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上/差错
他的母亲是个骗子。
他觉得他根本就不爱他。
他们都说他是个无情的婊子。
看着矢莲的表情,他降低音量,神经质地喃喃:“护士和医生来每回都有消毒水的味道,浓度基本分毫不差,我推断出来的。”
成熟的美人似乎是愣了愣。
空气逐渐凝固,黑泽幸看到,最终,他的母亲脱下外套,俯身过来,贴了贴他的面颊,再拨了拨他柔软的黑发。
“你们这几位姓黑泽的真是,”他仿佛在头疼地感慨,“克我的,是不是?”
“你是我亲生的,”矢莲轻轻拍他,声线柔和,仿佛用言语安抚一头小兽不安的灵魂,“我不会不要你。”
突然就好像小时候啊。幸闭上眼,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您爱我吗?”在痛苦、渴求、不安等交织的心情里,他几不可闻地说。
“当然,”矢莲亲亲他的脸,“幸,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不要再怀疑这一点了,好不好?”
幸抓住他的手指,胡乱点了点头。
“好好休养吧,”矢莲直起腰,手搭在床沿,黑泽幸只感觉温热的气息离开了,“我会劝你父亲把你留在家。”
母亲就这样又走了。
无人的房间,幸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刚住院那几天矢莲明明来的频繁,但也只是坐在那儿,很少和他说话。后来就来得越来越少,停留得也越来越短。
好在这次他又得到了什么。
“妈妈。”半晌后幸小声说,把头埋到枕头旁边,依恋地蹭了蹭。那块布料即使濯洗干净了,里面仍然残留着矢莲平日的香气。
喧闹的节目还在放着,像讽刺的背景音乐。
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枕巾逐渐洇上了一小点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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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my issues的两种呈现形式
第32章 三十/上/差错
黑泽崎走进他私人停车场,在琳琅满目如同车行一样的巨大空间里,亲手揭开一辆车的盖布罩。
他叫来指挥清洁机器的专属匠人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崇拜地说:“大公子,我还不知道您在老家都有这么大的车库呢,离主宅偏是偏了点,但真够大的。”
“当然了,”黑泽崎调试着性能,头也不回,“都是熟悉的是吧?这是当初老头子答应我的条件之一,先头是个红酒窖,我让管家把这儿直接挖空了。”
匠人心说,能让黑泽昴收藏的橡木酒桶们被委屈地挪到旁边小房间的也只有你了。
“这暗金车翅也太漂亮了,”匠人说,看着两道凝练的流线型车门升起,因为给黑泽崎做工多年了,知道他没什么大少爷的架子,于是惊叹地走过来用手指触碰了一下,“您新换的限量款?”
黑泽崎哼了一声。
“还有人说像屎壳郎呢。”他说。
“别人懂什么,”那人谄媚地说,“您在收集私车上也是大名鼎鼎。”
黑泽崎笑了一下说,“是吧。”
他低头,高大的身型钻进驾驶座。
看了眼副驾驶,黑泽崎目光微凝。
座位上面有一只人半身那么大的玩偶熊,眼睛是钻石做的,身上系着几道点缀跑车品牌logo的漂亮绸带,和座位绑在一起。
这是出厂就有的安排,代表这儿没有坐过,是崭新的。驾驶座本来也有这么一只一模一样的。
这种设置似乎含着某种意味。
黑泽崎转回脸,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手摁在方向盘上时,笑容还是没有消失。
不多时,跑车如流星一般窜出地下车库。
上了曜日大道,很快就到了城市中心。屹立在广场上的全息巨屏在广告中隔闪动着世纪末的倒计时。日期还有几百天。黑泽崎把车停在无人的天桥顶层边,从这里可以把底下尽收眼底,他把天窗开了条缝,点了一支烟。
抽到一半他转身,解开副座那个玩具熊身上绸带,把它拿了起来,直接扔到车窗外。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车窗,发出轻声,“哒。”
黑泽崎碰了碰中控。车门被打开了,那人坐进副驾驶。
黑泽崎没抬头,抖了一下烟头,“一人一小时五万金钞。”
“好贵,大公子怎么出来卖了,”矢莲把头转了过来,笑,“可以换吗?”
“用什么?”
矢莲仰靠过来,懒洋洋的,“美色。”
黑泽崎把烟随手熄了,摁住他的后脑勺低脸啃吻他的嘴唇。矢莲仰起脸回应,他今天穿了一身衬衫,材质柔软,刁钻的橘黄色一般人只会显得粗糙老土,但却衬得他皮肤非常鲜白透亮。
分开时,矢莲抿了抿泛着水光的红唇,说:“外面怎么有只玩具熊?”
“待会会有人捡的,没事。”黑泽崎低声说,还在意犹未尽地用指腹摩挲眼前人的唇瓣。
“好可怜啊,孤零零的。”矢莲笑着说。
“你在这了,它还有什么用?”
矢莲看着他,神色有些嗔怪。
“那你路过的时候,”美人儿慢悠悠地说,“不要碾到它噢。”
黑泽崎觉得矢莲善良得好笑又让他柔软,他好像一直这样,明明是野路子拼命爬上来的,却似乎有点天真的,真让人欲罢不能。仿佛刻板印象里出身高贵又嫁了豪门丈夫的贵妇人一样,比如其它会做的事大概是救济穷人、信仰宗教、不时慈善。
他边笑着把自己想法抛开边发动了车。
他们的目的地是西郊外人烟稀少的田野和山坡,为了到达那儿,必须在中心区复杂繁多的上下道路上转圈,黑泽崎觉得这是他开过最慢的车,哪怕这座城市已经完全做到了人车分流,全程都在车行天桥上,也足够让人不快的。