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有日出征兆，偶尔从客厅外传来几声鸟叫，景瑟听着霍亦斯饶有节奏的心跳声，鼻间萦绕的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只觉得这个清晨美妙极了。

　　两人又厮磨了好一会儿，霍亦斯才意犹未尽的把景瑟放开。

　　因着相拥的动作，霍亦斯原本平整的衣领起了些许的褶皱，景瑟伸手给他抚平，又轻柔的给他调整了下领带。

　　平凡的生活，在普通不过的动作，却透露着淡淡的温馨，随着细水长流的时光而去。

　　这一刻，霍亦斯享受着，问：“要不要顺路捎你？”

　　“可拉倒吧，三江比盛庭还远，等会儿慕叶和果果起床了，我让他们俩为我保驾护航。”景瑟很快整理好，又拂了拂他肩膀上莫须有的灰尘。

　　他的西装外套在张航手中，只穿了白色的衬衫，干净整洁的过分。

　　霍亦斯点头，勾着景瑟的下巴又留下一吻。

　　如今，难舍难分。

　　景瑟红着脸往门口推他，让他赶紧去上班，并再次承诺中午一定会去盛庭看他。

　　霍亦斯这才踏上去公司的路。

　　空气中的雾散去许多，庭院中花花草草染满了霜，景瑟站在客厅门口目送霍亦斯的车驶出庄园。

　　等那车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景瑟才长长呼出胸口浊气，霍亦斯走后她瞬觉神清气爽。

　　送走了霍亦斯后，景煜又到了起床时间，景瑟亲自去唤醒景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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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和日丽的天气，景瑟带着慕叶和顾果果出门，慕叶开车，顾果果坐在副驾驶上心情巨好的放声高歌，景瑟坐在后排淡定的带上了耳机，默默隔绝一切鬼哭狼嚎。

　　慕叶受不了，被逼出了东北口音：“我说你能别嚎了不？嚎啥呢？”

　　“诶~我就愿意！”顾果果要多皮有多皮，嘚瑟的就差在车里给慕叶扭一段大秧歌。

　　慕叶在口袋摸半天没摸到耳机，难以忍耐的看向景瑟：“瑟姐，有备用的没？”

　　没有。

　　景瑟不忍让慕叶失望，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假装听不见他的问话。

　　得~没有就没有呗，还直接不搭理人了。慕叶唉声叹气，顿觉景瑟表面单纯无害，实则内里焉儿坏。

　　慕叶对三江传媒很熟悉，怎么说也是他老大的地盘。

　　三江传媒门前有一大片停车场，慕叶找好车位，顾果果第一个先冲下了车，兴冲冲的问慕叶：“是不是能见着很多明星？最近有没有新人？要纯洁无瑕的，小爷先尝尝鲜！”

　　慕叶一巴掌裹在顾果果后脑勺上，斥了声：“一天天的脑袋里都想得啥玩意儿？”

　　“饱暖思那啥，你敢说你平时没那意思？”顾果果毫不犹豫的反怼，梗着脖子跟慕叶理论。

　　慕叶觉得顾果果不可理喻，三观太歪，那颗心完全不像一个应该积极向上阳光明朗的青春少年。

　　景瑟淡淡瞄了眼顾果果。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听说过顾果果爸妈年轻时的事迹，景瑟倒是不惊讶顾果果这般性格，顾果果他爸妈当年那也是大噪二代圈子的一对儿。

　　“你们跟我一起上去？还是这里等着？”景瑟抓着不大的手包，指甲紧张的把包带掐出了痕迹，内心希望慕叶能跟她一起上去。

　　时隔半月，又撕破脸皮，独自面对韩文洲，说她不慌那肯定是假的。

　　说那人，那人好像有感应似的，刚好景瑟包中的手机响起，景瑟掏出手机后发现是韩文洲打来的。

　　景瑟当即一咬牙，看向慕叶：“你跟我一起上去。”

　　慕叶神色复杂。

　　韩文洲没有告诉景瑟蓝玉琳受伤之事，说明韩文洲和景瑟的关系发生了变故，更何况景瑟如今跟着霍亦斯，算是彻彻底底打算跟韩文洲对着干了。

　　说实话，慕叶挺心疼韩老大。

　　不过就是认识景瑟晚了点，又目的不纯，才在一开始就定下了施恩者和被施恩者、操刀人和刀的关系，而不是一男一女可以发展成恋人的关系。

　　想了想，慕叶决定跟景瑟一起上去，朝景瑟点头：“走吧。”

　　景瑟和慕叶往电梯方向走，顾果果自然也要跟，景瑟和慕叶很默契的停下脚步。

　　两人异口同声：“你在这儿等着吧。”

　　顾果果微懵。

　　“喂喂喂！你们这就很过分了，怎么说这还是我堂哥的地盘，为什么不让我跟？”

　　景瑟蹙眉：“你堂哥？”

　　慕叶冷冷的斜了眼顾果果，开口提醒：“瑟姐，先上楼吧，别让老大等太久。”

