有池磊发来的微信消息，她吓了一跳，赶紧点开。

　　池磊：今天有事，外出。

　　乔若萱松了一口气，回复：好。

　　他说有事外出，那就说明他不在别墅，让她别过去的意思。

　　乔若萱很在意昨天那通电话，她在想池磊是不是察觉到了。

　　乔若萱编辑了一条消息：池磊哥，我昨天喝了点酒，好像还给你打电话了，说的话没冒犯你吧。

　　消息发了出去后，她精神紧绷，现在也只能装傻了。

　　池磊：没有。

　　乔若萱松了一口气。

　　随后池磊再发来一条消息。

　　池磊：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嗯？

　　乔若萱：昨天我们进了决赛，队里庆祝，就多喝了几杯。

　　池磊：以后要注意，任何场合都不能多喝。

　　乔若萱：嗯嗯。

　　看着屏幕上池磊的话，那像长辈一样的语气还是那样熟悉，乔若萱神清气爽，池磊还是那个池磊，并没有因为昨天她的唐突而对她有态度转变。

　　或许是她太紧张，想太多了。

　　——

　　距离决赛还有两周，乔若萱召集了队员开了会，把工作分配了下去，余美兰和张海有绘画功底，负责摊位设计，张雯雯和黄丹负责物品采购，王哲星负责宣传推广，她自己负责菜品，并随时协助其他组员。

　　他们的摊位只摆一天，厨具买太多必定不划算，所以不能制作太复杂的小吃。

　　王哲星已经和后门一个做宵夜生意的大排档商量好，租用他们一些厨具和煤炉。晚上就把厨具还回去，也不影响他们做生意。

　　乔若萱基本定下了一些小吃品类，柠檬百香果凤爪，凉拌青瓜，水果沙拉，肉粽子，椰汁桂花糕，柠檬百香果茶。

　　这些东西都是比较容易准备，并且也挺受年轻人欢迎，不需要用到太多复杂的厨具。

　　乔若萱计算了一下成本，他们这一次摆摊的所有花费，可以控制在两千元左右。

　　摆摊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他们的食材必须提前一天准备好，像百香果和椰汁桂花糕的原材料，需要在网上购买则要提前一周下单。

　　大家对菜单都没有意见，乔若萱随即在群里宣布：这周六我会试做一些，大家先试吃，提意见，我到时候再根据大家的意见改进。

　　张雯雯：啊啊啊，太好了，有的吃了。

　　王哲星：好的。

　　张海：必须好的啊，班长，多做点，我食量大。

　　乔若萱：试吃而已，你还想吃饱？

　　黄丹：胖达，你自己多想想，为什么你比别人胖！

　　乔若萱：现在经费紧张，我周六暂时做一点给大家尝，等决赛赚了钱，你们想吃多少有多少。

　　张雯雯：我有预感绝对会赚很多钱，我相信舍长的厨艺。

　　乔若萱：不只是厨艺，而是我们大家一致地努力和配合，这段时间大家辛苦点，把分配的工作尽快完成，到时候试吃，我们再讨论一下定价和份量的问题。

　　乔若萱：时间不早，大家去睡吧，晚安。

　　王哲星：晚安。

　　张海：我靠，你们女生宿舍这么早睡？才十一点。

　　余美兰：才怪，班长只是考虑到你们要早睡，所以让你们早点睡。

　　张海：不用考虑，我上大学后就没有在十二点前睡过觉。

　　乔若萱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群里的消息，一边在淘宝上寻找合适的店家购买百香果。

　　放在桌面的手机响起铃声，她拿起来一看，是池磊打过来的，这么晚了，他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乔若萱按下接听，池磊的声音从听筒里出来，“小萱，二十分钟后来学校门口，跟我去一趟医院。”

　　乔若萱以为池磊不舒服，“池磊哥，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你爷爷。”

　　乔若萱愣了一下，“我爷爷他怎么了？”

　　“我刚接到医院那边的电话，他现在昏迷不醒，情况不大乐观。”

　　乔若萱的心沉了下去。

　　池磊说：“我20分钟后到你们学校，你出来。”

　　“嗯。”乔若萱挂了电话，站了起来，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得找衣服换。

　　黄丹看她焦急的样子，“舍长，怎么了？”

　　“我爷爷昏迷了，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

　　“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吗？”

　　“有人来接我。”乔若萱找到了衣服，进了浴室换了一身衣服。

　　出来后，舍友都安慰她，“舍长，你别着急，爷爷会没事的。”

