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6
陆毓被他噎得一口气没上来,瞪圆了眼:"不回去?准备在医院住一辈子?一点不为以后打算?"
"我不知道,活到哪儿算哪儿吧。"
陆毓气极反笑,"我算知道你妈之前是怎么被你气得哭着回去了。"
陆郡抿唇不语,就听到陆毓第一万零一遍的复读:"捡回条命也不珍惜,寻死觅活的,根本不像陆家作风,说出去丢死人了!跟——"
话到嘴边,陆毓急急停住。
跟你爸一模一样。
他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来化解尴尬,又试图转移话题:"不说其他,你知道那孩子跟我讲过句什么话么?"
"……我不想知道了。"
陆郡站起来,单手杵着拐杖走到窗边,眸光隐入眼前的碎发,侧面看去,瘦了一些,但身姿依旧挺拔,脸颊和脖颈上的几处软组织挫伤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留下一层咖色的痂。
陆毓铁了心要扳动他的想法,步步紧逼道:"那你还想不想见他?"
"……"
"不说话,那就是不想。"
思考这个问题所需要的时间极其漫长,陆毓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耐心,像等待着鱼上钩,看到到孙子发了很长的呆,然后撑着墙壁慢慢踱步到沙发边坐下。
"我……当然想。"
陆郡答得十分艰难,语气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明知这是陆毓的激将法,他仍旧没有办法给出违心的答案。
"那你至少得活着,"陆毓正色道,"而且要好好活,你比我清楚,他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样。自我放逐,像个路边讨钱的流浪汉。"
闻言,陆郡缓慢而迟疑地抬头,看到对面墙壁上的穿衣镜中映出他胡子邋遢的落魄模样。
陆毓叩叩桌面,乘胜追击,"爷爷给你最后三个月,不要作践自己,要听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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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赶上情人节,就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吧:)
第86章 86
离婚以后,他们各自度过了一段艰难时光。
"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不同时空里,这句话被身边不同的人反复提起,用来安慰两个失意的人。
聂斐然逼着自己相信,而陆郡则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这句话重新陷入痛苦纠结。
——因为他过不去,也不知道自己对聂斐然做过的事怎么才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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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最可怕,也最难以逾越的一段黑暗回忆,在聂斐然正式提出离婚的那天,由陆郡亲手制造,且最终将他们之间已是寂寥的感情夷为平地。
严格意义上讲,由这段回忆所造成的创伤后遗症贯穿了他们分开以后的所有日子,比过往任何口头失言带去的伤害都要深刻与绵长。而那些伤心的片段留的烙印无时不刻地束缚、驯化着他们,让他们无法再真正地归于初心,过他们希望对方可以过的生活。
因为亲手在对方身上留下的伤口最为致命,伤口总是鲜血淋漓地朝外豁开,一副永远不会彻底愈合的模样,像伤疤不断结痂,又在即将愈合的一刻被刀尖重新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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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斐然以为那天会是结束。
各种意义上的结束。
但结果始终令人失望。
在愤怒加持的谈话里,陆郡一步步突破了他的底线,在他以为以上就是全部的时候,对方接着露出了更叫他难以置信的一面。
对他来说,就好像什么年轻时的信仰被打破了。
那天下午,律师陪他回家,车还没到大门口,律师已经察觉异样,想要司机马上掉头离开,但无奈还是晚了一步。
后退的车道迅速被几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夹住,聂斐然预感不妙,果然,车上下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谁找来的,答案不言而喻。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像受到了什么恶毒诅咒,完全乱了套,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和理解,饶是陆毓给他安排的律师经验丰富,在变得蛮横不讲理的人面前,所有提前准备好的预案也还是变成了一场无足轻重的毛毛雨。
他进退两难,提出的反对无效,僵持了一会儿以后,只好先下车,跟律师说了几句话,随后被带回家,送他上楼的人说陆郡一直在书房等他。
再回想,那天他回家的本意,不过是想将手里最后一部分欠款亲自交还给陆郡,当面清账,避免再把这点不光彩的财产纠纷扯到其他地方。
但陆郡的架势是他没想到的,不过现状已经是这样,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犹豫之后依然推开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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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后,陆郡正背对他站在百叶窗边打电话。从背影看,他穿着很正式的铅灰色套装,脖颈与脊背挺得笔直,说话时的语气并不好,弥漫出一股森冷气息,压迫感很强,仿佛刚从公司会议上下来,
聂斐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一边靠近他,一边下意识地想起上一次他们在书房中争吵的情形。
陆郡每一次情绪爆发展现出的极端都使他感到担忧与不适,尽管他清楚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十分懦弱。毕竟那天的情况不同以往:衔华造成的风波终于平息,而他有能力还上那笔钱了,这意味着他可以问心无愧地跟陆郡正式讨论离婚。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他不愿回想,宁愿自己没有爱过,也就不会一直挣扎于回忆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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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听着陆郡正在进行的对话,不难从陆郡充满威胁的只言片语里分辨出他沟通的对象。
书房的灯被全部打开,陆郡回头,看到是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收了收,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扔,伸手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去,叫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