　　景瑟目光狐疑的看着顾果果。

　　顾果果哀嚎：“你们真不带我啊？”

　　景瑟还想问什么，慕叶却是挽住了她的臂弯，不容分说的带着她走进电梯，按上电梯开关把顾果果隔绝在外，而他一脸的清冷。

　　慕叶很少有这表情。

　　景瑟又不是傻子，多年的社会经验又让她惯会察言观色，蹙眉说：“顾果果的意思，你老大也是霍家的一份子？他的堂哥，也就是霍亦斯的堂兄弟了？”

　　慕叶：“不是。”

　　景瑟眯眼，语气向外弥漫不悦：“慕叶，你说谎时眼神爱躲闪，这一点从我认识你就有。”

　　慕叶眉心闪过慌乱，随即也不躲避，拿正脸面对景瑟，却是一言不发。

　　景瑟心生不悦。

　　不过再仔细想想，慕叶跟她关系再好，也终究是韩文洲的人。

　　他护着韩文洲又有什么问题呢？

　　想到此，景瑟把那股气从心中驱散，抬手拍了拍慕叶的肩膀，语气软了许多：“抱歉，让你为难了。”

　　慕叶这才把视线收回，却是垂下眼帘，少年英气的眉眼间有几分落寞。

　　毕竟，谁也不想看着身边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从景瑟和慕叶出现在三江，韩文洲便得到消息，今天是景瑟假期结束的第一天，他了解景瑟，她一定会来三江传媒。

　　所以他一早叮嘱门卫注意情况，门卫那边看到景瑟后给了他通知，他才拨了景瑟电话。

　　景瑟和慕叶轻步走出电梯，景瑟心中一直打鼓，每走一步都有些发颤。

　　辞职是必要的，两人闹到如今地步，她无法再和韩文洲同处一个工作环境内，但她并没想今天就办辞职。

　　不然，她就真成了无用的女人。

　　但这次若和韩文洲谈不妥，今天就非办不可了。

　　慕叶要比景瑟淡定很多，全然旁观者的状态，很有局外人应有的觉性。

　　慕叶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那扇门后，景瑟深呼吸，撑起一腔勇气迈进了那道门。

　　房间依旧别具一格，暗黑色搭配，色调依旧很暗，让人感觉压抑。

　　那人坐在大班椅中，转过身去，只留一个椅子背影给景瑟，好似不想看见让他焦灼的那把刀。

　　这种情况下，景瑟不好先打破安静，询问的视线投向慕叶。

　　慕叶清了下嗓，少年声音清朗，仍有些拘束：“老大，瑟姐来了。”

　　大班椅微微动了下，仍是没有转过来，但清晰可见那人交叠的双腿缓缓放下，手扬起，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卡片。

　　景瑟看到那卡，呼吸紧了下，错愕侵占了双眼。

　　慕叶狐疑的看了眼景瑟，上前绕过大班台，双手恭敬的把那张卡从韩文洲手中取走，侧眼时看到韩文洲的神情。

　　没有任何神情。

　　他好像不知痛痒失去了感知，一双湛蓝色的双瞳毫无神采，凝视着对面洁白的墙面，一向放荡不羁勾起的唇角，此时平淡的如同画出来的直线。

　　慕叶叹了口气，眼底浮现些许可惜，拿着银行卡重新回到景瑟身边。

　　“给。”他单手把卡递给景瑟。

　　双手恭敬，单手随意，而慕叶的表情也带上了丝疏离，仅仅是拿个卡的功夫，人心已发生显而易见的变化。

　　景瑟决定来三江的目的，就是这张卡，存了她积蓄的卡。

　　可如今，轻飘飘的一张卡在她眼中沉重无比，让她抬不起手去接，心中因韩文洲淡漠的态度，升起一股股逼人的压抑。

　　他向来是狂妄的、嚣张的、爱拍掌大笑的，如今安静的不像话。

　　六年了。

　　六年的时光不长不短，她和他不说朝朝暮暮，却丝丝相通。

　　若没有他，监狱那种恶劣环境下她怀着身孕根本活不下去，被韩美雪灌了毒药丢进垃圾场后更救不回来。

　　没有他，这世上早就没有景瑟这个人，更别说抚养后代。

　　如今一张银行卡，彻底了断。

　　不知不觉的，景瑟红了鼻尖。

　　她笑了，笑眼含泪。

　　张大嘴深吸了口气，景瑟睁大眼睛望着上方房顶，不让眼眶中的温热掉下，强忍着喉咙里不断往上涌的哽色，微颤开口：“承蒙您……多年照顾，还望、望您以后安好。”

　　沉默良久，那人毫无回应。

　　站在景瑟的立场来看，一边是爱情，一边是恩情，两者之间她选择了前者，前者牵扯到的因素太多，仅一个景煜便胜过后者所有。

　　后者有什么呢？

　　六年带有目的性的恩情罢了。

　　可站在韩文洲的角度，景瑟知道他一定失望透了。

　　景瑟越想越愧疚，忍着音线的颤抖，问：“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呢？你跟霍亦斯是敌人，也是亲人对吧？”

