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
聂斐然面色如纸,嘴唇抖得像筛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陆郡咄咄逼人地问:"不去了?那你甩脸色给谁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
聂斐然崩溃地往后退,想撤开身子,"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满意?"他哭着,语无伦次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从E岛回来你变成这样?我不去K国了还不行吗……你说想要宝宝,只要你想,我怎样都可以,我只说让你等等,你——"
陆郡一手提着他领子,一手掐住他肩膀,他避无可避,每个字都好像冷硬的冰碴直接戳在他心上。
"别,别再提这件恶心事,膈应。"陆郡极不耐烦地打断,"不想要生一个出来干嘛?耍我一次还不够?你搞清楚聂斐然,我他妈不是非你不可!"
恶……恶心吗?
聂斐然眼睛瞪大,整晚起伏不定的心突然扑通一声,重重沉到了底。
好像连真心实意悲伤的资格都被收走了,不管他如何难过,在陆郡眼里都变成了谎言的铺垫和惺惺作态。
而面对陆郡的责难,他只剩羞耻,无尽的羞耻,羞耻自己自作多情,羞耻自己自以为是。
他抹了抹眼泪,艰难地开口,问:"是不是我说什么都没办法挽回了?"
陆郡洞悉他的想法,却避而不答,反问他:"我问你,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等了很久,聂斐然黯然道:"是我协调不好我的工作,和……"
"和什么?"
"和你。"
呵。
"不是,聂斐然,我们的问题你知道,但你不敢说。"
陆郡放开他,走到桌边,从烟盒中摸出里边剩下的最后一根烟,聂斐然听到他点火,之后脚步声又重新靠近。
"你不说我说。"
他开口,听起来思虑良久,但态度并不比先前软化多少,"你从没有真正走近过我,你尽可能游离在这段关系的核心区域之外,也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
淡蓝的烟雾喷在聂斐然脸上,陆郡嘲弄道:"你为什么吃药?因为你对跟我厮守一生这件事一点信心都没有。"
顿了顿,像不忍揭示想了两年才终于想明白的血淋淋事实,"是我不愿听吗?"他说,"在你今晚开口说那个狗屁提议之前,我给过你太多挽回的机会了。"
聂斐然听着这句话,感到体内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死去,而陆郡漠然地看着他,话语是利刃,一刀见血——
"你根本不爱我。"
-
那晚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床。
陆郡发泄完后摔门离开,只留下一地狼藉。而他抱膝坐下,已经不能顺畅地思考,每件事的因果联系都像个死结拧在一处,让人心力交瘁,找不到出口,遑论他还得烦恼第二天上班怎么跟主管交待。
睡到半夜,卧室门被打开,聂斐然原本醒着,听着脚步踉跄的人靠近,紧接着一具冰凉的身体钻进被窝,贴上他,手臂环住他的腰。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僵硬得像木偶,而陆郡紧紧箍着他,似乎要用整个身子包裹住。
"你——"
"闭嘴。"
陆郡急冲冲掰过他的下巴,舌尖顶开他齿关,粗暴地索吻,牙齿磕着嘴唇,肋骨磕着肋骨,碾压得他浑身泛起痛楚。
黑暗中,不仅是烟味,还有更为浓重的酒味,横中直撞地钻进他的口腔,令他本能地全身颤抖。
陆郡野蛮而霸道地吞噬着他的呼吸,某一瞬,聂斐然心中升起可怖的念头,他呛咳一声,忍不住推开他的脸,急急下床,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干呕不止。
而陆郡没有说话,也没有开灯,他知道企图要抓住最后一点爱情的自己多么下作,但他不想用聂斐然的狼狈模样来羞辱自己。
不如将错就错。
聂斐然明白自己无处可躲,也再没有资格说拒绝,等漱了口回来后,刚躺下两分钟,意料之中又被重新抓进了刚才的情境。
他沉默地忍耐着,除了抑制不住不停流泪,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所以陆郡得寸进尺,褪下他的睡衣,抚摸他因为害怕而不住发抖的身体,狠狠地进入了他,用最原始的方式,毫无怜惜地在他身上找寻情感的慰藉。
他被翻过去趴着,脸颊陷入枕头,双手被向后拉着锁在一处。陆郡圈着他的手腕,耸动的时候,不开灯也能想象,聂斐然在他身下承受时,像只振翅欲飞的鸟。
于是他垂下头,张口咬上聂斐然后颈,不管他痛苦的闷哼,"使劲哭,是你自己答应要留下来的。"
第67章 67
六点半时,窗外鸟叫,熹微的晨光透进卧室,陆郡半醒,朦朦胧胧伸手一探,发现枕边是空的。
他坐起来,皱眉看着一床的凌乱,清醒了片刻,逐渐回忆起前夜的种种。
阳台的门虚掩着,陆郡下床,赤足踩在地毯上,悄无生息地走近,看到聂斐然坐在宽大的藤椅上,表情很平静,像在思考。
而他头发微湿,身上只单薄地披了件睡袍,从下摆处延伸出两条修长的腿,脚踝附近有几处显眼的淤痕。
太阳渐渐升起,橘红的光铺满了房间。
黑夜向白昼过渡,视觉上,温度正在缓慢回升,目之所及处,一切都化入一种言语描述不尽的温柔,似乎所有的不快都可以被洗刷殆尽。
当然,对聂斐然例外。
他面向日出的方向,却与此刻的温柔格格不入,像尊冰冷石化的玉雕,感受不到温度,一丝一毫都融不进和煦的光,只是冷眼注视着太阳升起,对新一天的到来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