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200
大概是几年来过得最快乐的一夜,聂斐然的确认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真心实意地想要这簇重燃的小火苗永不再熄灭。
而一墙之隔,这一次,聂斐然一反常态地果断,几乎沾枕头就睡,免得想多错多。
既然决定重新开始了,那所有的问题就不算问题。
要有这样的勇气和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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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聂斐然很早醒来,感觉很久没有那么精神饱满。
他下床去推开窗,走到阳台,吹了吹风。借着早晨的宁静,心情轻松地看了一场海上日出,后来去洗漱时甚至还愉快地哼了几句没调的歌。
简直没心没肺。聂斐然感慨万千。
来自亲人无条件的疼爱和支持,确实是一场及时雨,就像把生命力徐徐传送给自己。
哀他之哀,痛他所痛,是换一个人做不到的无私。
如果没有陆郡主动拉自己这一把,即便顺利逃离那个地方,他大概还会持续陷在昏暗的情绪中,无止境地自耗,直到完全解除嫌疑回国,哪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成这样。
他把咖啡煮上,想等陆郡起床一起吃早餐,所以先囫囵吃了片酒店送的欢迎曲奇,边吃边在陆郡留给他的电脑上登陆了邮箱,稍微浏览回顾了错过的工作。
总公司那边,行政给他写了封慰问信,附件挂了个总经理签字的证明,给他批了笔精神补偿,以及一个月休养假。
聂斐然心态不错,要说怪公司,其实遇上这种事纯属意外,谁都不想,所以回完邮件,他决心争取在回国前,就把这些段糟心回忆留在此地,权当积累人生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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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因祸得福,接下去的两周,两个人天天待一块儿。
陆郡让助理调整了日程,基本上工作一天休息一天。
工作的时候两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陆郡开会,聂斐然就坐在一边安静地读书和复盘项目,或者反过来。
陆郡的欣喜反应在举手投足间,开会的间隙离开椅子去倒水,经过沉迷书本的爱人时,忍不住弯下腰亲一口,等端着水回来再趁机亲一口,幸福得冒泡泡。
而不工作的时候,不能离开酒店太远,他就带聂斐然去逛附近的古董集市。
两人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聊生活,聊过往,不常亲吻,走热了就一同站在树荫下乘凉,买一盒椰子蛋卷当点心,聂斐然边吃边好奇地张望,顺手喂陆郡一个,顺便蹭几口他手里的杨梅冰。
他们默契地避开了一些话题,没有一上来就触碰那些具有极强破坏力的惨痛回忆,只是先用这种细水长流的日常习惯对方,让身体恢复亲密的记忆,缓慢地建立起全新的情感联结。
而真正有开始进行实质性的努力,是从第八天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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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时刻总会到来的,以前是怕,现在也是,但迈出过第一步后,剩下的就是迫不及待。
那天陆郡没有工作,事先征求过聂斐然的意见,之后请了当地一位执业二十几年的婚姻治疗师上门,两人破天荒地做了次正式的婚姻咨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努力也先得找到正确的方向,有人提供参考再好不过,聂斐然认可这个做法。
来的是位穿着干练的女士,头发烫了具有热带风情的卷,有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像能洞察一切,而言谈之间没有多余的废话,无愧于自己的职业特性。
治疗师准备了提问册,稍微了解他们的情况后,先记录整理,然后分条列出了她的看法。
跟聂斐然想象的不一样,她给的建议很专业也很中肯,贴近实际,不至于教条或晦涩难懂,有几处甚至一针见血,令两人醍醐灌顶一般,面红耳赤,感到羞愧,桌子下面悄悄去牵对方的手,做了无声约定。
接近尾声时,治疗师笑了笑,“还有一个小小的方法,我接待过的很多客人反馈过有效,二位也不妨试试。”
“您说。”
“是这样,这个方法主要针对爱人之间的沟通障碍,如果您觉得短时期内很难改变自己的表达习惯,那么可以试着培养,把这个过程挪到你们每天晚上睡前。”
“抱歉,我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是?”陆郡问。
“简单总结,不管你们白天怎么样,晚上睡前,雷打不动地留出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一开始可以长一些,但前提是不影响你们睡眠噢,”治疗师笑笑,开了个玩笑,但打完岔,继续道:“逼着自己说,互相告诉对方——今天你做了哪件事,我很受伤,想要你安慰。”
聂斐然马上明白这种做法的意义,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点点头。
治疗师经验丰富,继续叮嘱,“记住不可以吵架噢,通常来说,我们的规矩是,如果吵架要罚一个吻,但具体怎么执行我就不管了哈哈。”
“谢谢您,我们会试试的。”
“说实话,在我职业生涯中,接待过不少复婚又离婚的情侣,回访数据统计下来,大多数人的问题还是旧习难改,不管我怎么调解,总有一方坚持自己是对的,所以我给您二位的最后一个建议,也算我一点小小的私人感悟吧——”
陆郡和聂斐然不约而同抬头,认真聆听。
“感情里,要主动克服自己的动物本能,抛开完美主义,放弃一些绝对化要求,出现问题是常态,去解决问题,不要只看到犯错的人。”治疗师讲完,拔开记号笔,低头草草画了几笔,然后竖起膝上的速写板,“就像这条线,如果把它比喻成时间,你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