　　“滚。”对面几乎毫不犹豫的开腔，音色罕有的淡漠。

　　景瑟深吸了口气。

　　她无法描述听到这个字眼后的心情，无心去思索，只知韩文洲如今很讨厌她，很不喜欢看见她。

　　想了下，景瑟把银行卡轻轻放在了大班台上。

　　“我会滚，”景瑟的声音很轻，好看的眉眼一度蹙起，又极力强忍着舒展开，唇边勾着浅浅弧度：“银行卡我不要，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拥有这些东西，你留着好了。虽然……这些并不够你给予我的恩情，远远不够我对你的报答。”

　　话音刚落，那人迅速转过身。

　　男人双眼中有些许红血丝，湛蓝瞳孔泛着冷意瞪着景瑟，眼神中缠绕着丝丝恨意。

　　景瑟把卡放下，手还未收回。

　　韩文洲一把抓起银行卡，大力丢向景瑟，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便如此也是怒吼着：“我让你滚，带着你的钱滚——”

　　银行卡打中景瑟肚子，轻飘飘的掉在地面，与洁白的地板砖碰撞后发出轻微响声。

　　这样才是韩文洲，脾气暴躁，有血有肉。

　　比方才的不温不火好多了。

　　景瑟心中竟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好，”她蹲下身捡起银行卡，扯了扯慕叶的衣袖，轻声打招呼：“走了。”

　　慕叶抬脚：“我送你。”

　　“站住。”韩文洲命令的口吻。

　　慕叶和景瑟知道韩文洲的意思，他喊的人并不是景瑟。

　　慕叶想到隐藏在景瑟身边的危险，为难开口：“老大，瑟姐最近不能单独出门……”

　　韩文洲置若罔闻，转过身去不看两人，态度冷疏，不准慕叶送景瑟。

　　“行了，没关系。”景瑟朝慕叶笑笑，清浅勾唇：“我一个人下去没问题的，果果就在外边，不会出事。”

　　慕叶仍有不安，顾果果那就是个不靠谱的三脚猫，谈何保护好别人呢。

　　但韩文洲发话，慕叶也不敢忤逆，再放心不下景瑟，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景瑟出门。

　　眼底浮现浓浓的惋惜。

　　景瑟离开后，慕叶绕到韩文洲跟前，为难的凝视着韩文洲。

　　韩文洲抬眼看他，音色不悦：“很闲？”

　　“瑟姐想问的也是我一直想问的，为什么非要手足相残，而不是兄友弟恭呢？”

　　“他对我友了吗？”韩文洲目色刹那冰凉一片，薄唇紧抿成线，厉眸瞪着慕叶，“他没友，我为什么要恭？”

　　慕叶被噎的说不上话。

　　“那您说现在怎么办吧，您手上的牌就一张瑟姐，现在瑟姐临阵倒戈，您一点与他抗衡的力量都没有……”

　　越说，慕叶声音越小。

　　韩文洲不知在想什么，本就立体的轮廓更加冷硬，目光越发深暗，指尖轻轻点着大班椅的扶手，一下又一下轻轻的带有狠戾的节奏感。

　　半天，他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她会后悔，一定会。”

　　慕叶望着韩文洲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模样，无奈叹气。

　　他退回大班台前静静站着，眼中是对如今糟糕的情况的烦躁，却又无法改变的无奈。

　　办公室中寂静很久，强烈的太阳光照进窗，把偌大的空间照的明亮。

　　也更凄凉。

　　在太阳光照不见的地方，空间幽亮，韩文洲好半晌才起身，面色麻木的走到放东西的方格壁橱前，大手拉开柜门。

　　他从中拿了瓶红酒，开瓶自饮。

　　丢弃了以往的水晶杯，上好的红酒他对瓶吹，一口饮去半瓶，目光迷惘的眺望着窗外景色，长吐出一口醉气。

　　……

　　景瑟和慕叶上楼后，顾果果一人在停车场等的无聊，玩着手机打开聊天群，群里一沓二世祖正谈论着去哪快活。

　　顾果果围绕着三江传媒偌大的地盘看了圈，寻地无果后发送语音：大白天的能去哪快活？

　　人1说：去公园陪老爷爷打太极？

　　人2说：爬山？

　　人3说：钓鱼？

　　顾果果：屁！小爷我像那种有闲情逸致的人？晚上等着小爷，小爷要做夜场里最靓的那个崽！

　　众人：……

　　有人提议：不如这样，听说一中在举办校联欢会，哥几个一起混进去找找逝去的青春如何？顺便看看有没有顺眼的姑娘，现在社会这么乱，老婆就该从小守护。

　　人1：这个不错！

　　人2：这个可以有！

　　这就是现实，许你的青春每晚酒吧蹦迪，却要求女方始终如一。

　　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在此讨论以后的婚姻对象，生怕以后娶不到好媳妇似的，大有婚姻危机感意识。

　　从学校护她，护到出社会，然后直接娶了，想想就觉得浪漫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