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噎住，半晌憋出来一句：“那你就对他没有一点儿怨恨？”
　　龙尧：“有啊，但我会自己报复回去。”
　　“他行事残暴，睚眦必报，你的报复若是不能将他打入谷底，他来日必将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不敢。”
　　“……你听起来很支持他做这个皇帝。”
　　“我姐支持，必然是有她的道理，所以我也支持。”
　　女帝：“……”
　　桑灵犀围观到这一幕，感叹：“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会败给奚曜了。”
　　六歆：“因为她要脸。”
　　狗路过，奚曜都能让它资助自己一块骨头用来养军犬。
　　女帝放不下自己的身段，不会依照对方的性格来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也不会不依不饶。
　　输得不冤。
　　龙尧感受到两人的注视，扭过头来，登时就是一喜：“你们来得正好，我爹不见了，我得继续去找他。她就交给你们了。”
　　女帝见到两人，欲要逃走，跑了一圈又回到他们面前。
　　陌生的女子对她笑着说：“我想请姑娘喝一杯茶。”
　　她沉默着跟在他们后面。
　　追查她的官兵从他们身旁路过，又停下追过来，喊了一声长公主。
　　惊得她下意识地要跑，却连表情都变化不了。
　　很快，她又发现这些人看不到自己，心情归于平静。
　　视线虚无地划过真正的长公主，曾经盛气凌人地带人查抄公主府的将军低着头，万分恭敬地对着另一个人说：“陛下说您聪颖绝伦，智谋无数又兼有预知之能，想必能够猜到我等的目的。”
　　“我知道了，会替他找找的。”
　　桑灵犀摆手，那将军点点头道了句多谢，带人掉头继续追击逃犯。
　　三人继续往城中的茶楼走去。
　　路上，女帝人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奚曜的姐姐？”
　　桑灵犀一哂：“只要给钱，他说不定连娘都喊的出口。”
　　“……我就说，以赵曦的家世，怎么可能有那么雄厚的资金。我本以为是他从陵墓里带出来的，原来是有人资助。”
　　奚曜当年死的突然，年轻又小，根本没来得及准备陪葬品，他的初始资源除了那十几张“你自愿支持我当皇帝”的契书，只有些会暴露自己身份的法宝。
　　除这些外，只有他棺材上的华丽装饰（但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变卖棺材板）。
　　所以他才会想尽办法引诱桑灵犀进入地陵，并且拉拢她。
　　他们进到茶楼，坐进包厢里，女帝终究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选他当皇帝，因为遇上了便觉得奇货可居？”
　　桑灵犀亲手给她斟茶：“当然是因为他能赢。你不是听到了么？我有预知之能，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女帝低头看杯中清亮的茶水：“他们也说，这是赵氏欠奚氏的因果，所以我必输无疑。我也确实输了，但不是输给了命，他的确比我强。”
　　还在挣扎，也只是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在冷宫里度过。
　　给奚曜添点堵也是好的。
　　桑灵犀很欣赏她的清醒，于是掏出两盘点心放到桌上，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女帝抬头，似笑非笑地说：“你不将我送到宫里去？”
　　“我又不是少帝手底下的人，我的选择，单凭自己喜欢。”
　　桑灵犀打着扇子，看六歆坐得端庄，用来招待客人的点心却不停地出现在他的手里，又消失在他的嘴里，便觉得十分喜欢。
　　六歆好像很喜欢吃东西，很难想象他作为灵魂体四处流浪的那几百年是怎么度过来的。
　　桑灵犀的话让女帝陷入沉默。
　　“我的选择，好像从未单凭喜欢过。”良久，她长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不当皇帝，我还能做些什么。”
　　争了这么多年，她其实早就厌倦了。
　　只是要给赵氏，给赵氏的王朝，给追随自己的人一个交代。
　　这些现在都已经不存在。
　　她的目标似乎只剩下复国，但百姓已经难以承受这样的动荡了。
　　桑灵犀咽下六歆的投喂，心情实在是很好，所以决定帮女帝想想办法。
　　这也算是她的工作范围。
　　找不到合适的去处，奚曜八成还是会将女帝送给龙尧当老婆，也可能送给她。
　　看龙尧的样子，对女帝并不感冒，甚至有点负好感。
　　她也是有家室的人，不合适不合适。
　　桑灵犀：“你考虑去别的地方当皇帝吗？离这里远点的。”
　　这么好的治国才能，最好还是不要浪费。而且天地那么大，又不是只有这里需要皇帝。
　　“去哪儿？那里的人可能接受我吗？”
　　桑灵犀思索了一会儿，说：“苦疆附近的城池常遭受魔修的侵扰，你若是有信心降低他们的损失，做好统筹和防御工作，我可以让你先当上联盟的首领，帮你拉些赞助。至于建国的事情，就要你自己筹谋了。”
　　灵气潮汐平等地对待正魔两道，魔修那边的实力也在飞速增长。
　　要不了多久，两边就会矛盾加剧，出现大规模的交战。
　　她离开书院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商讨去支援苦疆附近城池的事情了。
　　据说那边是准备成立联盟，但是没有确定谁当盟主，所以传信无涯书院，希望书院给分配个人才，顺便再来点资助。
　　女帝很清楚，苦疆附近的城池情况不会比苦疆内部好到哪里去，而且魔修的骚扰是极大的隐患，若是没有外援，随便来个化神分神，都能屠光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