　　“嗯。”乔若萱走到桌子边关了电脑，拿上手机和包包，“我先走了，今晚应该不回来，你们锁好门。”

　　“好。”

　　乔若萱提着包包下了楼，宿舍楼下已经锁了门，她转身去敲舍管的门，“阿姨，阿姨，你睡了吗？”

　　过了不久，门开了，50多岁的舍管阿姨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爷爷住院了，我现在必须要出去一趟，你能给我开个门吗？”

　　“这么晚了，你明天去不行吗？”

　　“不行，我家人已经在校门口等我了，你给我开个门吧，求你了。”

　　“等会。”舍管阿姨转身进屋拿了钥匙，把宿舍楼下的铁门打开。

　　乔若萱说了一声谢谢，拔腿就往校门口跑，她跑的很快，很快出了一身汗。

　　跑到了校门口，池磊也刚到，她上前拉开门上了车。

　　“池磊哥，医生还说了什么吗？”

　　池磊打着反向盘掉了个头，“我也只是知道大概，具体的到医院了解。”

　　“嗯。”乔若萱的胸口起伏着，她拿出手机，给乔景睿拨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小睿，你在医院吗？爷爷怎么样？”

　　“姐，爷爷怎么了？我这两天住在队友家研究参赛作品，没回家。”

　　“爷爷昏迷了，在医院，我现在赶过去。”

　　“哪家医院，我也过去吧。”

　　“就是爷爷做介入治疗那一家。”

　　“好的。”

　　乔若萱再给乔志强打了个电话，“大伯，爷爷情况怎么样？”

　　乔志强说：“现在还在昏迷，没醒。”

　　这两周她在学校忙比赛，没回家，也就是十多天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爷怎么昏迷了？”

　　“他今天吃午饭的时候说没胃口，去睡了个午觉，我后来晚上叫他吃饭才发现他昏迷了。”

　　“那医生说了什么？”

　　“医生说他年纪大了，要是能熬下去也只能熬个把月，熬不下去的话，可能就……”

　　乔若萱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

　　她坐在车上，心悸得很厉害，偏头看着窗外划过的灯光，十一点半了，城市的灯光依旧不眠不休。

　　其实她体验过一次的，上一世爷爷去世的时候，他躺在家里的床上，眼睛凹陷，已经两天没进食，话也说不出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哭得很厉害，因为太突然了，她甚至一直不知道爷爷患了癌症。

　　深夜的医院很安静，走在过道上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

　　乔航躺在病房里，柔和的灯光照着他祥和的脸，古铜色的皮肤，满是褶皱，头发花白，那是经历几十年日晒雨淋才会有的沧桑。

　　乔志强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打盹，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小萱，你怎么跑过来了？”

　　“我来看爷爷。”

　　乔志强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乔航，“昏迷也有十来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嗯。”

　　医生在门外和池磊说明乔航的情况，“我之前也说过的，介入治疗并不是根治，对于老年人来说，能延长两年寿命已经是很乐观了，现在他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能再继续介入治疗，手术的话就更不可能，老人家身体机能各方面都已经达到了极限，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病人什么时候能醒。”池磊问。

　　“不好说。”

　　“好的，我知道了。”

　　医生的话，乔若萱也听到了，她心里早就有数，这两年她查过不少关于肝癌的知识。

　　病房里很安静，乔若萱站在病床边看着乔航，想要多看几眼。

　　池磊从外面进来，乔志强看到了他，“池先生也来了啊，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

　　“无论怎么样，都是多亏了你，我爸才过两年安稳的日子。”

　　池磊没接话，他看着病床边站着的乔若萱，“小萱。”

　　乔若萱回头，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池磊哥，谢谢你送我过来，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她再看向乔志强，“大伯，你继续休息吧，我就在这，不打搅你，等爷爷醒了，我会告诉你的。”

　　她在假装坚强，她想表现出自己很从容，但池磊看得出，她现在很慌乱。

　　他想起了两年前，女孩一个人在街上奔走，双脚磨出了血泡，他见到她时，她坐在花圃边，哭红了眼睛，她说，她爷爷不见了。

　　那时候的她，和现在，是一样的。

　　池磊没有走，他扭开门出去，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捏了捏眉心。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循着声音看过去，乔景睿快步向他走来，“池磊哥，我爷爷怎么样？”

　　池磊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不觉身高窜到一米八的少年，他说：“在里面，还没醒。”

　　“我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